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速度出奇的迅速,特別是在白蓮教主關注到的時候,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里,本就如白虹貫日般的神速竟又快了數分,剎那間就將另一人甩在身后。
“嘶”
因為這短暫的分心,白蓮教主的腦袋又挨了公尚過一拳,眼前都要有金星冒了出來,心中大憤,“又來兩位宗師,你跟我玩什么命!”
這萬壽山不過是大月皇陵之所在,何德何能聚齊三位宗師啊?!
關鍵是整個大月有名有姓的宗師都那么幾位,彼此肯定都見過。
壞消息是,白蓮教主和他們的關系都不好。
好消息是,便是宗師也是誰都不服誰。
公尚過充耳未聞,好似全然沒有聽到,勢大力沉的拳腳不斷落在白蓮教主的身上,那一朵真氣白蓮早已裂開成為八瓣,再也不負最開始那般輕盈招展、美輪美奐,更像是殘花敗柳生機將盡。
直到流光在眼前落下,一只手掌拉住了公尚過。
早已等待許久時機的白蓮教主找到機會,一個翻身好似泥鰍般沖起,真氣鼓蕩,將身上的塵土盡數抖落散盡,衣物有真氣相護倒是幸運的沒有碎裂,但身上的狼狽卻并非是真氣所能解決的。
他此時披頭散發,嘴唇紅腫,臉上竟還腫了一塊兒,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滑稽,少了那份宗師風度。
但一直保持著碾壓性進攻的公尚過,情況看上去比他還要慘烈的多。
原本器宇軒昂的身軀已然幾乎塌陷一般,說一聲骨瘦如柴都不怎么為過,哪怕沒有橫生變故,公尚過也根本撐不了多久就會油盡燈枯。
人之血肉自有其極限,剎那間的爆發所需要的是埋葬未來,如此傷勢,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這個時候,白蓮教主才有閑心打量一下新來的,暫時為他解了圍的宗師是哪一位。
一看不要緊,這位還真是面生得很!
但單憑其容貌,但凡見過總不可能忘掉,哪怕不通武藝,這副俊逸的面容總該讓人留有印象才是。
既然如此面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未曾見過這位武道宗師。
但這還不知是讓白蓮教主最為驚訝的。
最讓他驚訝的是,墨丘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這位新來的武道宗師的懷中,一動不動,其氣血雖然仍舊顯得旺盛深邃,可宛如一潭死水,根本沒有運行。
“你是?!”
白蓮教主驚疑不定的看著顧擔,目光偶爾落在墨丘的身上,分外驚詫。
顧擔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拽著公尚過,“能不能不要再動不動就去玩命了?”
“顧擔?”
公尚過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在此時見到顧擔,但更讓他驚訝的是顧擔懷中的人,“墨兄這是?!”
“說來話長.”
顧擔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公尚過骨瘦如柴的身軀,“還好我沒有來晚。”
二人說話間,另一道長虹終于趕到。
見到來人,白蓮教主更加吃驚了。
“清平子?!”
白蓮教主懵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么就撞到一塊兒了呢?
難不成是清平子害了墨丘,不肯就此放過?
畢竟當初墨家創建最開始的目的就是跟方士對著干,說一聲勢同水火都不為過,這么一想也很合理。
“呼呼.”
趕到的清平子沒有說話,反而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道袍的袖子擦掉臉上的汗水,臉色是鮮紅一片,好似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一般。
堂堂武道宗師竟然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可想而知為了趕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發生了什么事情?”
公尚過目光緊緊的盯著昏睡不醒的墨丘,眼中流露出難以訴說的悲涼。
“墨兄累了,休息一會兒。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為好,還好我這次沒有來晚。”
顧擔說著,手中濃郁的青芒綻放,落入公尚過的體內。
伴隨著濃郁的生機涌入,以極快的速度滋補著那已幾乎油盡燈枯、燃燒殆盡的血肉,公尚過體內發出血液奔涌的狂潮聲浪,隔著肌膚都能讓人聽聞,恍若長河奔流。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那原本干癟下去的身軀緩緩充盈了起來,變得重新富有生機和活力。
白蓮教主眼睛瞪的極大,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跡一般,完全無法理解。
這他媽的是什么東西?!
