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市，大唐印象酒店。
一行人被熱情的服務員領導了玄武包廂。
“歡迎歡迎，您就是李教授對吧？我家沐橙從小就調皮，肯定沒少給老師們添麻煩，誒，李教授，你這黑眼圈有點重啊，這是教導孩子們太忙了，最近都沒休息好吧？”
剛剛被帶進包廂，一個衣著得體的男人便迎了上來，熱情的跟李建高寒暄起來。
李建高苦笑。
昨晚的確是沒睡好。
本來幾天沒睡好，昨晚忙完了所有事情，可以睡個好覺的。
結果張春雷一個電話又把他整失眠了。
當然這些事情他肯定不會跟才見面的男人說的，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開始推崇起身邊的喬澤：“蘇先生客氣了，倒也不是為了上課的事，主要是喬澤寫了篇論文，我幫他投稿忙得晚了些。”
“嗯，喬澤，你好！感謝你在學校你對我家沐橙的照顧。”
蘇立行借著這句話，很自然的看向李建高身邊的女兒跟那個叫喬澤的男生。
避不開的是，蘇沐橙緊緊抓著喬澤手的畫面，以及他的寶貝女兒滿是警告的眼神。
不由得也露出一個苦笑。
媽的……
外向就算了，防賊一樣防爹是什么鬼？
但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叫喬澤的少年表現的極為平靜，沒有半點局促。
而且蘇立行能確定，這不是裝出的淡定，而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平靜。
這著實讓蘇立行有些意外。僅說這份淡定，以后說不定還真是個人物。
“你好。”喬澤沖著蘇立行點了點頭，客氣的回了句。
蘇立行微微愣了愣。
這小子，甚至不肯喊他一聲“叔叔”？
“哎呀，爸，都堵著門口干嘛呀！說好了請吃飯，難道就讓我們站著吃啊。”
蘇沐橙不滿的語氣，讓蘇立行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對，對，對，是我的錯，來來來，大家先坐。還有沐橙，你老拉著人家喬澤的手干嘛？等會怎么吃飯？哈哈，李教授，讓你見笑了，您先坐，來，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
德國，波恩大學，數學院。
阿克曼·科內特如同往常一樣，走進辦公室后，意外的發現平時來的最晚的學生，科里·杜蘭特竟然已經守在他的辦公室門口等著了。
“天啊，科里，昨晚你去參加通宵派對了嗎？”阿克曼·科內特略顯開張的抬了抬雙手，做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科內特教授我是來跟你談談昨天你讓我看的那篇論文，事實上，這篇論文我覺得很有意思，但……”科里·杜蘭特皺了皺眉頭，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
阿克曼·科內特疑惑的看了眼自己這個頗有天分的學生，說道：“好吧，到我辦公室里來說吧。起碼在這個房間里沒什么好隱瞞的。孩子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為什么你會因為一篇論文而感覺到為難。”
說完，阿克曼·科內特打開辦公室的大門，兩人走進辦公室后，科里·杜蘭特關上了門。這才走到阿克曼·科內特的辦公桌前，將打印好的論文，導師的面前。
“科內特教授，我已經把論文重點部分作了標注，我建議你先看看。”科里·杜蘭特說道。
阿克曼·科內特抬頭看了自己的愛徒一眼，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副眼鏡戴上，隨后專注的閱讀起論文。
科里·杜蘭特則先是拿起杯子，到咖啡機處給阿克曼·科內特接了一杯熱咖啡，然后走到導師的書柜處，抽了一本書出來，坐到沙發上默默的看著。
就這樣，度過了安靜的一個小時。
當科里·杜蘭特聽到眼鏡被放在桌上，發出“啪嗒”的一聲后，抬頭看向了他的導師，阿克曼·科內特。
“所以，你不想看到這篇論文這么快發表，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對嗎？呵……他竟然沒有任何引用！這篇論文的作者們，很狂傲啊！”阿克曼·科內特看向科里·杜蘭特很平淡的開口問道。
科里·杜蘭特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然后開口道：“他們的研究跟我的項目部分重合，但我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我只是覺得我所構造的自監督學習的未來三維點云預測系統一定能比……”
阿克曼·科內特抬起手制止了科里·杜蘭特繼續說下去：“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很不服氣，你覺得如果這篇論文先發出來，當未來你發布成果的時候，會讓人覺得你受了這篇論文的啟發，不是么？畢竟這篇論文的本意是試圖構建一個理論框架，讓一系列的研究都能在這個框架內進行。你的驕傲讓你覺得這是不可接受的。”
科里·杜蘭特不說話了，默默的垂下了頭。
阿克曼·科內特很欣慰。
終于有人能讓這個天賦極高的孩子低頭了。
但其實他也不想因為這種方式。
思考片刻后，阿克曼·科內特笑著說道：“這就是我一直希望你能更認真的對待課題的原因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在世界某個角落，是不是有人正在做一樣的事情，甚至他們比我們的進度更快。但你不必沮喪，孩子。今天我覺得應該給你上一個新的課程。”
聽到這句話，科里·杜蘭特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導師。
“這個課程就叫話語權的重要性！科里，你還年輕，且有著極高的天賦，本來這些我打算等你拿到學位，開始走向更高的臺階時，在跟你談的。但這次恰好是個機會。”
“我希望這次之后，你能真正明白一些東西。然后更努力的去做一些事情。因為我們如果想繼續保持著足夠的話語權，就需要你們這些有天賦的年輕小伙子繼續努力，在我們都故去之后，能夠接替我們的位置。”
說完，阿克曼·科內特當著科里·杜蘭特的面拿起了手機，連續撥了好幾通電話。
問的問題也如出一轍，都是打聽對方是否聽說過論文里留下的兩個作者。
科里·杜蘭特能聽到老板似乎收獲了一堆的“NO“。
最后一通電話，阿克曼·科內特撥給了一位同行，甚至可以說競爭對手。
“你好，斯坦因教授，我的老朋友，最近還順利嗎？”
“哈哈，的確有件小事情要麻煩你。”
“我猜最近你應該收到了一篇論文的審稿邀請……好吧，檢查一下郵箱，這篇文章名字是A Mathematical Framework for Self supervised Learning Based on Group Theory。”
“沒錯，兩個華夏人的投稿。”
“不不不，我是覺得這篇論文有些嚴重的邏輯錯誤，需要重新修改又或者其他的，……當然，我也會這樣回復的。”
“好的，謝謝你。對了，還記得波爾多那個晚上嗎？真是讓人流連忘返，也許我們應該在閑暇時再一起去度假。我喜歡法國人的浪漫跟熱情。”
“嗯，我同樣期待。再見。”
掛上電話，阿克曼·科內特看向科里·杜蘭特，然后把論文重新遞了回去。
“好了，用我的郵箱給編輯部回信吧。隨便找個理由讓對方修改，或者重新提交重要部分的論證過程，總之不需要費什么心思。接下來你很快就會看到沒有話語權的那些人卑微的回函。甚至你也許可以加入到這個研究之中。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這就是話語權的力量。科里，未來你會明白很多東西。我事實上我已經很低調了，如果你在普林斯頓或者哈佛就會知道，那里的競爭更加殘酷，手段更多！”
“而我對你的期待也更高，我甚至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德語數學期刊能占據絕對主流！可惜的是，我大概是看不到了。但我希望你們這一代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