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會議的守望者大概是不怕被報復的。
因為就在昨天,他那生活在外環的地殼蟲一族,都死在了噴發的海底火山之中。
對此,這名在守望者中只是中上、卻也有了傳奇境界的強者并沒產生什么情緒波動。
已經厭倦了。
普通的地殼蟲的壽命是八年,而它今年已經兩千三百八十歲,日常中遇到的生命體也沒有一個地殼蟲,或許,從某種方面而言,那些如今依舊還以海底火山溫潤地帶的浮游生物為食的低等物種,已經不再是它的同族了。
那么身為一名失去了全部族人,且并不存在親人的傳奇強者,又有什么可以被人用來威脅的呢?
沒有。
這才是守望者中的常態,出身種族與它們而言已經再無意義,若是真要論起,同為守望者的同事們,或許才是它們真正的同類。
待到其走出會議室,望著已然逐漸黯淡的天色,這只大概是世間僅存的一只地坑蟲不由感嘆了一聲。
“日子開始不好過了啊。”
“是啊,不好過了。”
冰霜龍族出身的議員在一旁發出同樣的感嘆。
或許在別人看來,今天的事情是迪克不給它顏面,讓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發生了,可只有它們這些與那位人間之神關系較為親近的人才知曉,這一切都是那位意志的延申。
不止是冰霜龍族需要被裁剪,而是環宇界所有強勢種族,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需要被裁剪,還是裁剪到一個符合它們‘定位’的程度。
至于這個定位究竟是什么,估計只有索斯自己和那位幫他制定新制度的那個外來人才清楚。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
對于眼下這場引發了環宇界傳奇半神動亂的事件,這位人間之神是樂見其成的。
似乎,祂并不介意這些強者對神格進行爭奪。
感慨過后,迪克忽然開口:“或許,那條線真的松動了。”
阿曼尼格勒的身影頓了下。
守望者也是希望成神之路開啟的。
雖然它們大多并沒有挑戰索斯的想法,可這并不耽誤它們同樣想要成為神明。
神明,一個多么優美的形容詞啊,高高在上,永遠都代表了道的極致,亦可代表一方的世界,是真正站在云端的大人物。
雖然守望者們現在也是這樣。
可,名分么,如果有得選,大家還是更希望擁有的。
更不要說,成為神明后,還會有更加悠久的壽命,亦是對生命層次的一次提升。
這些,索斯都知道。
祂是人間之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可既然祂知道,又為什么堅持這么多年都不放開這一界限,任由環宇界的諸多傳奇、半神因為實力不夠橫死星界?
索斯沒說,既沒人清楚。
就像是大家同樣不清楚,為何復蘇的天空之神在面對索斯之時,會選擇坐以待斃,更不曾知曉為何索斯能夠那么輕易的就剝奪掉屬于天空之神的界雷權柄。
這是不正常的。
不是一句環宇界環境特殊,索斯等于半個天道就能解釋的了的!
星海之中,類似的世間不說無窮無盡,可情況相仿的誕生了半個天道的世間,多多少少還是存在著一些的。
從未聽說過有索斯這種,只要想,就能剝奪神明權柄的能力。
環宇界不能。
其他世界同樣不能。
那么,索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為什么能夠做的到這一點?
這個答案的謎底,或許要在時光之中尋找答案。
兩天后。
陳知行自頓悟中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既是白羽那張直勾勾盯著他的臉。
“呃好端端的,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見白羽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氣憤,陳知行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有人找。”白羽依舊冷著臉,冷冰冰的說了這么一句就離開了。
陳知行:“.”
等他走出閉關的樹屋,見到索斯的第一眼,就知道原因為何了。
“你這是剝離了.那些?”說話間,陳知行也是感到有著些許的不可思議,他從未見過一位神明能夠如此果決的剝離自身的權柄,不,哪怕不是神明,哪怕是任何人,估計都不會有索斯這般對自己下手之狠!
“一點點,一點點而已。”索斯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謙和的微笑,似乎剝離掉自身對火之神性的那一點牽制,對他而言,真的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可不是一點點。”陳知行搖頭道:“我現在大概知道白羽為什么生我的氣了。”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索斯苦笑。
“進來說吧。”
“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進樹屋,隨即索斯就看著陳知行在桌前擺放好一堆茶具,又從那個奇怪的綠色手鐲里拿出少許讓祂眼前一亮的綠色嫩葉。
“這些嫩葉的生命層次很高,陳先生,麻煩問一下,作為母株的茶樹還活著么?”
“當然,但那不是重點。”
索斯聞言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片刻后,祂還是堅持道:“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吧這位存在介紹給我,我愿意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都和你說了,這不是重點。”
說話就,陳知行把面前以真火加熱的茶葉遞到索斯的面前,白玉茶杯里那一片彎彎的柳葉青翠的讓人神往。
不等索斯再次開口,陳知行就坦言道:“這東西的母株詭異的很,真論起來,大概還要比承載了環宇的那一顆更加詭異一些,當然,相應的生命層次也更高。”
“陳先生”
“你聽我說完。”
陳知行抿了一口杯中的‘綠茶’,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可那一株柳樹,現在的狀態要比你們的世界樹還要差,若是真的讓你接觸到祂,唯一會出現的局面就是祂順勢吞掉你們的世界樹本源,隨即在縮回祂現在藏身的地方。”
索斯:“.”
“還有問題么?”
“沒有了,陳先生。”
索斯苦笑。
祂的確需要一些外力來刺激世界樹的復蘇,可卻絕不能準許這一外力傷害到世界樹的根本,這對索斯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陳知行正是因為這一點,至始至終就沒把主意柳神的身上過。
“那好吧,我們繼續來談論一下,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份火之神性,是被一妙動用手段強行融合掉的吧?”
