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二樓，茶室門口不遠處。
一直在琢磨心事的李建高突然停下了腳步，旁邊的喬澤立刻也跟著停了下來。
其實李建高覺得喬澤不說話的時候也挺可愛的。
起碼在他思考的時候，不會一直在旁邊言語轟炸。
“你這個情況的確有點不保險。所以等會進去了，你盡可能對一位叫張春雷的教授尊敬些。他是江城大學數學院的教授，也是博導，而且還是長江學者，在江大的分量比我重的多，學術圈人脈也很廣。”
李建高悉心的囑咐了句。
喬澤略微有些困惑，問道：“長江學者是什么？”
李建高耐心的解釋道：“就是國家萬人計劃選拔出的人才，你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榮譽頭銜。總之很厲害。而且江大就在星城隔壁城市，離家也很近。尤其是江大數學院其實比我們西林大學數學院要厲害，他們學院有院士坐鎮。
雖然都是985大學，但相對而言，江大理學更強，我們西林大雖然也有院士，但主要集中在工科領域。純粹的理學教育質量，其實是比不上江大的。”
“院士很厲害嗎？”
“起碼在國內是學術界最高榮譽。嗯，如果能在四十歲前就成為長江學者，在選擇一個好的平臺，以后就有機會成為院士。”
喬澤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評長江學者，然后去江大當教授，再去當院士？”
李建高下意識的又開始苦笑。
他發現今天見到眼前這個少年后，他苦笑的次數已經超過了他在西林工大這些年苦笑的總和。
智商極高，偏偏又心思單純。
這孩子以后如果向善，妥妥的國家棟梁。
如果被帶歪了，絕對是行業毒瘤。
“不是我不想去，也得人家要我啊！想去江大任教要求很高的，想成為長江學者要求更高。這些你還不懂，總之如果你跟那位張教授對了眼緣，讓你去江大讀書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喬澤搖了搖頭道：“我不去江大，我要去西林工大。”
“這……”
迎著李建高狐疑的目光，喬澤言簡意賅的說道：“除非江大要你去當教授。”
聽了這句話，李建高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欣慰、高興，還是頭疼。
這孩子……是認定他了？
“算了，現在不說這個。回去之后你在網上對比一下西林工大跟江大兩所大學再說吧。對了，等會你可別提能解決質量缺口假設這事，會讓人覺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第一印象很重要。至于其他的，你自由發揮吧。”李建高囑咐了句。
“我還有幾個關鍵點沒想明白，在解決這些問題之前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你是例外。”喬澤咬了咬嘴唇，說道。
李建高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以這孩子的心思，其實根本不用他交代這么多。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吧。
“那我們進去吧，再教你一件事，約好了時間一定要遵守，這也是人際交往中很重要的一點。任何人的時間都是寶貴的。”
喬澤默默地點了點頭。
……
李建高帶著喬澤走進張春雷定好的雅間時，一眾教授已經圍著茶具坐好了，正興致勃勃的聊著。
當然，也已經提前給李建高跟喬澤留好了座位。
大概是考慮到喬澤要來，教授們沒請茶室里的茶藝師，而是張春雷親自操刀，坐在主位上洗茶、斟茶。
“小李，終于來了啊！剛才他們還在說你是不是被困電梯里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很天賦的孩子吧？來，坐，一起喝茶。”
當兩人走進雅間后，張春雷便熱情的招呼了一句。
其實此時雅間里絕大多數教授的注意力都在喬澤身上。
都是搞高校教育的，當然知道如果不是交情極深、又或者數學天賦極高，高校里可沒哪位教授會愿意幫著照顧幾天別人家的孩子。畢竟是要擔責的。
這年頭能在高校升到副高職稱，尤其是理工向專業，都是千辛萬苦才升上來的，還真的愛惜羽毛。
萬一因為一些破事影響到了未來升遷，甚至被學校開除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所以難免好奇。
當然，在知道喬澤心理可能有些問題的情況下，教授們的關注其實也沒那么明顯。
嘴上還是跟李建高打著招呼，只是眼角余光在喬澤身上打個轉……
嗯，這小孩看上去好像有些木訥。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先陪個不是，對了給大家介紹一下，他是喬澤，就是我剛才跟大家說的數學天賦很高的孩子。先聲明啊，我先發現的，你們別跟我搶。”李建高頗有深意的開了個玩笑。
“哈哈……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又不是招生老師，不管招生那事。今天只喝茶，不談這些。來，先喝茶，喬澤，你也坐下來，跟叔叔伯伯們坐一起聊幾句就都熟了。”張春雷哈哈一笑，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江大張教授，叫張教授。”李建高不失時機的給喬澤介紹了句。
坐在李建高身邊的喬澤沖著張春雷點了點頭，然后木訥的叫了一聲：“張教授。”
“你是高三學生？”張春雷一邊給新來的兩人洗著杯子，一邊隨意跟喬澤聊著。
“嗯。”
“今天周三不用上課？”
喬澤一本正經的答道：“媽媽給我請了病假。老師也認為我有病，不過我可能的確腦子有病。”
“啊……”
眾人都呆了呆，這個開場白很強勢，一時間腦子都沒轉過彎來。
“哈哈，醫生說他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他就記下了。”李建高開口打起了圓場。
“這可是天才病啊！小家伙，你知不知道，當年牛頓也得了這種病？”有人立刻跟著回了句。
“哦……”喬澤隨口應了句，然后看向張春雷，直接問道：“你為什么能成長江學者？”
李建高感覺額頭滲出汗來……開始暗暗后悔剛才就不該跟這孩子說那么多。
算了，隨這孩子吧！
張春雷哭笑不得看了眼李建高，但也沒覺得冒犯，反而笑著隨意解釋道：“因為我選擇了一個科研向的題目，被長江學者的審核組認可了，就從專門的基金里撥了一筆錢，支持我的研究。然后研究出了成果，評審團又認可了，我就成了長江學者了。”
“哦，那你選的是什么題目？很難嗎？”喬澤繼續問道。
“這個我也不好說難不難，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啊。”張春雷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雖然我腦子有病，但我數學方面懂的還挺多的。”喬澤認真的說道。
這下雅間里所有教授都笑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有人打趣的問道：“那群論你懂嗎？我們這些人可都是研究群論的。”
喬澤更認真的回答道：“我的確懂一些啊。”
聽了喬澤這話，雅間里突然安靜下來。
張春雷看了眼神色似乎沒什么變化的李建高，突然來了興致：“那好，我問你一道群論的題目，如果你能現場解出來，我就告訴你我得選題，怎么樣？”
喬澤點了點頭：“那說好了！我要不會的話就不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