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看到,回寢室的路上,在夜幕的遮掩下,蘇沐橙的臉紅得如同燦爛的晚霞。
天知道她是怎么突然那么大膽的。
但當走到燈光下時,女孩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臉上因為羞澀染上的紅暈已經褪去,臉色如同往常一般白皙中透著紅潤,分外自信跟自然。
反正已經豁出去了,還怕什么?!
……
李建高剛剛忙完之后拿起了手機。
這才看到喬澤發給他的那些長篇大論。
認真的看完之后,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
等到想好回復的措辭之后,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四十了。
想到路秀秀專門交代過,孩子十點半沾了枕頭就能睡著,最終他還是沒點微信上的發送鍵。
算了。
他打算等明天挑時間專門跟喬澤聊聊。
這孩子,心思還是太重了些。
這樣活的會很累。
如果可以,李建高還是希望喬澤的人生能更輕松些,起碼能有個五彩斑斕的大學回憶。
但喬澤說的東西也讓李建高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或者他真的應該開始好好計劃一下新項目了。
總不能還沒一個孩子上進。
不得不說,喬澤這個選題的確是很有搞頭的。
如果能解決幾個關鍵性的問題,不但能讓人工智能技術走上新的臺階,而且在數學理論上說不定也能有所突破,比如解決了變量帶入時相互解耦這個問題,就能讓未來群論建的模型更清爽干凈,適用范圍也更廣。
想得深入了,李建高發現,他似乎真的被這個選題吸引到了。
在心底嘆了口氣后,他覺得的確要正視喬澤的能力,好好跟這個孩子聊聊了。
……
同一時間,學校單身宿舍同一個小區內的大平層。
書房里剛剛批改完學生論文的趙光耀抬起手,扶住腦袋,扭了扭脖子。
長期伏案工作,缺少鍛煉,導致頸椎有些不太好了,脖子跟肩膀處總是感覺酸酸的。
稍微運動了一下后,感覺好了些,趙光耀這才打開了郵箱,打算把批注好的論文跟修改意見給學生發過去。
趙光耀屬于那種作風比較老派的教授。
雖然平日里也會在微信里跟學生交流,但涉及到提交論文跟修改這些工作,都必須通過正式的工作郵箱。從不會接受微信傳來的論文。
這樣其實也有好處。
每次學生提交的論文,跟他備注的修改意見,都有記錄可查詢,而且一目了然。
發完信之后,趙光耀便看到了一個陌生郵箱發來的信件。
標題是:關于Stoker's problem and index theory on manifolds with polytope singularities的幾點探討。
有點意思。
這是他去年投給計算幾何的文章。
其實這篇文章他本是想投到德國幾何與圖論的。
因為他這篇文章主要用到的工具都德國數學分析的一些套路,這也跟他有德國留學的經歷有關。
但可惜,對方編輯婉拒了他這篇文章。
這一度讓趙光耀感覺有些挫敗。
但這篇論文總是要發表的,畢竟學院里對教授也是有考核的。最后花了些版面費后,最終上了計算幾何,也沒掀起什么波瀾。
除了學院統計了去年教授們發表的論文,然后在官網作為成績寫了篇宣傳文章后,他都已經快忘了這事了。
沒想到今天突然有同行關注了他的文章。
是的,在趙光耀看來這肯定是同行發來的郵件。
但當看到信件正文后,讓他有些疑惑。
“學生喬澤?”
學生?!
誰家學生啊!
開玩笑的吧?
怔了怔,趙光耀還是把附件下載了下來,點開后開始仔細閱讀。
嗯,還是純英文的探討,各種專業用詞很講究,格式也挺漂亮。
但看著,看著,趙光耀臉就紅了。
這措辭也太直接跟激烈了吧?
什么叫為了強調工具的價值強行推算就好比將網格上低分辨率結果直接用于高分辨率的投影可視化是很可笑的?!
這家伙,他懂什么?!
趙光耀怒氣剛涌起來,突然想到他信心滿滿的將文章投給幾何與圖論卻被直接拒絕的經歷,怒火頓時煙消云散了。
有沒有可能的確是他太鉆進牛角尖了?
太過于強調這套分析工具的價值?
想到這里,趙光耀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看完之后,盯著電腦開始發呆。
他突然意識到,幾何與圖論的編輯拒絕他這篇文章,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但他真沒想到,原來這篇文章在他人看來如此不堪,甚至讓他心頭升起了直接找期刊撤回稿子的沖動。只是想到這篇文章已經有8個引用量……
見了鬼了!
這個喬澤又是行業內哪位大佬的學生啊?!
發這種信,都不報老師名字的!
甚至都沒用單位的郵箱,直接用網上公開的那種個人郵箱什么鬼?
氣人!
是的,趙光耀根本沒想過喬澤只是個本科生,更別提高中生了。
在他看來,這個喬澤大概率是華清、燕北、雙旦等有限幾所大學,或者幾個數學研究所里大佬帶出的學生。選題之后找資料時偶然看到了他這篇文章,然后用個人郵箱,寫了這封郵件。
這樣想想其實也不丟人,畢竟大佬帶出的博士,天賦高也是正常的。
思考了片刻后,趙光耀還是決定誠懇的回了封信,打算結個善緣。
學術界多個朋友,同樣能多條路。
雖然這個喬澤還只是個學生,但他背后的導師說不定就是一方大佬呢。
雙手開始快速在鍵盤上敲動,很快簡短的回信便完成。
編輯完信件之后,趙光耀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么錯漏之后,這才點擊了郵箱下方的“發送”鍵。
隨后趙光耀把電腦向前一推,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胸口那種抑郁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些。
只是想到給他提意見的人,可能只是個二十七、八歲,剛剛開始選題的博士生,他心頭又有些憋悶了。
終究還是老了啊!這輩子他怕是學術上沒什么太大出息了!
連一個博士都能看透的東西,他卻依然執迷不悟。
一時間他只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算了,還是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