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直到喬澤上車駛出集團的大門,陸重國感覺今天都還在像做夢一樣。
他好像一不小心就參與了一個集團的大買賣。而且還是雙贏的大買賣。
喬澤不用說,簡直就是人生贏家,上億的工程機一分錢沒花。
至于自家賺沒賺,看董事長那歡喜的樣子就知道了。
“陸工,接下來可就拜托你了。喬教授拜托我們做的事情,可是最高優先級,剛剛我可不是說漂亮話,你這段時間工資漲兩級。如果這個事情做得好,能讓喬教授滿意了,以后都不變了!”
等到喬澤的車消失之后,樊佳盛看向身邊的陸重國說道。
“好的,樊董。”陸重國連忙答應了句,隨后忍不住大著膽子問道:“樊董?你之前就知道喬教授會用那個激活碼抵產品錢,所以才說的免費給喬教授做?”
“哈哈……”聽了這個問題,樊佳盛笑得很開心。
“我哪知道?我都不知道喬教授還真能有資格分配這個激活碼。我只知道跟喬教授這樣的人物談錢就太俗了。我跟你說只要跟喬教授搞好了關系,十個激活碼都是小事。哪怕沒有這十個激活碼,你也得用心把這件事做好。
未來等咱們完成產業升級,可以做更高端的機器人項目了,那時候人家隨便給點助力,我們都能直接起飛!喬教授可是做人工智能起家的。他手里漏那么一點技術,都夠咱們吃很久了!而且你真覺得接了喬教授這個項目咱們一定會虧?”
好吧,前面說的陸重國還是認可的。
但后面這句,他又想不明白了,遂說道:“這個項目肯定會虧的啊……他只要五臺……”
“是,喬教授只訂了五臺。但多少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呢?他主動要求造出來的東西,伱猜未來我們會不會接到下一筆訂單,下下筆訂單?更別提這個項目所有技術細節都是喬教授提供的,這相當于幫咱們省下了多大一筆研發費用?
老陸啊,目光放長遠點,放開闊點。以前你就是基層工程師,但這件事如果做好了,搭上了喬教授的線,對你,對集團,可都是重大的發展機遇。我告訴你,人一輩子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可不多啊。尤其是到了你這個年紀。”
樊佳盛抬起手,拍了拍這位實誠工程師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陸重國瞬間恍然,隨后心熱了起來。
原來機遇就是這樣突如其來的?
那可真不能錯過了!
這么想的話,四十天都太久了。如果他能一個月就把工程機做出來?
“樊董,那就不耽擱時間了,我現在就去把喬教授留下來的資料再過一遍,趕緊錄進系統,爭取今晚就能讓生產車間那邊動起來。”
“嗯,去吧。我去開個動員會。給你的支持兩個小時后就會到位。如果誰不聽話,你直接向我匯報。”
“謝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哈哈,好好干就行了!”
大概是心有靈犀,從躍升精密離開的時候,喬澤還想著徐大江應該找樊佳盛拜師學演技來著,剛回到酒店房間里打開筆記本,豆豆就把徐大江的表演視頻推給了他。
視頻中徐大江紅著雙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闡述功勛科學家受盡委屈,而他為了挽留這位功勛科學家好話說盡,才讓喬教授將辭職改成了休個長假。但喬教授被傷害的內心,天知道該如何彌補。
怎么說呢?
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走著浮夸路線。
但這番表現把喬澤這個一向理性思維能力過強,導致很難產生感情波動的男人都給干沉默了。
仔細想想,其實他當時也沒受多大委屈。
無非就是那個姓姜的突然闖進辦公室打斷了他的思路,讓他不太開心。以及突然得知他要去京城赴任的消息,讓他有了未來研究自主性可能無法自行把控的不快感。
有多大委屈還真不至于。
如果當時那位姓姜的能聽勸,他問第一句的時候就干脆的扭頭離開,這事也就過去了。
其實視頻本身沒什么好說的,屬于徐院長的基操。
豆豆專門給喬澤推了這段視頻是有另外一個原因,它從某不可言渠道得知了徐大江也即將調任的消息。
而且去的地方還挺不錯,算是高升了。
調到臨海的一所學校擔任副校長。用豆豆的話說,老徐同志的調令跟擬任公告都已經準備好了。
喬澤甚至看到了豆豆調出的一份暫時未公布但已經在系統后臺擬定好的公告。
“徐大江,男,1968年11月生,研究生,數學博士,現任西林工業大學數學院院長,擬任臨海省管本科高校副職。”
顯然這是還在等著走流程,等到按部就班的調查談話之后,徐大江就能往上升了。
至于為什么這事當事人自己可能都還不知道,豆豆卻能先知道了……
原因也很簡單。
眾所周知豆豆是有一億粉絲,這些粉絲都是它的耳朵跟眼睛,所以它能比當事人的消息更為靈通就顯得很合理。
量變引發質變,恒古不變的道理。
咋說呢,看完視頻,得知了這個消息,喬澤都拿不準對徐大江這一任命的原因了……
按邏輯判斷既然想讓他去京城,徐大江的調動工作也該是往京城去才對,但偏偏卻是去臨海。
是這位徐院長演技已經拙劣到大家都不想看到他么?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到臨海的高校去當副校長,甚至學校的層次還不比西林工大要差,這大概算是高升了。
這讓喬澤都不好確定,這個任命是否恰好遂了徐大江的心意。
“咦?徐院長這算是高升了吧?據說臨海的學校都很難進的呢?”
