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異的目光打量而來,匯聚在顧擔的身上。
即使沒有惡意,被這么多元嬰尊者的目光一同掃視,還是給人一種混身上下全都被人給看光的錯覺。
好在顧擔對自身頗為自信,白蓮瞞天法可是他耗費最大心力去修習的秘法,除非碰到第二位掌握天眼神通,且不遺余力探查他的家伙,否則顧擔自問,即使是元嬰尊者當面,他的底細也不會暴露出來。
天靈根已經足夠出眾,當世第一檔,值得九大仙宗追捧。
異靈根級別的天賦、身與道合的魅力還是潛藏下來比較好,否則就是驚世駭俗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如今展現出來的東西已經足夠引起長生宗的重視,太過出眾反倒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萬一真像是應夭邀那樣,過于特殊反倒是引得化神天君好奇的話,顧擔還真沒那個信心能夠潛藏。
雖說若木好似對旁人道果有奇效,但真正的化神天君想對他做些什么,哪里需要動用自身的道果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果真是一表人才。”
許尊者左側,一個身著紫袍,看上去比顧擔還要年輕些的道人撫掌,露出頗為滿意的笑容。
“小家伙心性不錯,竟無幾分緊張之意。”
許尊者右側的那人也是含笑以對,原本略顯靜謐氣氛被打破。
“你們吶,可別嚇到自家的天驕。”
許尊者摸著花白的胡子,說道:“來來來,我為你介紹一番。這五位尊者皆是長生宗的長老,聽說你的事跡之后頗感興趣,有的甚至破界而來。
這位看起來非常年輕的,便是白尊者,極擅斗法。這位則是劉尊者,在丹道上造詣不凡,在眾多長老中屬于最年輕的那一批。這位是鄭尊者,乃是長生宗資深長老。這位是何尊者,無論是斗法、丹道皆有涉獵。最后這位,則是長生宗大名鼎鼎的沈尊者了,她的徒弟最少,要求也最高。”
一口氣介紹了五位尊者,許尊者每人皆是略略點評了一句,算是提前給顧擔一些提醒。
選擇師尊可不是玩鬧之事,不僅僅要看自身的天資是否足夠,也得看是不是適合自己。
長生宗來的這五位尊者,每一位都有收徒之心,每一位也都有所擅之事。
只是顧擔畢竟現在還是個外人,不可能對長生宗內部的情況有多少了解,簡單的一句提點能夠領悟多少,那可就要看他自己了。
顧擔認真的聽著,除了許尊者之外,來的五位尊者四男一女。
修仙界底層修士也是乾修較多,到了上層之后,坤修自然也會少上一些,畢竟修仙界的根還是從世俗而起。
當然也不能單純的這么算,起碼合歡宗的坤修肯定是比乾修多上許多的,只不過長生宗作為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煉丹宗門,能夠吸引的也多是煉丹師,乃至一些天資出眾,希冀得到栽培的修士。
不同的宗門風格也將影響到宗門內部的修士比例,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沒錯,我聽說你以筑基逆伐龍王,可想而知自身戰力不俗,頗有幾分老夫年輕時的風貌。怎么樣,有沒有心思拜老夫為師,回頭也學那陣癡,在金丹之境逆伐一下龍皇?”
看上去分外年輕,不過十八九歲模樣的白尊者笑意盈盈的說道。
在他的身上絲毫看不出半分‘千年老怪’的陰險和城府,恰恰相反,說話之時自然而然的讓人感受到一番昂揚之意,自帶幾分少年意氣,天不怕地不怕一般,讓人心中豪氣頓生。
可想而知,顧擔吸引到他的,就是筑基逆伐龍王的事跡了。
“此言差矣!”
顧擔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劉尊者便頗為不滿的擺手道:“修仙界可不止有打打殺殺。你在戰力方面才情出眾,但長生宗最擅長之事,自然還是煉丹。你身具木屬性天靈根,天生便適合煉丹,事半而功倍。
作為丹師,殺人何須自己動手?斗法廝殺,畢竟兇險,我輩修士,修行是為了什么?爭勇斗狠不成?
長生宗、長生宗,求的便是長生二字!丹道貴生,仙道易是貴生,何不拜入我的門下,學習煉丹之術,長生久視豈不美哉?”
這位劉尊者顯然是更看重顧擔自報的木屬性天靈根。
靈根分為金木水火土,其中木屬性靈根對煉丹最有增益,對于長生宗來說,同樣的天靈根,的確是木屬性天靈根更受重視一些。
顧擔身上的事跡并不多,最值得重視的兩處,也被兩位尊者悉數剖析、道來。
“你們兩個,心急什么?”
