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幾個意思？
李平安瞧著那些狐族少女，不禁也是暗贊幾聲。
媚骨天成、禍國殃民。
天狐族、白鶴族、百花族乃上古聞名的‘美’族，在這三族巔峰時期，曾占據‘俊一歌舞團’的半壁江山，在上古天庭庇護下，這三族也曾風光過一段時日。
上古天庭崩隕后，這三族也就成了百族強者的玩物，下場頗為凄慘。
美色也是一種資源。
男女都算。
牛犇犇讓那群天狐族女子站成一排，搔首弄姿，隨后自己笑呵呵地飄了過來。
“陛下，陛下！您看怎么樣？”
李平安笑瞇瞇地點點頭，隨手召牛犇犇向前來，溫聲道：“你覺得怎么樣？”
牛犇犇眨眨眼。
陛下這是不滿意了？不滿意質量還是不滿意數量？天狐族好看的少女可都在這了，也就只剩下幾頭眉清目秀還沒化形的小狐貍，這也是他們之前沒殺胡娘的目的。
“陛下，天狐族現在攏共也就幾萬化形后的女子，處子也不多……”
“你就這么明白的我意思？”李平安輕輕嘖了聲。
牛犇犇心里一咯噔。
他領會錯了？
可人族不都好這口嗎？最典型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軒轅黃帝呀。
李平安勾住牛犇犇的脖子，牛犇犇連忙屈腿矮身、身形向下調整了七寸，讓天帝陛下不至于因這個動作而勞累。
“我的意思是，那個胡娘不要多留，天狐一族想辦法控制住，此事暗中去做。
“如果天狐一族誕生了九尾狐，就立刻送來我這，明白了嗎？”
牛犇犇恍然大悟。
天帝陛下原來更看重品質，而非看重數量！
天狐一族以尾數高低看資質，九尾狐被稱為族長之姿，最短也是間隔萬年才會現世，而今天狐族的九尾狐就是幾位老嫗族長。
“奴牛明白！”
牛犇犇的那雙銅鈴大眼滿是亮光：
“奴牛這就去把那幾個老的抓過來！讓她們重新化形，成為妙齡少女！”
“我去你的！”
李平安抬腳踹了一下牛犇犇。
牛犇犇牛軀一顫，目中多是感動。
天道在上，陛下親自體罰他了！
李平安瞧著這頭魔牛的眼神略有些惡心，皺眉道：“我說的這兩件事記住了嗎？”
牛犇犇連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李平安道：“前方戰事已定，通知天怒衛六個時辰后自靈山之外集合，務必將此消息通知到我父親與女魃神將處，將這些天狐族的女子送回她們族地。”
“是！”
牛犇犇抱拳低頭：“奴牛這就去！”
“還有，”李平安又道，“天怒衛以后自稱屬下，給伱們改名就是為了遮掩你們是天道之奴，以后學會駕一朵白云或是御法寶飛行，莫要用黑風來去了。”
牛犇犇一雙牛眼滿是感動。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駕白云！”
李平安只覺得胳膊上炸起了雞皮疙瘩。
這些天奴……準確來說應該是半天奴，一個個都這么詭異嗎？
剛才這頭魔牛感動個什么？
李平安搖搖頭，剛要駕云朝下方跳舞的巫族落去，還沒落到地面，遠處已是飛來了一束流光，有個極其熟悉的身影飛射而來，口中發出嗚嗚叫聲。
“大師侄！本師叔回來啦！”
就聽砰的一聲，李平安被一只大龜殼撞了滿懷。
卻是修整完畢的龜靈靈回返。
她本來聽說李平安險死還生、九死一生，見到李平安此刻是囫圇整個，略有些激動就直接撲了上來。
可飛過來的過程中，龜靈靈又想到了幾位師姐的調侃，說她都快要嫁到天庭了如何如何，于是趕忙抓出大盾擋在身前。
李平安只覺得氣血逆涌，自己這小道軀可經不起龜靈這般沖撞。
龜靈靈的小腦袋在龜殼后探了出來，束起的雙環髻微微晃動，那雙靈動大眼輕輕眨了幾下，小嘴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不能抱，男女有別噠！”
“難道不是師叔你撞過來的？”
李平安撇了撇嘴，龜靈靈收起了大盾，背著手站到李平安身邊。
龜靈靈嘟囔道：“我可被師姐罵慘了，說讓我保護我們截教最大的金主、不是，就是保護天帝陛下，若是我當時在你身邊呀，你怎么可能被內天道吞了。”
“那不過是我的一點小算計罷了，不值一提。”
李平安輕輕挑眉，略有些得色：
“結果也如我所料，內天道現在只剩殘兵敗將，稍后可逐一收拾。
