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市，西林工業大學理科樓。
喬澤正坐在李建高的辦公室里，再次閱讀著跟李叔合作精修后的論文。
本來他下午在圖書館里跟蘇沐橙一起上著自習。
結果下午兩點多鐘，蘇沐橙就在掛掉一通電話后，又被微信上的消息亂了心神……
說是一個朋友來了，她必須得去接待一下，便先戀戀不舍的走了。
喬澤一個人在圖書管里，突然感覺不知道做點什么，便給李建高發了條微信，然后便被邀請了過來，一起修改論文呢。
怎么說呢……
用了標準的格式后，果然條理清晰了許多。
不過看起來也啰嗦了許多。
很多他認為一目了然的東西，在李建高的循循善誘下添加了許多過程進去。
照李叔的說法，評審論文那些大佬們，年紀一般都不小了。腦子轉的沒有年輕人那么快，所以把過程寫詳細些，能加快審核進度。
喬澤接受了這個解釋，并主動再加上一些新的圖片，因為他已經隱約意識到，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很強大的空間想象能力。
一通操作下來，讓原本只有八頁的論文，直接擴展到了17頁。
不過大體結構其實并沒有什么變化。
這一下午也讓李建高親眼見到了喬澤的效率。
他一早上才補全一個過程，中間幾乎沒有休息，除了倒杯水，伸了個懶腰外，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了查資料，畫圖，補全證明過程上。
但喬澤來了之后，聽了他的解釋，三下五除二，不到三個小時，就把所有他認為省略太狠的地方補齊了，還順帶著把證明過程用到的圖片加了進去，一氣呵成。
這也讓李建高徹底認清了自己跟喬澤的差距，大概也就是天才跟智障那么大……
很欣慰。
起碼沒淪落到得跟狗拼智商的地步。
想到讀大學時，他也曾經是同學們心目中的天才學霸，李建高便覺得羞愧難當。
果然，人還是得保持謙遜，天知道哪里還藏著一個逆天的人呢？
當然眼前的年輕人應該不用謙虛，任何情況下都不需要。
因為李建高想不出，如果有個人能比喬澤智商更高，那得變態到什么程度！
“呼……這樣就完成了。喬澤，關于論文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投哪里？”
收拾了一番復雜的心續，李建高看著喬澤平靜的問道。
喬澤搖了搖頭，答道：“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
喬澤從沒認真研究過期刊，他看論文都是隨緣的，搜到什么是什么的，關注的都是內容，哪有那個閑心管那些破文章都是刊登在哪的？
李建高長出了口氣。
還好有這家伙不懂的地方。
如果這也懂，他都想把這間辦公室讓給喬澤了。
“嗯，這么說吧，數學界在國際上公認的有四大頂刊，這篇文章不說達到這四大頂刊頂級水平，但起碼也在平均線上以上了。但貿然投這四家不太穩妥。”
李建高說到這里，放緩了語速，因為他有些自卑了。
如果他在數學界學術成果再多一點，更出名一點，此時也不會這么尷尬。
片刻后，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說白了，我沒那個能力幫你投這四家。這么說吧，普通學者給這四家投稿，都很難被重視，不知道多久才能得到回饋。但如果你真的想投這四家，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位大拿導師，讓他給你推薦，但一般通訊作者要掛上他的名字。”
喬澤立刻搖了搖頭道：“不用，通訊作者是你，一作是我，雖然這篇論文很普通，但只能出現我們兩個的名字。至于投什么期刊，你看著辦。”
李建高怔了怔，立刻道：“不是，喬澤，通訊作者的地位你可能還不太懂……”
“這個我懂的，每篇論文排在第一的都是通訊作者。”喬澤點了點頭，然后平靜的說道：“但這有關系嗎？這樣的論文，隨便思考一下就有了，我能寫很多很多的。以后等我有名氣了，再當通訊作者。”
李建高又有點想哭了。
不光是因為感動。
而是喬澤的后半句。
創新度跟學術水平能達到四大頂刊標準的論文，他這輩子能寫出個一、兩篇，李建高就已經滿足了。
喬澤一句能寫很多很多，哪個教授聽了能不破防？
而且還沒法反駁。
這篇論文的初稿只用了八小時。
修改雖然用了一天，但大半天都是因為他在學習。
如果早點把喬澤叫來，大概只需要半天就足夠了。
于是李建高沉默了，幾分鐘后才微笑著沖喬澤說道：“行，哎……現在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寢室吧。”
“好的，李叔，再見。”
喬澤自然的站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只看那平淡如水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沒對這篇論文會發在哪里有任何的期待跟好奇。
連帶著李建高都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這大概就是未來大佬的氣質吧？
一篇頂刊論文而已……算個錘子啊！
目送著喬澤離開后，李建高開始默默的準備論文投遞工作。
對他來說這是輕車熟路的事情。
其實他是真沒臉當這個通訊作者，但很無奈，這個世界就是現實到如果他以喬澤的名義發表論文，對方肯定不會重視。
除非投水刊……
但這篇論文即便投不了國際四大，起碼也得是國際核心，影響因子低于5.0都不在考慮之列。
畢竟差的期刊甚至找不到有水平的審稿人，那才是白瞎了這份好稿子。
最終李建高選擇了柯朗數學科學研究所主辦的期刊——純數學與應用數學通訊。
這其實也算是數學界的頂刊了，只是沒有四大頂刊那么知名。
但稿子的質量、甚至影響因子排名并不比數學四大頂刊小。
而且其選稿標準也更看重數學領域的原創性和突破性成果。
喬澤的稿子肯定是達標的。
但等李建高打開了投稿系統，開始編輯通訊作者時，猶豫了一下。
最終他把自己跟喬澤都放在了通訊作者名下。
一篇論文，雙通訊作者，其實也不算什么大問題。
這樣能讓他稍微心安一點。
當然一作依然只保留了喬澤的名字。
論文類型、研究內容、題目、摘要、關鍵詞……
最后上傳論文的時候，李建高猶豫了一下。
這篇論文沒有任何引用內容，這讓他有些忐忑。還想著是不是該勸喬澤隨便加點上去，但想到孩子的態度，還是算了吧……
最后是簽署版權轉讓協議書。
半個小時后，一切搞定，李建高也長出了口氣，并不自覺把自己的帶入到喬澤身上，心里打趣的想著：“純數學與應用數學通訊的期刊編輯們，我勸你們最好心里能有點數。”
真的，當李建高嘗試著代入喬澤的視角看這個世界，只覺得——真特么有意思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