“是這樣的。”
“接受融合者,是羽化仙宗的人?”
“是的。”
“切,這個小氣的娘們。”陳知行翻了個白眼,對白羽的遷怒感到無奈。
又不是他讓一妙動的手,也不是他勸這些長生來的環宇,明明是白羽自己要叫人來,這會兒倒是怪上他了。
念頭閃過后,陳知行又嘆了口氣。
“所以,那個火焰神格的問題很大對吧,不出意外,那個融合了神格的倒霉蛋,這會兒應該已經瘋了?”
“不會的陳先生,據我所知,先生的那位同族過的很好,且已經初步的穩定了融合神格所帶來的后遺癥,他融合進環宇的這一過程非常的順利。”索斯笑著給出了相反的答案。
然后陳知行嘴里的一口茶就噴了出去!
“什么玩意?融合???”陳知行嘴大的,差不多能塞進一個蘋果。
“是的先生,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么?”索斯一臉的不明所以。
事實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慈云道人融合神格的方式,是用的以自身融入環宇界的體系,屬于接受環宇界對其進行同化,所以這一過程進行的還算是順利。
用陳知行理解的方式,則是慈云導師放棄了一切,選擇了和神格徹底合二為一!
就像當初青雉劍仙想對他做的那樣。
只是陳知行拒絕了,而.我們可愛的慈云真君,卻是被迫答應了。
“咳咳咳咳咳不行,我嗆到了,需要緩一緩。”
說話就,陳知行也是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怪不得剛剛白羽的臉那么黑,弄了半天原來是慈云被一妙給玩了個半死,不,準確來講,此時慈云的狀態應該和死了沒什么區別了!
其與環宇界的火之神性融合.這都不是融合,是被一妙強行把火之神格給塞進了其體內!
不瘋才怪!
至于瘋了之后,需要多久慈云才能夠‘醒來’,又或者是真的就此沉寂下去,再也變不回慈云這個身份,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可真說起來,慈云還真沒死,且狀態好的不可思議,畢竟他雖然瘋了,可的確是變得更強了
只是這份強,再想和羽化仙宗有所關聯,就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了。
好端端的,忽然瘋了一位師叔,這事兒換誰誰都得生氣。
白羽因此而黑了臉,也就不那么顯得令人意外了。
想到索斯走后,自己要面對得麻煩,陳知行不由得嘆了口氣。
“哎,這一次麻煩大了.對了索斯,伱有沒有辦法,把那道神格從慈云的身上抽離?”
“有的。”
“真的?”
“如果他不反抗的情況下。”
“.”陳知行翻了個白眼。
這話說了等于白說,慈云怎么可能不反抗!
索斯也知道這一點,只能苦笑道:“抱歉陳先生,無法幫助到你,您的另外一位同族實在太過強大,我對她的一些舉動,也是無能為力。”
“這不怪你,是她對不起你才對,要不是她這么任性,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可是陳先生,她這樣做,是對我們的計劃有好處的。”
“哈?”
“您知道的,計劃里,我們是需要一些強者成為第一批貴族將軍投入星海,而您的那位同族融合了火之大尊的神格,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腦子不好,容易控制,無依無靠,還需要你來幫忙穩定狀態?”
“陳先生,一些話你可以不用說的這么直接。”
“沒什么直接不直接的,到了你這種層次,在你面前含蓄也沒有什么意義。”
“至少好聽一些。”
“呵!”對于陳知行而言,索斯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如果索斯能夠拋棄這種似乎無時無刻都帶在臉上的面具的話。
“好的,陳先生,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好么。”陳知行的態度讓索斯有些尷尬。
“好的,虛偽的索斯。”陳知行攤開雙手,示意他可以繼續了。
“陳先生,實際上,我這些天里又仔細的觀摩了一番我們的設計藍圖,可總是感覺有些不對,您之前所暢想的環宇將軍計劃里面有一個缺點。”
“你說。”
“我是說,如果,如果它們都很不爭氣,沒有我的幫助的話,它們無法在星空中立足,該怎么辦?”
“那就讓他們死,換一批新人。”
“可它們若是墜落在星海,它們身上的神性我很難進行完整的收回。”
“給它們弄個分身投影的術法,約束它們只能以分身投影的方式進入其他的世界,這對你而言并不算難。”
“可這樣做,似乎又失去了促成它們出現的本意,陳先生,若只是分身的話,它們在進入其他世界后,就會和一些普通的傳奇境強者沒有什么區別了。”索斯苦笑,這正是困擾到他的地方。
“怎么會沒有。”陳知行又抿了一口手中的杯中的綠茶,隨即面帶微笑道:“它們的強大,是紙面上的強大,是強大給別人看的,讓別人知道環宇界有著它們的存在,而真正負責去開拓的,則是由它們手下的一些貴族,去聯系那些被侵入世界的‘反抗勢力’,由這些反抗勢力來做真正的主力。”
“這些世界的人會這么愚蠢么,陳先生,你知道的”
“為什么不?”陳知行眨了眨眼,好奇的看向索斯:“我們所實行的是奴隸分封制度,這個分封自然也是包括這些被入侵世界的本土貴族們,在建立好足夠完善的鏈接之前,盡可能的多仍一些奴兵啊、丹藥啊、資源之類的扔進去,在被這樣扶持的情況下,我實在想不出這些被入侵世界的土著們,會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所以您的意思是”
“以神明境強者為震懾,排除海量炮灰進入異界,任由那些本土貴族指揮,再皆由它們的手把世界納入你的體系,最終再把這個世界轉變為奴兵的來源之一這有什么難以理解的么?”
說著話,陳知行忽然測過頭,看向一旁的角落。
“想聽就出來聽,不要躲在那里悄悄的,像個賊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