在旁邊聽著豆豆做匯報的蘇沐橙詫異的說道。
“嗯,應該算。”喬澤點了點頭。
臨海的大學難不難進其實他也不太清楚。
但從一個二級學院的院長到一所高校的副校長,這大概應該算高升了。
“不過我聽我爸說過,有時候寧當雞頭也不當鳳尾。院長好歹是數學院的頭頭,如果在本校往上走一步,就比較穩,還能有點基礎。
直接調到臨海去,就算是當上副校長,估計也是排名最后的那個。又沒有根底,別人不想干的垃圾活都丟給他,還是個光桿司令使喚不動人,可就難受了。”
蘇沐橙撇了撇嘴說道。
其實徐大江升官不升官,她倒是不太在乎的。
就是不知道徐大江了,換來的新院長能不能跟老徐一樣通情達理,對她還挺重要的。
比如她現在幾乎就沒進過課堂,老徐同志每次見面依然笑呵呵的。
換了個老學究院長,如果念叨她就不好了。
小蘇同學倒是不怕掛科的,應付期末考試她還是沒問題的。
教授們看在喬澤的面子上,也不會難為她,但她就被人念叨。
于是點評完后,蘇沐橙便問了句:“豆豆,徐院長走了,誰來接替院長位置啊?”
“還沒確定呢,媽媽。待選的人挺多的,十多個人呢。需要我把人選都列出來嘛?”
“暫時不用。”喬澤搖了搖頭,說道。
他還沒確定徐大江想不想走,所以暫時也不需要知道接任者是誰。
正如蘇沐橙說的,徐大江這次高升不一定是好事。
兩人配合挺默契的。正如他視頻中說的那樣,如果徐大江不想去臨海,干脆就自己弄個研究院,讓他來當院長好了。把一些日常事務交給他處理還是放心的。
好在他一直是兩手準備。
蘇沐橙也秒懂了喬澤的意思:“喬哥,你打算問問徐院長的想法?”
“嗯。”
“別打電話呀。讓別人知道咱們提前知道徐院長工作調動的事情不好。瑩姐說,我們打電話說不定都會被別人聽到的。”
喬澤意外的看蘇沐橙一眼。
小蘇同學是會處朋友的。這種事對方竟然也能跟她說。
不過那個瑩姐還是有點職業素養的。
起碼用了“說不定”來做前綴……
“我知道。徐院長的手機里也裝了豆豆,用我給他的視頻軟件就沒事。”喬澤解釋了句,已經拿出手機點開了視頻。
對面很快接通,看環境,此時的徐院長是在家里的書房。
而且看上去此刻的徐大江心情不錯。
視頻剛剛接通,不等喬澤說話,他便開始匯報起這兩天的戰果:“哈哈,喬澤啊,等不及要回來做研究了?別急,已經有效果了。這邊已經開始考慮之前的決定了。現在你不愿意離開西林已經擺到明面上了,以后就算要調動肯定也要先征求你的意見。”
“我不急,有別的事。”喬澤答了句。
喬澤的確不急,他計劃等到躍升精密把豆豆的身體做出來,測試成功之后再回研究所。
這大概得是兩個月之后的事了。
他還打算去一趟深城的合作伙伴有為總部,去把豆豆身體里所需要的芯片都弄出來。
如果還有時間的話,讓豆豆找找華夏哪家搞光學的廠能把搞常溫超導材料的射電干涉儀給弄出來。
順便關注下永春凝聚態物理實驗室那個團隊有沒有動作。如果他們也在尋求做這件事的話,他也給點幫助。
不過他是不太看好實驗室去讓找工廠研究這款設備的。
倒不是看不起這個團隊的心氣。
全國研究超導的實驗室不多,但肯定不止這一家。但大家都忙著刷論文的時候,這個團隊直接孤注一擲來搞這項計算肯定是有賭的成分。
都已經賭到這一步了,看到豆豆畫的大餅,不心動肯定是不可能的。
關鍵還是錢的問題。
必須得用錢才能解決的問題,那是真能要了人百分之九十的人大半條命。
人死了,錢沒花完,那是小品。
人還活著,錢不但早早花完了,還欠一屁股債才是人生常態。
讓這個團隊去弄幾千萬、上億的儀器研究費用,大概很難。
“別的事?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普林斯頓那個老頭一直在煩你對吧?別理他,洛特·杜根那老家伙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了,問我最近怎么聯系不上你,你也不回郵件。我看他就是想要打聽你的材料模型。
你肯定還不知道吧?就是呂北那個部門,又有兩隊人入駐咱們學校了,聽說已經抓了好幾個了。都是想打探材料模型的。我昨天還專門把劉塵風叫來敲打了一通。他在研究所,估計都能成為重點滲透對象了。
哦,對了,這段時間針對學校的境外網絡攻擊一下子都變多了。對面急了啊!”
