朦朧之中，陸晨嗅到了一股香氣。
他迷迷糊糊醒來，四周是柔軟的臥榻。
這似乎并不是一個用來殺人的地方，四周都是輕紗幔帳，香爐里裊裊升起一股淡雅的香。
他猛然驚醒，下意識伸手去抓一旁的長劍，可抓到的并非是自己的劍。
而是一個柔軟溫暖的……手臂。
陸晨轉頭看來。
發現一雙精美的眸子正看著他。
他順著看下去。
側臥的身軀，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柳葉青眉微微一蹙。
她的聲音也同樣很美。
“你在看什么？”
陸晨吞了吞口水，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此時此刻，此等境遇，他又能看什么？于是沉聲道：“你。”
女子莞爾一笑，玉手輕輕撐著下顎，毫不自私地展現著身材道：“好看么？”
陸晨誠實的點點頭，“好看。”
女子道：“想看嗎？”
陸晨又誠實道：“不想看。”
女子道：“想看你就……恩？不想看？既然好看你為什么不想看？”
陸晨道：“因為我想起了仙兒的爹，所以我不想看。”
女子噗嗤一笑，嬌身微微前傾，胸前景色一覽無余，她捂著嘴道：“你這臭小子，還會說笑呢，他豈是你能比的？”
陸晨道：“哦？他弄出來的孩子不是好么？”
女子面頰微紅，“弄出來的孩子再好，也是旁人，又不是自己，孩子再親，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自己不是？”
陸晨道：“伱是看上我的身體了？”
女子道：“不錯。”
陸晨道：“你就是地母？”
女子道：“重要么？”
陸晨道：“當然重要，我得記住每個要殺我的人是誰，否則豈不是白死了？”
女子哦了一聲，語氣抑揚頓挫，略帶微粗的氣息充滿了挑逗的氣息，眉角每一次變化，都有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她笑吟吟道：“脾氣還怪大咧，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陸晨瞇著眼睛，“我怎么覺得你很熟悉。”
她深吸了口氣，胸口高高隆起，可松口氣時，卻又不見降下，嬌笑道：“你可算是記起來了。”
陸晨皺著眉道：“你認識我？”
她撫摸著陸晨的鬢角道：“不僅認識，還見過面，不僅見過面，還一起喝過酒。”
陸晨脫口而出道：“你是秦雯！”
當年在汴京青樓里遇到的那個女子，可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又為什么會搖身一變，成為地母？
秦雯舒爽地緩了口氣道：“你總算是想起來了，也不虧姐姐一直惦記著你呢。”
陸晨道：“你認識我？我們不過是一面之緣，你又何苦惦記我？”
秦雯道：“一面之緣？也是……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姐姐我卻很難忘了你在城門外的那一劍，那一劍讓我到現在……都久久不能忘懷。”
陸晨道：“你一直都在王朝潛伏么？”
秦雯道：“怎么能說是潛伏……我可是皇上最愛的人呢，而且……先帝的仙業大道，也是我給他展現出來的呢……不過，凡人就是有趣，我只是給他展現了一些妖法，他就信以為真，以為我是仙人呢。”
陸晨道：“你……原來是你！”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禍國殃民的先皇竟然是因為面前的女人，變成了之后的慘狀，而現在的皇帝……
他凝視著秦雯，顫聲道：“你對大韶……做了什么？”
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陸晨就后悔了。
昆侖山上，裴鳳臨說過，干預凡人的修士，多如牛毛，陸晨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獨見到的這個人，竟然就是！
秦雯道：“你知道么……”
她的笑容開始變化了，臉上多了一份怒色，“你親手毀了很多的東西，比如……那一夜，整個大韶就應該在邊境崩塌了，可是……你卻讓它起死回生了。”
陸晨道：“昆侖的人沒下山都能察覺到我在干預，為什么察覺不到你？”
秦雯噗嗤一笑，“好了，別再套我的話了，我能和你說的并不多，現在和你說這些，也只是想讓你回想起來罷了。”
陸晨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秦雯道：“拉你入伙啊。”
陸晨道：“你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了拉我入伙？”
秦雯搖了搖頭，“那當然不是，只是見到你了，想要拉你入伙咯。”
陸晨道：“絕不可能，我誓死都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的。”
秦雯恍然，會意地微笑著，“是么？你想不想知道，我聽命與誰呢？”
陸晨冷著臉道：“你以妖族之力，破壞凡人，無論你聽命與誰，我都不會和做任何惡心的事情！”
秦雯道：“好，希望你永遠都可以這么想。”
陸晨直接坐起身，“那兩個人呢？你把他們怎么了！”
秦雯道：“他們已經走了，如果你趕得及，還能追上他們，哦，我忘了告訴你，那個李一二是淮南義軍的人，六子雖然還沒有參加義軍，不過這一次也差不多了。”
陸晨道：“你……你放了他們？還要放了我？”
秦雯道：“洞穴下面那是修士的事情，你現在連修士都不是，不過有一個昆侖的身份罷了，何苦摻和那些事呢？”
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向窗前，曼妙的身軀展現出了一個凹凸有致的形狀，拿起了胭脂，輕輕打開，“我和涂山是有一場恩怨的，不過和你沒關系，那個小丫頭，也多半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一切都是命數，對么？”
她轉過頭，溫柔地笑容里，陽光悄悄落在她的面頰上，神色頓感清幽，似乎還有些傷感，長發垂在身后，被微風稍稍卷起。
“你不必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也不必知道我的想法，既然你不打算入伙，那也不必知道關于我的事情。”
她坦然道：“你只需要知道，像我這樣的人，遍布整個大韶，也同時遍布整個夷國。如今的大韶，和曾經也大不一樣了，現在你要回去，就要睜開眼睛看清楚。”
陸晨深吸了口氣。
之前他覺得修界是一灘深水，可現在看來，這江湖也同樣是泥潭，想要行走在這江湖中，恐怕現在也是寸步難行。
陸晨轉身，走向門外。
身后秦雯叫住了他，“喂，還有一件事，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她歪著頭，指著西方道：“那里有你想要的東西，和想要找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