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明教占據了江西、湖南兩地,石教主親率明教四大護法和五行旗,攻城略地,所到之處,百姓夾道相迎啊。這大宋是真的要完了。“
“這位石教主是何人?為何從未聽說過此人名號?”
“你竟不知?石教主石旺,出自太湖,江湖名號‘金頭鰲’,傳聞他年輕時曾得仙緣,于仙家島上護法,后來受仙家指點,出世拯救百姓,故而加入明教。”
“聽說這些年來,石教主廣納賢良,任賢為用,將明教經營的好生興旺。”
“仙緣?這仙緣是?”
“太湖十年前,有座仙家島嶼,名叫‘金銀島’,這里本是一座水匪寨子,后來一位仙人路經此地,不但為民除害,降服盜匪,更是住在了這座島上。”
“聽說后來丐幫不知死活,得罪仙人,竟派船攻打仙家島嶼,卻被仙人施展仙法,招風喚雨,太湖之中,巨浪滔天,丐幫的整條船都給掀翻了,丐幫高手,更是無一生還。”
“嘶,那仙家島嶼還在嗎?咱們可以去拜訪仙人嗎?”
“唉,恨只恨咱們晚了十年啊,聽說那太湖仙家島嶼,原本也是接待求仙的普通人的,甚至不少附近的漁民,都入過仙家島嶼,得上面的仙子賜下金銀財寶,靈丹妙藥。”
“不過后來發生了一件事情,令仙人震怒,仙人施法,整個仙家島嶼,都不見了。”
“什么事情?快快說來!”
江西一處破廟,廟外瓢潑大雨,廟內點了幾團篝火。
幾個江湖人士圍聚火堆,一邊烤餅,一邊閑談。
說起這些年名聲大噪的明教,一個個不禁臉上滿是向往之色。
其中一個少年,不斷催促:“你倒是說啊,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惹得仙人不快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這般急躁什么?光有故事,沒有酒水如何說?”講故事的大漢哈哈大笑。
這少年連忙看向身邊的老仆,喊道:“周大叔,快將酒水拿過來。”
老仆苦著臉,道:“少爺,這可是上等女兒紅……”
“休要婆婆媽媽,讓諸位好漢笑話咱們衣家。”
老仆無奈,只得取出酒葫蘆,那少年二話不說,將酒葫蘆遞給那講故事的大漢,道:“大叔,嘗嘗看。”
那大漢接過葫蘆,拔掉蓋子,深吸一口氣,頓時大叫一聲:“好酒!”
他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下大口,酒入肺腑,驅散了不少寒氣。
大漢不由哈哈大笑:“如此美酒,豈能我一人獨享?諸位,都嘗嘗。”
他并不吝嗇,反倒是將酒水分給眾人。
眾人紛紛致謝,喝下酒水,頓覺暖和了不少。
那少年見他如此豪邁熱情,也不由大笑起來,覺得這些江湖大漢頗為親近。
這時候其他人也自發的取出自己隨身帶來的肉鋪、肉干之類的,與大家分享。
小小的破廟之中,熱鬧不已。
衣姓少年忍不住再次開口:“大叔,這酒也喝了,你倒是說故事啊。”
那大漢哈哈大笑:“少年人就是心急,好,我便說說。”
“傳聞那太湖湖畔,有一戶姓錢的老財,這廝家有良田千萬畝,與浙江臨安的某個大官是親戚。”
“這廝聽聞太湖仙子,美貌絕倫,人間罕有,竟是動了歪心思。”
眾人不由大為驚訝,紛紛詢問起來。
“什么歪心思?”
“這老財好生大膽,竟敢對仙子動了邪念?”
“然后呢?”
大漢笑道:“這廝倒也不是自己想要仙子,而是想將仙子帶到臨安府,想給昏庸無道的皇帝。”
眾人頓時大怒。
“好一個土老財,竟敢如此玷污仙子。”
“這等老狗,當真該死,居然還要去巴結趙氏!”
“實在該死!”
