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謀反,所涉及到的人并不少。
只是這種清算與顧擔關系不大,太醫院已經老實了很久。
至于四皇子裕王,就算被重新設立為太子,那也不是立刻登基,顧擔心中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裕王平日里不彰不顯,民間關于他的傳聞幾近于無,只希望這位并不是什么喜歡求仙問道之人,不會再來一次垂拱而天下治。
這一年,皇宮之中波瀾涌起,又被迅速平定。
同年,墨丘和公尚過終于又回到了墨家武館,三人再見,時過境遷。
院中的小桌上,擺滿了佳肴,顧擔拿出了斷魂燒,關上院門。
“眨眼間,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
顧擔看著越發沉穩的墨丘,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宗明二十四年,當今圣上要興建萬壽仙宮,墨丘自墨家武館走出,宣揚自身道義,創立墨家,甚至借此入宮面圣過一次。
那一次的面圣并未給墨丘引來殺身之禍,宗明帝雖不怎么喜歡墨家的教義,卻也沒有抨擊打壓。
轉瞬間,九年的時間便從指縫間溜走。
“顧兄倒是很坐得住。”公尚過端起酒盞,頗為佩服。
他見過的人不少,淡泊如顧擔者還真沒有碰到過。
身處太醫院,也沒有去試圖過結交達官顯貴。
好像除了治病救人之外,再沒有任何的愛好可言。
“哈......你們搞出的墨家也很有名啊,都能和清風觀掰腕子了,這可不容易。”顧擔輕笑道。
他非是不求,只是所求甚大,所以不急于一時,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等待。
“清風觀扳不倒。”
墨丘飲了一口酒,卻格外的冷靜。
方士的升與落全看當今圣上的想法,墨家就像是池塘里的鯰魚一樣,哪怕攪動再多水流,也不是能夠開閘放水定鼎乾坤的那一位。
“清風觀的那群方士,有沒有點真本事?”顧擔趁機問道。
清平子曾給過顧擔兩樣東西,都與求仙問道有關。
或許對方平日里就愛播撒這種閑棋,顧擔要說真沒興趣,那也是騙人的。
“顧兄也對求仙問道感興趣?”公尚過一聽就明白過來。
“朝游北海暮蒼梧,誰沒有興趣呢?只是清平子空口白話,僅是惹人遐思。連當今圣上都只能空耗歲月,尋常人也只是想想而已。”顧擔干脆的說道。
“本事是有,可仙法從未見過。”
墨丘倒也不隱瞞,他與清平子交過手,對方的實力不俗,底蘊也頗為深厚,絕非尋常的江湖騙子。
哪怕宗明帝的圣眷已不如往昔,清風觀也未曾直接走到下坡路。
“最近得到了些不一樣的消息,不僅是在大月有方士活動的跡象,在其余王朝也有,只是不像咱們這邊這么出名。”
公尚過沉吟,“而且宣講的東西也都大差不差。”
“九州遼闊,癡迷于求仙問道者甚多,只是尋常人再如何癡迷,影響終究有限。”墨丘微微搖頭,僅是大月之地便足以使人奮斗一生。
至于讓墨家走出去,與所有的方士去斗上一斗,墨丘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些年他為了完善墨家的理念,也算是嘔心瀝血,求的也不過是彌平些方士所造成的影響。
建設遠比破壞要難很多,招收弟子散播理念,這已是尋常人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萬壽仙宮的修建都已經停了三年,這次該是不會再繼續了吧?”顧擔也選擇講些好聽的。
墨丘和公尚過對視一眼,苦笑。
“怎么,我說錯了?”顧擔不解。
宗明三十年的時候,國內兩地急需賑災和迎戰,對于大月皇朝的負荷極大,不得已停下了萬壽仙宮的修建,至今已有三年的時間。
“一個月前,尚且有官員前去勘探萬壽仙宮的進度。那個時候,大青剛剛派遣使者抵達皇都不久。”公尚過凝眉說道。
“皇上怕是不想停下。”
墨丘飲了杯酒,任由那火燒般的滋味在心間彌漫。
征戰三年,皇都的繁華都受到了影響。
萬壽仙宮這為一己之私而興建的奇觀也只是停了三年,停手宜和后,竟是要了不少奇珍異寶!
要說宗明帝已年老昏聵,那肯定不至于。
可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的事情,已經超過了限度。
民間已經有了不少不和諧的聲音,各地貪官污吏和豪強的規模也越發壯大。
墨丘甚至隱隱感受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在靠近。
墨家的門徒行走在各地,一路所見所聞,并不怎么好。
“莫談國事,喝酒、喝酒!”
顧擔擺了擺手,這種話題淺談既可,三年再歸,合該說些開心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