長生宗資深長老,鄭尊者開口說道:“此子此前并無師承,更是源天界本地人士,顯然并沒有經受過宗門的栽培,僅憑自身努力就做到今時今日的成就,殊為不易。
正是因此,才更需要有一位良師為其悉心教導、規劃自身所學,從原本野蠻生長的狀態回歸修仙正途之中。在這方面,老夫年長諸位幾分,對于教導弟子也很有經驗,于情于理,都更適合跟著我修習嘛!”
鄭尊者另辟蹊徑,直接從顧擔的出身開始算起,著重點明自身的優勢。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策略,正所謂姜還是老的辣,資深長老見多識廣,擁有的能量自然也非同一般。
“唉唉唉,諸位何必如此心急?要我說啊,無論是斗法還是煉丹,根本就不沖突嘛!劉尊者說仙道貴生、丹道亦是貴生,自然不假。
但事不由人,就如同今時今日,妖族特別是龍族大舉入侵源天界,難道嚷嚷兩句仙道貴生便可止息不成?
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實力!
斗法和煉丹,就相當于是一個人的兩條腿,只重斗法便是好勇斗狠,只重煉丹便是過于虛浮。合該并駕齊驅,才是我輩修士修行之道!”
何尊者摸著自己留的美鬢,一臉自信的說道:“恰好老夫無論是斗法還是煉丹,都頗有幾分造詣在身。你既能以筑基逆伐龍王,又身具木屬性天靈根,做老夫的徒弟可謂是再合適不過了。”
四位尊者你方唱罷我登場,上一個剛剛說完,下一個就接著來,完全不留半分的空隙,顧擔便是想要一一回應都做不到。
不過根據四位尊者不同的說法,倒也能夠看出他們彼此的側重點各有不同。
白尊者極善斗法,顯然丹道幾乎不怎么涉獵,連提都沒提一句。
不過這也很正常,長生宗雖是以煉丹出名,但眾所周知,只有財富沒有拳頭是根本活不下去的,長生宗內部自然也有無需煉丹,只需專心修行為長生宗護道的修士,白尊者顯然就是那類人。
而劉尊者,則是最正統的長生宗煉丹師了,傾心煉丹,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煉丹高,自身煉丹造詣亦是非同一般,頗有幾分傲氣在身。
至于鄭尊者則是自身資歷非凡,也更樂意插手徒弟的修行,憑借著自身的經驗,能夠給徒弟較為詳盡的指導。
對于此前一直處在野蠻生長狀態,沒有師尊指點,深切明白修行之艱難的修士來說,這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只不過他注定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因為顧擔本就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且自身要走的,可是道蘊金丹之路。
除了陣癡之外,別人就算是想要指導他都沒那個能力,連探討都做不到。
這位鄭尊者顧擔連想都不用想,直接排除掉。
最后一位開口的何尊者,則是丹道、斗法兼修,屬于兩面人才,正好與顧擔頗為契合,他的資質無論是專修斗法還是專修丹道都頗為浪費,能夠兩者兼顧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作為木屬性天靈根擁有者,筑基逆伐龍王的家伙,他完全可以做到兩方面都不落下。
五位尊者,足足有四位都爭先恐后的發言,顯然都頗為看好顧擔,想要將這樣一位天驕收入麾下。
唯獨有一人尚未出言。
也正是因此,場中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后一位尚且未曾開口的女尊者,也是許尊者口中長生宗大名鼎鼎的沈尊者了。
“幾位都自賣自夸完了,沈尊者怎不說話?”
許尊者作為在場的聯絡人,且自身沒有收徒心思的中間人,也是開了一個小玩笑,“莫非又不打算收徒了?”
“倒也不是。”
沈尊者微笑,側目,緩緩說道:“幾位道友各有所長,自然是讓人欽佩,可以說都有自身獨到的優勢,旁人不好與之爭。相比之下,我的確不敢說有何方面一定能夠勝過幾位。”
這番頗有些‘理中客’的言辭,無疑是有幾分弱了自身的氣勢,好像在幾位尊者發言之后,認清自身沒有與其競爭的本錢一樣。
然而,沈尊者話音一轉,說道:“但是.”
眾所周知,說話的時候前面說了什么不要緊,但是后面,才是真正想要說的重點。
“正是因為幾位尊者功成名就,在長生宗亦是赫赫有名之輩,徒子徒孫的數量,可也是非同一般吶。我沒記錯的話,幾位尊者徒弟最少的,也不下十余位。而徒弟多的,怕是百位有余咯。”
說到這里,沈尊者笑了起來,緊接著說道:“相比之下,晚輩雖勢單力薄,卻僅僅有一位弟子需要照料。”
她沒有著重強調自己的優勢。
但卻已經將自己的優勢盡展無疑!