“大哥,你快說說,后來如何?”
大漢喝了一口酒水,笑道:“這土老財膽大包天,帶著一群老仆,喬裝成被蒙古韃子侵占家園的流民,乘船來到仙家島嶼之上。”
“一入島上,他便已經呆了,傳聞那金銀島上,滿山都是金銀,連石頭都是銀子外衣。樹上的樹葉,那都是金葉子。”
“這老財主的幾個奴仆見狀,瘋了一樣到處挖金子,撿銀子,裝的一身都是。”
“不過這老財倒是有幾分狡詐心智,猜測這不過是仙人試探他們的誠心的,他便沒有去取,而是沖著山道哭嚎磕頭,賣慘大叫,說自己家人得了重病,求仙人賜藥。”
“果不其然,他的聲音,驚動了幾位仙子身邊的金童玉女,幾個金童玉女見狀,來到山下,賜給了他們一些靈丹妙藥。”
“誰知那土老財惡向膽邊生,假借感恩之名,趁機靠近,突然出手,抓住了一名小玉女,轉身就要綁走。”
“不想那幾位金童玉女,年紀雖小,但是法力卻不俗,出手之間,便已經打死數人。”
“土老財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帶著抓來的玉女,拼命讓人開船。”
“他在島外安排了大量人手接應,幾位金童玉女雖有法力傍身,卻不如仙人那般純熟,竟是讓他逃了去。”
“啊?玉女便被這般抓走了?”有人驚呼。
衣姓少年也不由怒道:“該殺的潑才,他怎么敢的?”
“然后呢?”
只聽大漢哈哈笑道:“然后?然后這土老財自然是倒了大霉了,仙家知道這件事情之后,自然大怒,騰云駕霧追趕而來。”
“那日湖上不少漁船,見到的仙人的人許多。”
“卻見仙人一抬手,天空烏云密布,雷霆轟鳴,一道一人粗的雷電,轟的一聲落下。”
“你猜怎么著?那土財主直接被這道雷電劈中,化作飛灰焦炭,當場斃命!”
“劈的好!”有人大叫。
衣姓少年也不由拍手稱快,笑道:“這等土老財,就該天打雷劈,連仙人的主意都敢打。”
他說完,又問道:“大叔,然后呢?不是說這件事情之后,仙家島嶼就消失了嗎?”
大漢笑道:“不錯,此事惹得仙人大怒,親自去了土老財家,懲戒了其家人老小,更是將他家中財物散給附近百姓,千萬畝良田,自然也都分給了百姓們。”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仙人徹底厭惡了這些登島求藥之人,三日之后,太湖之上,忽然風云變幻,狂風大作。”
“也不知哪來的大霧籠罩下來,大中午的,四下里一米外就看不到景物。”
“漁民心中畏懼,紛紛磕頭,祈求仙家饒恕。”
“直到下午時分,大霧散去,湖面一片平靜,但是漁民們赫然發現,原本就在島上佇立的仙家島嶼,竟是消失不見了!”
“自此以后,仙人傳說,便成了太湖附近的人口口相傳,十年來再也無人見過那座‘金銀島’。”
他說完這番話,滿臉唏噓感慨。
衣姓少年也滿臉向往之色,問道:“大叔,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那大漢神秘一笑,道:“太湖附近,你隨便問問,大家都知道的。”
“小兄弟,你若是仙人,你會如何?”