其實喬澤很想告訴徐大江,不止是西林工大,他存放資料的有為服務器,最近更熱鬧。這些豆豆都有反饋,他知道的更詳細,只需要調取豆豆的數據庫,就能看到一堆的分析數據。
但想了想還是懶得跟徐大江這么多廢話。
一個平日里很閑的人,大概率都是把這些當故事來聽的。
他恰好對講故事沒什么興趣。
于是干脆道:“是關于你的事情,我收到消息,你即將調任臨海理工大學擔任副校長。”
對面瞬間安靜下來。
徐大江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我?調去臨海理工當副校長?你確定?這消息哪來的?”
“很確定。”喬澤干脆把豆豆調出的后臺公告截圖通過分屏窗口發給了徐大江。
雖然喬澤并沒有告訴他消息的來源,但看到截圖的瞬間,徐大江便信了,然后瞬間怒了!
“這特么誰啊!誰想出來的主意?臨海理工?那破學校狗都不去,想讓我去?喬教授啊,很明顯有人想摘咱們的桃子啊!以后咱們數學院交到誰手上,只要有你在,那都是華夏數學第一人,這是把這個職位當跳板了啊!這你能忍嗎?
我就不一樣了。我對西林數院是有感情的,也從不在乎那些虛名,更不想把咱們學院當成野心家的跳板。我就想踏踏實實的把咱們學院做到華夏第一,世界第一!然后光榮的在這個位置上退休。所以我不能去啊。”
說完,徐大江眼珠轉了轉,說道:“要不干脆這樣,我也辭職。讓你岳父接手研究所,我來應聘一個副所長。這樣未來咱們研究所的成果還是能反哺數學院的。哎,到了臨海,西林這攤子基業我不放心啊。”
“沒事,我就是問問你的想法。你不想去,就呆在西林好了。等學校找你來談了,就說如果我、你、李叔跟喻主任四個人誰被調走,其他人都會辭職好了。”
喬澤直接拋出了自己的想法。
干脆把他認為的學校里最親近、且最有能力的三位做了捆綁。
這樣哪怕真要從西林工大跳出來,初期的管理人手也夠了。
徐大江負責內部管理,喻成功負責外部對接,未來的李院士負責坐鎮研究所當對外的招牌,他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今天在躍升精密的經歷,讓喬澤發現跟外人打交道,他還是有天生短板的。
尤其是這些商場老油條太過客氣的情況下,他更不擅長處理這種復雜的人際關系。
如果是喻成功肯定就不一樣了,做這些事,必然是如魚得水。
“對對對,我就是這么想的。喬教授,那就這么辦。等會我就給建高跟成功統一下口徑。咱們雖然在不同的崗位上,可都是君子!君子碰到小人吃虧,就得聯合在一起。這就叫君子群而不黨!”
“我掛了。”懶得再聽徐大江廢話的喬澤掛斷了視頻。
不過喬澤還是記下了徐大江的話。
洛特·杜根在找他?