沒聽說過耗盡血肉也能治啊!
更何況那耗盡的根本不是尋常血肉,而是用真氣重新打磨擢升的武者血肉,便是天下最有名的神醫來了也是束手無策才對!
這不合理!
這不正常!
這有問題!
冷汗自白蓮教主臉龐滑落而下,這種聞所未聞、神乎其技的手段,再加上對方的這個態度,毫無疑問,是站在公尚過那一邊的!
是敵非友!
剎那間,原本還想打探一下這位從未見過的新宗師是何方神圣的白蓮教主悄無聲息的挪動了腳步。
看不出深淺,又掌握著此等聞所未聞的手段,小心為上!
別說是他,就算是已經對顧擔的實力有所預估的清平子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他終于明白顧擔為什么對他說墨丘受傷的原因是因為血肉耗盡——原來是顧擔又給他治好了!!!
那問題來了,能夠治療武者真氣鍛打后的血肉良藥清平子并非不知曉,可問題是,那些藥物根本不在凡俗,是真真正正的仙家手段,現在哪里能夠尋覓的來?
換句話說,武道宗師已是凡俗的極限之所在,既然是極限,那自然無比苛刻,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救治好?
難不成其實顧擔的祖上有某位不世出的仙道大人物,預感到天地大劫將至,提前留給后輩一些后手?
一時之間,顧擔在他眼中竟有些看不透了。
只花費了很短的功夫,當顧擔手中的青芒流逝殆盡的時候,公尚過竟已全然恢復了過來,完全看不出他不久前幾乎將自身血肉幾乎耗盡。
白蓮教主看了看可以用完好無損來形容的公尚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有血跡。
那他這頓毒打豈不是白挨了?!
換句話說,對方有此等手段,練臟大成武者的血肉和宗師之間的區別也并不大,最大的區別是真氣能否外放。
也就是說,對方能夠治療練臟大成武者的血肉,就能治療宗師的血肉!
一個能夠肆無忌憚燃燒自身血肉的宗師有多可怕?
想明白這一點后,白蓮教主都忍不住暗暗抽了一口涼氣。
此人不能與之為敵,若已經得罪,也絕不能與之交戰!
風緊撤呼!
當即白蓮教主便化身流光向著遠處飛馳而去,想要趁著二人說話的時間率先跑路。
遺憾的是,顧擔已經注意到了他。
此時的奪路奔逃被顧擔看在眼中,將墨丘暫時交給公尚過,囑咐道“讓清平子帶著伱去皇陵中找到宗明帝的那口仙棺,我去去就回。”
話音落下,顧擔身形如電光霹靂般,后發而先至,直接攔在了白蓮教主的面前。
“這位.宗師。”
白蓮教主心中一驚,對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完全不將任何的道理,眼看速度上超脫不得,也只能停下,試圖講一講道理,“你我無冤無仇,為何攔路?”
“無冤無仇?”
顧擔面色無分毫變化,“公尚過可與你有仇怨,你又怎會對他痛下殺手?”
“.只是誤會,誤會而已。”
白蓮教主連連擺手,憋屈的說道“再說你也看到了,完全是我被他壓著打,怎么能叫我痛下殺手呢?你看看我的嘴都腫了。
俗語有言,冤家宜解不宜結,還有句話叫做不打不相識。今日挨了這頓打,我格外欽佩其為人,心有所悟,準備回去就好好反思一下,還望勿要阻攔。”
連思考都不需要,白蓮教主可謂是張口就來。
“哈。”
顧擔都被白蓮教主這番不要面皮的話給驚到了,“燃燒血肉的壓著打?你當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三歲稚童不成?”
若非因為機緣巧合在此地相遇,換個地方,公尚過怕是已經沒了!