衣姓少年想了想,道:“是我,我也會生氣,這不就是農夫與蛇嗎?仙人好心救人,卻救了一條毒蛇,差點傷了一位小玉女。”
大漢大笑不已,眾人也都感慨唏噓,聊著聊著,話題又不知不覺的轉到了天下時局之上。
眼下大宋糜爛,已經徹底無藥可救,天下各地反王叛亂,其中以明教勢頭最大。
說著說著,大家伙睡眼惺忪,都有了困意,當下靠著火堆旁睡了。
半夜時分,那講故事的大漢忽然起身,大步走出破廟。
他前腳剛走,衣姓少年立刻咕嚕爬起,他輕手輕腳,跑出破廟,追向大漢。
那大漢腳力不凡,速度極快,誰知這衣姓少年,竟然也身負上乘武功,一路緊緊跟隨。
一直跑出一炷香的時間,衣姓少年腳步一頓,就見到那大漢在一座亭子里站住了。
他遠遠瞧去,只見得那亭子里,站著一只怪鳥,那怪鳥要有一人多高,孔武有力,就是樣貌極丑。
但是那怪鳥身邊站著一名青年,這青年卻神采飛揚,劍眉星目,當真豐神俊朗,如神仙中人一般。
衣姓少年不由暗自詫異,世上竟有這般英俊男兒。
他側耳傾聽,卻只聽到那大漢話語。
“屬下參見楊左使,山西洪水旗弟子傳信,蒙古韃子……”
衣姓少年心中不由大為驚訝:“這楊左使是什么人?怎么看著年紀不大,大叔卻要跪他?”
他看向那楊左使,卻見那楊左使嘴皮微動,但是他卻聽不到聲音,心中頓時明白,對方功力,遠在自己之上,正以內力收束聲音,自己自然聽不到。
片刻后,兩人說完話,忽然那楊左使回頭看向自己這個方向。
衣姓少年頓時心頭一跳,連忙伏低身形,怕被對方瞧見。
他等了片刻,未見動靜,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當下正要抬頭再去看,這一瞧,不由一愣,涼亭之中,竟是空無一人!
他心中大吃一驚,暗道這是什么情況?
“你在找我?”
陡然間,身后傳來一道戲謔笑聲。
衣姓少年大吃一驚,連忙回頭。
卻見身后不遠處,正站著那位楊左使和一只怪鳥!
他心臟怦怦直跳,喊道:“你……你……是人是鬼?”
他自問武藝不弱,竟是被人靠近,卻一點沒能察覺,心中駭然。
那青年雙臂抱胸,笑道:“小兄弟,你深夜不睡覺,跑過來竊聽我明教談話,是何用意?”
衣姓少年一愣,道:“明教?你們是明教的人?那位大叔也是?”
“小兄弟,現在是我問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衣姓少年聞言,不由抱拳,道:“在下姓衣,單名一個琇字,蜀川人士,今夜無意打擾貴教商議大事,只是剛才那位大叔說起太湖仙人之事,心中頗為好奇,故而跟上,想要與他交個朋友。”
那青年聽他提起‘太湖仙人’四字,不禁一愣,旋即露出一絲追憶之色。
他微微出神,片刻后便回過神來,笑道:“小兄弟想知道太湖仙人?莫不是也想要求仙問道?”
衣琇臉色一紅,尷尬道:“只是敬仰仙人風采,想要親眼目睹一番。”
那青年哈哈大笑:“仙人風姿,確實出塵,不過可不是誰都能見的,便是我,也數年不見了。”
衣琇大驚:“數年?不是說仙人十年前便已經消失了嗎?”
那青年大笑不已,道:“旁人見不到,我卻見得到。”
衣琇滿臉好奇,抱拳問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青年正要回答,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銀鈴般的笑聲。
“他啊,外號‘楊小混’,現在又叫‘楊鳥人’,噗,咯咯咯……”
衣琇心中頓時又是一驚,竟然又有人靠近自己,自己渾然不覺。
這聲音卻當真好聽,如若銀鈴,似清泉叮咚,聞之心曠神怡。
他連忙扭頭看去,卻見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名白衣女子,一頭青絲,膚白勝雪,瑩瑩孑立。
她站在那里,便如仙子謫凡,美艷動人之極。
一時間,衣琇不由看呆了。
那青年卻惱怒道:“洪凌波,便是你的外號好聽是吧?要不要我說出來?”
那女子立時嬌笑:“‘神雕大俠’,小女子知錯啦,可千萬不要在小兄弟面前胡言亂語哦。”
衣琇頓時大吃一驚,回頭看向青年,道:“你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雕大俠’楊過?”