斗法厲害?
煉丹之術強橫?
資歷老道?
確實牛逼。
但是,你們徒弟多啊!
一個師尊,那么多個徒弟,有多少東西夠分的?
怎么著也得掂量掂量,不說雨露均沾也得有幾分側重吧?
總不能別人都喊師尊了,真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
這一分,再怎么有所側重,也沒辦法一個人獨吞掉師尊的照顧不是。
狼多肉少嘛!
但她不一樣。
她只有一個徒弟。
即使真的雨露均沾,也能得到她一半的照顧!
這就是最大的優勢,不可忽視的優勢。
別說什么人多力量大,那是對外人的時候,內部資源分配,那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還是那句話,干活兒嫌人少,吃飯嫌人多,人性向來如此。
“沈道友這話可不中聽啊!”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變了臉色,臉色變化最大的,自然也就是資歷最老的鄭尊者了。
因為沈尊者話里說的那位徒弟過百人的,就是他。
“不一樣的徒弟,自然能夠得到不一樣的待遇。這和徒弟多少有什么關系?老夫的精力充足,修行之事如今也已經逐漸放下,自然可以全心全意的教導徒弟。
沈尊者自身尚需努力修行,又能有多少資源分給自己的徒弟呢?別一閉關三五十年,徒弟連一面都見不到!”
被沈尊者狠狠點了一番,鄭尊者也有幾分不客氣的說道。
我徒弟多,是因為我修行停滯,可以全心全意的帶徒了。
你丫雖然年輕,徒弟也少,可自己也得修行啊!
元嬰尊者一旦閉關,動輒三五十年都實屬常事,更有甚者為了破境閉關百年都不稀奇。
便是只有一個徒弟又如何?
見不到你也是白瞎!
這話分明是在暗諷回去,聽的顧擔卻是眼前一亮。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要加入宗門,也沒想過什么師徒情深之類的事跡,怎么著他也是個活了兩百來歲的年青人了,又不是真的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加入宗門,主要還是為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如果師尊真的要對他指手畫腳,反倒是讓顧擔渾身不自在。
道蘊金丹之路本就不需旁人指導,若不是加入宗門必須拜師,顧擔連師尊都不想要。
拿了好處之后,師尊消失三五十年?
顧擔:還能有這種好事?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這是在收徒還是在吵架?”
唯一一個在這里能夠真正當做理中客的許尊者吹胡子瞪眼,道:“小輩還在看著呢,別讓人家看你們的笑話。一個個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在這里嗆來嗆去的。”
直到這個時候,幾位尊者的目光才終于是轉向了顧擔。
五位真正要收徒的尊者,都已經說過一遍自身的側重和優勢,但他們說的不算,最終的選擇還是得顧擔自己來。
這就是天驕的待遇。
“孔翟,你也都聽到了,這五位尊者,各有所長,每個人都有獨到之處,每一位在長生宗也都是長老之職。你,可有心儀的師尊啊?”
許尊者待得幾人安靜之后,終于問道。
顧擔先是抱拳一禮,一一與諸位答謝之后,方才說道:“在下不過區區一筑基,承蒙五位尊者不遠千萬里來此,只為收徒一事。
凡俗界有一句話,叫做天地君親師。師者,如父如母也,同為至親之人。翟一人,不敢冒犯諸位尊者,恨不得與五位尊者一同修習。”
一人拜師五個?根本不可能。
元嬰尊者都有自己的傲氣,哪里能跟人共享徒弟。
更何況每位尊者都有自己的傲氣,個人的側重也有所不同,對待徒弟的理念也不一樣。
這番話自然是場面話,俗稱高情商。
畢竟只能五人選一個,剩下四個白跑一趟,客氣點也是應該的。
“禮數周全固然不錯,但還是要選一個的。”
許尊者笑道:“這五位尊者盡皆在此,也非是小肚雞腸之人。為了避免私下有人與你聯系,你在此大可把話說的更清楚一些,放心,沒有人會因為此事找你麻煩。”
他特地將幾人齊聚,就是怕私下里有人再開什么條件。
收徒固然要給好處,但惡意競爭可就不好了。
規矩可不能壞。
如果憑利打動,焉知不會來日因利而走?
這可不是宗門的發展之道,是明令禁止的行為。
至于拜師之后,師尊愿意給什么,那就是自家人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論了。
“如此.”
顧擔面露糾結之色,遲疑半晌,似乎真的在天人交戰,幾位尊者的目光也紛紛注視而來,情緒各異。
終于,顧擔還是說道:“愿拜沈尊者為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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