這段時間他的確沒跟國外那些同行聯系。
解決了楊米爾斯場質量問題,成為研究員之后,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有些不務正業。
暫時還沒開始對數學跟物理進行新的研究,被一堆俗世纏身,做的都是應用向的工作,比如材料模型。
理論方面的事情,也只是對之前研究成果做了一些總結跟梳理。
畢竟超螺旋代數跟超越幾何學研究小組開題需要足夠的資料。不能光指著他之前發表的那幾篇論文,就把兩套數學體系的內容完美的整理歸納出來,搞出新的學科。
所以這段時間他刻意少了跟外界的溝通。
一方面暫時沒有太多溝通的需要,另一方面對方如果想要同樣的資料比較麻煩。
雖然涉及到數學理論研究的內容,并不涉密。
但呂北當時很尷尬的告訴他,他的手稿涉密了。
這大概是那天跟羅本源聊過之后的后遺癥了。
通過手稿中推導的理論設計出了材料模型。但其實這是多項技術整合而成的產物。光有理論顯然是不夠的,還是得有人工智能對無數數據進行高效整合才能有這種效果。
正如喬澤說的那樣,材料模型的最基本理論來自于一條核心定理,即:當且僅當一條超螺旋直線與一個高維概念的曲面相交時,其相交點的坐標滿足超螺旋方程。
但知道這條定理想要推導出材料模型的核心代碼,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喬澤并不著急,等科學院那些大佬們給出建議后,自然也就解密了。
無非是這段時間太過敏感了,一點風吹草動,大家都很慌。
等習慣之后,就會恢復到往常理論交流無礙的狀態。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喬澤突然覺得可以跟洛特·杜根聊聊。
于是便讓豆豆打開了郵箱。
好家伙,難怪洛特·杜根都找到徐大江那邊了。
短短兩周,這位普林斯頓大學的學院給他發了十一封郵件,幾乎是每天都一封了,估計這位院長年輕時候給戀人寫情書都沒這么勤快,不過喬澤一封都沒回過。
喬澤點開看了看,前幾封還是關于n體問題的探討。
根據洛特·杜根信件中的內容,喬澤博士畢業那天,兩人聊過之后,他開始嘗試用喬澤建議的方法對n體問題進行求解,得到了許多突破性進展,同時也帶來了許多新的問題,并開始涉及到混沌系統。
所以這些郵件的內容,是從最開始的欣喜,到困惑的探討,甚至對非線性動力學有了全新的認知。
然后照例盛情邀請喬澤去普林斯頓加入他的研究。不過這個時候也開始層層加碼了,來了就是普林斯頓就是終身教授。至于其他的,條件隨便喬澤提。
不過后面五封郵件還真就開始從側面打聽材料模型的事了。
而且這幾封郵件的末尾,洛特·杜根已經沒提邀請喬澤去普林斯頓了,甚至語言組織都變得有些奇怪。
似乎對于喬澤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做出這些應用向的成果感覺到不可思議,甚至是惶恐。
比如最后一封信里是這么說的:“神吶,我的確不敢相信這又是出自你的手筆。從我得到的反饋來看,很多人都已經處于瘋狂的邊緣!神奇的模型,再此之前沒人想到人工智能的運用能到這種地步。
知道威騰是怎么評價你嗎?他說你將開創一個新的時代,你設計的模型將成為這個新時代的造物者。是的,瘋了,都瘋了!高等研究院那些搞物理的已經把你當成最強的煉金術師來膜拜!
不需要等cern的驗證出結果了,雖然那里依然有六千多位物理學者們正在日以繼夜的期待著從數據中證明或者證否你在博士論文里給出的證據。
但現在他們都被你的模型震驚了!兩周內突然涌現數百篇高質量的材料學論文,《自然》、《科學》還有那些材料學期刊,甚至《cell》期刊編輯都要徹底瘋狂了!這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周三在mit舉辦的化學與材料科學學術概念研討會上,所有人都開始討論數學、討論人工智能,當然,討論最多的還是你的模型。人們開始迷茫,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有必要繼續接收類似的論文。
mit的omarf.yaghi教授,你應該知道的,他曾是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他在這次會議上說了一句話,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化學跟材料學已經死了,又或者它們從來就沒有活過。
知道嗎?喬,當我確定了這個模型真的存在,且是由你主導完成的時候,我知道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法收到你的郵件了。但其實如果你在普林斯頓也是一樣。
但不管怎么樣,我還是希望你能看到這些碎碎念。對了,據我所知,很多人在郵寄給瑞典皇家科學院的推薦信中寫了你的名字。這是你應得的,甚至不足以說明你對這個世界發展做出的功績。
好了,我的朋友,就說到這里吧。寫得很亂,因為我此刻的心情也很亂。你是我見過最天才橫溢的數學家。可惜了,我們不能成為同事。但如果能收到你的回信,我會分外榮幸。
你忠誠的朋友:洛特·杜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