“不過你回來也是極好的，在我修成太乙金仙之前，師叔你就莫走了，我給你在天庭弄個職位。
“職位要等徹底解決內天道，我拿回天帝印。”
“好噠！我要當大將軍！”
“頂多給你個保安隊長。”
“保安隊長？能干啥呀？”
“巡查天庭，掌控天庭內部各處的動向，并能直接決定一些地方只允許誰進入。”
李平安隨手一推，一朵白云擋在龜靈靈的腳丫下方，帶著她落向下方被削平的山頭。
龜靈靈歪著頭仔細想了下，一拍腦殼：“那就定了！以后我當保安隊長！”
李平安差點笑出聲。
下方已是傳來了巫們的呼喊：
“陛下來了！”
“陛下！我們祖啥時候回來啊！”
“拜見陛下……快行禮！咱們現在是天庭戰巫非北野草莽，要注重禮數！”
一群巫族散散亂亂地行了禮。
李平安簡單說了后土祖巫正自血海悟道，且身旁還有玄都大法師陪同之事。
眾巫族各自松了口氣，被李平安忽悠了幾句，就開始賣力地表演戰巫。
李平安自然不是過來看一群巫族跳大神，他帶著龜靈靈在旁靜立了一陣，就裝作不經意地背著手走去角落，到了那個無頭大巫身旁。
刑天瞪大了咪咪眼，胸部和腹部的肌肉靈活調動，擺出了一股氣鼓鼓地表情。
竟然還挺可愛……
“你干哈！”刑天嗡聲道。
李平安笑著拱了拱手：“常聽聞刑天夸父后羿乃巫族最強的三名大巫，而今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刑天哼道：“怎么？我沒頭你有意見對嗎！”
李平安嘴角抽搐，不過一想到這家伙是真沒腦子，倒也沒生氣。
一旁龜靈靈卻不干了，直接道：“你這沒腦袋的夯貨說話怎么這般沖？”
“說誰夯貨！你說誰夯貨！”
刑天騰地站起身來，沒了腦袋依舊有十尺高的軀體，此刻散發出了恐怖的肉身力量。
龜靈靈卻是冷哼一聲，身形飄起三尺，大羅金仙的威壓爆發開來，直接壓過了刑天半頭。
“說你是夯貨，不服就打一場！”
“打就打！”
“哎！刑天！刑天！”
十多個大巫已是飛速撲來，一名大巫直接把刑天撞飛，三名大巫連忙壓了上去，其余大巫連忙給李平安拱手行禮。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李平安暗道可惜。
剛才如果刑天真的出手了，他就算沒有合適的理由將刑天鎮壓，也可將刑天暫時關押起來，占據主動。
巫族是天庭的重要力量，作出了貢獻，他倒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直接針對刑天。
現在，他還要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便于收買人心。
‘當天帝還真是費勁。’
李平安心底抱怨，表情卻沒有任何破綻，溫聲道：“不必多禮。”
一旁傳來大巫們耐心勸誡之聲：
“刑天叔叔你別鬧！這可是新天帝，咱們還指望他吃飯啊！”
“他救了咱們族人，現在咱給他賣命！”
“小心后土祖回來揍你啊！”
刑天一聽后土之名，瞬間老實了下來，幾名大巫又勸了幾句，刑天不情不愿地到了李平安面前，拱手、彎腰、嗡聲道：
“天帝恕罪，我只是感覺你身上有天道之力，有點煩。”
李平安問：“按理說，道友也被內天道吸納了進去，為何道友沒被同化為天道？”
“啥玩意？”
刑天掐腰歪身：“我不造啊！那里面很無聊啊！我就在那老老實實坐著，也沒啥問題啊！”
李平安：……
沒有腦袋，所以沒被同化？
刑天嘟囔道：“天帝你還有事嗎？你沒事我就去坐著了啊！跟你說話真累！”
兩位大巫向前護持，確保刑天老老實實坐去了角落。
大巫們再次拱手賠禮。
實力最強、資歷最老的大巫主動賠著笑臉：
“陛下您莫要怪罪，刑天沒了頭以后，說話就沒個正經。
“此次您幫我們尋回了一位祖的尸身，后土祖此前吩咐，讓我們用秘法開啟祖尸身，將其內祖巫精血取出，拿一半出來獻給天庭。
“一半精血大概是三四十滴，一滴祖巫精血就可鍛鑄一個強大的戰巫之軀。”
李平安道：“這個等后土道友回來再安排就是……道友你們可有近似人族用名的名號？若是沒有，就請按姓氏、名字這般取一個，方便今后自天庭入職。”
“是！是！這事我們記下了，馬上就商量！”
“半天后我要去靈山一行，各位若想去出口惡氣，可隨天怒衛一同行動。”
“陛下要打靈山？我巫族肯定要幫這個場子！”