墨丘的遭遇給了顧擔一個當頭棒喝。
就算他是長生者,有著無盡的未來。
可此世尚且還有著他在乎的人。
他可以慢慢的等待,看著時移世易,看著滄海橫流,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
在他蓄勢待發,不斷積累的時候,很多事情已經開始發生,甚至正在發生!
不能所有事情都能慢悠悠的等到全然準備好了再去做。
該出手了,必須出手了。
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那就是不能好好談一談咯?”
白蓮教主的臉色沉了下來,說到底他也是一位宗師,也是有脾氣的!
被公尚過壓著打了半天,心中早已有火氣,更何況公尚過還被顧擔給救治了回來,他的那頓打就算是白挨了!
“我可以送你去和宗明帝談一談。”
顧擔平靜的說道。
“不要欺人太甚!”
白蓮教主目光陰沉的在顧擔的腦袋上打轉,“你便是有些手段,能夠治愈武者血肉,就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不知腦袋若是被直接打碎了,你的手段是否還會有效?”
“那倒是的確不會。”
顧擔肯定的承認了白蓮教主的判斷,內息之術并非萬能,自有其局限之處。
“那就閃開,你我只當未曾見過。”
話是如此說,能不動手,白蓮教主自然不想和掌握此等神異之術的人動手。
“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想跑,天下間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顧擔微微搖頭,不再多言,簡簡單單的伸出一只手,向著白蓮教主按了下去。
下一瞬,空中驟然浮現出一只數丈大小的真氣手掌,雄渾好似山岳,對著白蓮教主當頭拍下。
白蓮教主察覺到了危險,身上的真氣白蓮蓮花綻放,花瓣撐開,飛天而去,竟是想將那真氣大手直接頂開。
只見那真氣大手猛然抓握,本來丈許大小的真氣白蓮在數丈大小的真氣大手中好似一朵毫無反抗余地的小白花,接觸的瞬間撐開的花瓣寸寸皺起,連一息都沒有堅持到便開始寸寸崩滅!
當真氣大手徹底抓握住,那朵白蓮已是煙消云散,再無半點蹤跡可循!
霎時間白蓮教主面色大變。
對方的真氣,竟能碾壓于他?
這怎么可能?!
他的真氣凝形之物經歷過千錘百煉,更是有白蓮觀想圖作為指引,有其三分神韻之所在,便是在宗師間都堪稱出類拔萃,少有人能夠比肩,怎會連一息時間都沒有撐住?
這實在是不合乎道理!
然而容不得他想太多,那真氣大手絲毫沒有半分留手的打算,捏碎白蓮后便又向著白蓮教主拍打而來,全然沒有一點客氣。
“欺人太甚!真當我無手段不成?”
白蓮教主不敢再有絲毫托大,體內真氣狂涌而出,口中發出晦澀難懂、佶屈聱牙的腔調,伴隨著他的念誦聲,那狂涌而出的真氣緩緩再次凝聚出一朵蓮花。
重新浮現出的蓮花剛開始好似透明一般,嬌小晶瑩,不過嬰兒巴掌大小,卻是迎風便漲,眨眼間便比之真氣手掌還要大上幾分。
其通體三十六瓣,極盡尊貴,不同凡俗。
與顧擔在白蓮傳承之地所見的那無生老母座下蓮臺頗有幾分相似!
說來遲緩,這一切實則不過是在瞬息之間。
當三十六瓣蓮花綻開之后,那真氣大手已是再次抓握而來。
但這一次,真氣大手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合上不說,還有縷縷奇異的波動自蓮花瓣上震蕩而出,那浪潮以點破面,真氣大手與之僵持了十息左右,終于開始潰散,化作點點晶瑩流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哈!”
眼看真氣大手消散,白蓮教主自傲的仰起頭來,狠辣道“能夠逼我動用這一手,你已算是有些本事。但既然見到了,今日便留你不得了。”
“是嗎?”
顧擔略微沉吟。
下一刻,他的手掌輕輕揮動。
數十個真氣大手再度于空中凝成,好似利劍般對準那朵蓮花。
“咱們,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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