那青年嘿嘿一笑,那女子喊道:“他還是我明教‘光明左使’,小兄弟,你要不要入我明教?”
衣琇又是一陣吃驚,他回頭看向洪凌波,道:“姐姐也是明教弟子?”
楊過笑道:“她便是我明教‘光明右使’,人稱‘凌波仙子’洪凌波,你可聽過?”
衣琇頓時睜大眼睛:“江湖‘鳳榜’第一的凌波仙子?”
他在蜀川,自問也是一號人物,萬萬沒想到,剛入江西,便見到了兩位名動江湖的青年俊杰。
心中驚喜之余,又不免暗暗驚嘆。
這兩人武功卓絕,自己遠遠不如,不愧是明教左右使者,只怕明教內高手如云啊。
洪凌波咯咯直笑,道:“喂,楊過,還要在這淋到什么時候?石旺大叔還找咱們呢。”
楊過聞言,立刻道:“那還不快走?”
“怕你追不上。”
“笑話,你‘凌波微步’再厲害,論及趕路,我的‘梯云縱’會比你差?”
“那就比比看!”
當下二人身形忽然一閃,衣琇看去,卻見那女子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體迅飛鳧,飄忽若神。
他頓時明白,江湖人稱她‘凌波仙子’,竟是毫不為過。
再瞧神雕大俠楊過,卻見他身形高高躍起,每次力竭之時,卻偏偏又能生出一股力道,憑空猶如存在階梯一般,助他再度飛去。
“梯云縱……好一個梯云縱!”
衣琇不禁驚嘆不已,只覺自己初出江湖,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明教……明教為何有這般大魅力,吸引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加入?”
他心中不由興起一絲加入明教的想法。
卻說楊過、洪凌波一路疾馳,很快入得城池,在一處客棧找到了石旺。
二人入得屋內,見到石旺,不禁都露出笑容。
楊過抱拳,笑道:“教主。”
石旺相比十年前,不但武功高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皺紋。
他笑道:“沒有外人,叫我教主未免太過生分了。”
洪凌波笑道:“石大叔。”
石旺大笑,道:“這才像話。”
“今日找你們過來,是商議攻取湖北之事,眼下那邊已經做好準備,五行旗、四大護法都已經過去了。”
楊過道:“我這邊也沒有什么問題。”
洪凌波點頭道:“我也是。”
石旺又道:“還有一件事,馬上就要到十五了,島主需要采購的靈藥玉石,須得你們誰跑一趟,我是走不開了。”
楊過連忙喊道:“我去,我去,離島已經三年了,我都沒回去過呢,也不知道娘親還有義父怎么樣了。”
洪凌波連忙搶道:“不行,這次該輪到我回去了,我也有三年未歸,我還想師父和小師叔呢。”
“憑什么,這次該我回去了,洪凌波,湖北之事,事關重大,你這時候走開怎么行?”
“楊過,你一個大老爺們,成天不思建功立業,想爹娘算怎么回事?我瞧不起你。”
“呸,你瞧不起就瞧不起,我楊過何須旁人瞧得起,我不管,這次我回去!”
兩人爭執起來,誰都想要回家看看。
石旺不由哭笑不得,揉了揉太陽穴,連忙阻止二人,道:“這樣,我做主了,你們倆都回去一趟,也好讓島主放心。”
“不過十五一過,務必盡快趕往湖北,大事要緊,明白嗎?”
二人大喜,連忙一口一個石大叔,讓石旺苦笑不已。
忽然楊過道:“對了,今日過來,遇到個少年,我看他根骨和心性都還不錯,石大叔,你不是正愁衣缽傳人的事情嗎?或許可以試試此人。”
洪凌波也道:“那少年年紀不大,竟是練出了一身上乘武功,底子很好。”
石旺聞言,問道:“哦?還有能夠讓你們稱贊的少年?那我得去看看,他叫什么?”
“衣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