“也不是打，只是讓他們付出點代價罷了。”
李平安隨口說著，又忍不住看了眼刑天，后者已經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發呆。
沒有腦袋所以沒被天道同化？
不盡然。
又或者，是他本身太過特殊，已是自死復返，故無懼于天道。
自死復返？
李平安突然像是被一道小閃電擊中，身周彌漫出了晦澀的道韻。
他注視著刑天，心底劃過了白衣天帝斷頭劫的預示畫面；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刑天與帝俊的那一戰，看到了刑天被天帝劍斬斷頭顱、被一束仙光擊碎了頭顱，雄壯的身軀自九天跌落，砸入深淵。
李平安追尋著、找尋著。
驀然間看到了刑天殘破的軀體自深淵底部不斷顫抖。
刑天身周燃起了火焰，火焰在不斷抖動，那股本已斷絕的生機，因為憤怒、因為惱怒，竟又開始在體內涌動。
他慢慢站了起來，無頭的尸身舉起盾與斧，對著九天之上發出了怒吼。
自死復返，憑的是自身意志、自身執念。
意志、執念？
李平安內視自身，心底泛起了幾分奇怪的感悟。
確實是‘奇怪’的感悟。
李平安也不知為何；
他此前只差半步邁入金仙境，就是沒有勘破生死，而勘破生死的說法甚是玄妙，對于每個抵達這一步的煉氣士而言各有各的機遇。
就如天力老人，那是在生死戰場殺出來的感悟。
又或是自家老父親，僅僅只是感悟了親人逝去、自己買好了墓地、構想了死后諸事，就邁過了這個天塹。
徐升前輩是心有憾，兒子徐迅天回來、兒媳孫女有復生的希望后，徐升就立地金仙。
這完全沒什么標準。
李平安經歷過幾次戰場，親歷過生死、目睹過生死，他甚至已領悟了一條全新的殺伐大道，卻始終無法勘破自己的生死。
但今日，在此地，面對著刑天……他悟了。
悟的是自死返生，然后生死天塹就邁過去了。
這難道不奇怪嗎？
李平安心底疑惑重重，但突破之機已到了眼前，卻也不好因為這點疑惑就拒絕。
李平安釋放自身大道，身形飛去高空。
龜靈靈先是怔了下，隨后就是歡呼雀躍地拍了拍小手，飛速追去空中，左手戮仙劍、右手小龜盾，警惕地看向四面八方。
天地間炸起驚雷。
青云大道顯化萬千白云；
殺伐大道凝成了數百兵刃；
眾生大道顯化做天地萬靈；
一道道流光自李平安體內釋放開來，滄月珠、斬靈幡領銜，十多件靈寶自天地間綻放光彩。
又有連片殿宇自九天顯化，那是一直在他靈臺尚未現世的凌霄寶殿、通明殿，那就是未來的天庭，其內有無數仙子仙兵的虛影，又仿佛有漫天仙神的虛影同時賀禮。
李平安盤腿而坐，背后顯出功德寶輪，身周環繞大道清氣。
萬般明悟貫自身；
千百智慧得自我。
他忽而一聲輕嘆，神態舒適自然，體內傳出了琉璃破碎之聲，額頭綻出三點亮光，于是背綻三花、胸運五氣，元神道軀齊齊共鳴。
靈臺處，元神化金光突然炸散。
李平安睜開雙眼，此身如神，道軀之力被元神之力浸潤，開始迅速提升。
靈蛻之法還有這般妙用？
李平安心頭歡喜，自身道韻在不斷蛻變、氣息在緩緩上揚。
忽有水桶粗細的漆黑神雷自高空砸落！
卻是靈蛻之法越過了天道定下的限制，天道降下天譴。
世上焉有被天譴的天帝？
帝俊那不算，自己作死罷了。
李平安左手舉天，掌心綻出道道金光，那金光迅速凝成了一束紫色神雷，對天穹綻出。
天罰對天譴！
也是天道暗中放了水，漆黑神雷與紫色神雷同時炸散。
李平安的長生之路再無阻礙，他心底暢快、口中發出長嘯，身形沖天而起、飛向那連片宮闕，一件件靈寶伴隨他身，青云、殺伐、眾生三條大道包裹他身。
高空驀地出現了一道七彩沖擊波，自西洲上空蕩出萬里。
但凡修行之士，道心盡皆浮現出了這般畫面，心底泛起了幾分明悟：
洪荒天地的新天帝，已得道了。
龜靈靈抬頭瞧著空中，禁不住眨了眨眼。
突破金仙的動靜……這么大嗎？
難道不是睡一覺就過去了嗎？
空中，李平安駕云緩緩落下，渾身皮膚醞釀著玉色，披散的長發自行束成道髻，身上的長袍都多了三分的飄逸。
“哇……這……”
龜靈靈小聲贊嘆，大眼泛著光，鼻尖嗅了嗅。
“你聞起來好香呀！”
李平安額頭掛滿黑線。
正此時，他又有了后腦勺發涼的奇怪感應，一束火光自南而來，自是神將女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