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接下來自然不敢打坐,免得再出現此前靈魂出竅的事情。他先是深呼吸,緩緩平靜心神,然后心念一動,他再次看到了那本名為養生主的書。
就在他腦子里!
一股信息瞬息間出現在他心中。
“我只剩三十年壽命了?”
“這么短?”
這是周清從“養生主”得到的訊息。
此前要不是“養生主”將他的靈魂攝回身體,周清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么樣的兇險,對于這莫名出現在腦海里的神秘書經,周清本能是信任的,或許他穿越都和這本書經有關系。
在沒有靈魂出竅和“養生主”出現之前,周清自然是想著走科舉正途,盡可能改變眼下的處境。
眼下養生主顯示出周清剩余的壽命只有三十年,如一盆涼水澆在周清頭上。即使接下來他順利科考,中了舉人,甚至進士,起碼得花費五年以上的時光,甚至十年寒窗,也是正常的事。
屆時金榜題名,有了榮華富貴,也不過多娶幾個嬌妻美妾,兒孫滿堂,真正能享受的日子,頂多不過二十年出頭。
周清很難接受他剩下的人生會如此短暫。
即使他已經穿越一次,可誰能保證,他還有下一次機會?
“正常來說,無論是現代人還是古人,壽命達到七十是很正常的事,死的早,大多數是因為疾病或者身體損耗過度,以及物質上的斷缺。我現在壽命只剩三十年,多半是現在的身體有些問題。”
周清穿越以后,現在的身體確實一般。按理說少年人正是活力四射的時候,眼下他的情況卻得用病弱來形容。
“養生主應該是基于我目前狀態,顯示出了我的預期壽命。這一切,應該不是無法改變。”
“先睡覺,補足精神,明早再說。”
周清既然做出了這些判斷,當然不想再熬夜下去,休息好,養足精神,或多或少對他目前的狀況會有幫助的。
而且為了參加道試,他前幾日,確實沒怎么休息。只是因為讀書時,自然而然會神采奕奕,精神十足,連思維都愈發敏捷起來,從而忽略了身子的損耗。
想來那種神采奕奕,更多是體現在靈魂上,某種意義還消耗了他的身體。當然,更大的損耗應當在于先前靈魂出竅的時候。
…
…
“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食熊則肥,食蛙則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周清夢到了有“詩鬼”之稱的大詩人李賀的苦晝短,然后驚醒過來。“食熊則肥,食蛙則瘦。”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周清夢到李賀的詩,顯然是對他眼下處境的憂慮。
一定不要步李大詩人的后塵。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只是家里沒有熊,更沒有蛙,只有將就能填一填肚子的米糊。
吃完之后,周清再觀察腦子里的養生主,剩余壽命依舊是三十年,這是一個大概的數字。
他沒有如往日一樣開始讀書,默誦腦海里的圣賢文章,而是仔細回憶大學里練的五禽戲。
當時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大致學了一下。
如今回憶,五禽戲的每一個動作,都歷歷在目起來。
不知在這異世,五禽戲能不能開發出什么特異的效果,即使沒有,以其養身的作用,練一練總歸沒有壞處。
“五禽戲分為虎、鹿、熊、猿、鳥。”
在古書說文解字里,禽是獸類的總名,也泛指鳥類,后世逐漸演化,才成了單指鳥類。
周清當時學這套五禽戲時,那位老師還自稱是內家拳傳人,說五禽戲雖然是養身功,但隨著時代發展,其實也是一門武功。
其中虎式可以衍生出拳法,鹿式則為腿法和輕功、熊式煉體、猿式運氣、鳥式為劍,乃是醫家入道的大成之作。
當時反正說得玄之又玄。
大抵是那位老師弄出的噱頭,想激起學生的熱情。
周清當時學了一段時間,發現作用不大,還不如游泳健身跑步,自然放棄了。
現在他這條件,先不說游泳健身,便是出去跑步,都怕是嫌他命還不夠短。
哪怕像江州城這樣商業繁華的地方,城里的衛生也不算好,官老爺正式出門,照樣需要黃土墊道,凈水灑街。
免得灰塵太重,以及掩蓋其他的一些污穢。
紅塵濁世,不只是形容詞,也是對城里環境的具體描述。
周清如今只等道試的榜單出來,才好做下一步的具體打算。
至于提學官的賞識,有自然是好的,沒有的話,只要中了秀才,一切也都好說。
眼下這些事不是最緊要的,關鍵是他該如何養身。
如今閑著也是閑著。
周清開始練起五禽戲。
重新撿起五禽戲,周清還有些生疏,一遍之后他就熟練起來。而且他發現,自己現在做出的動作十分流暢,有些動作雖然做不到位,那是因為身體發育不足,力量不夠。
只要身體條件足夠支撐的動作,他都完成得特別好,打了足足五遍五禽戲,雖然周清渾身出汗,肚子也咕咕叫起來,卻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沒力氣繼續練下去了。
周清坐在床邊休息。
他心中一動,再次觀察養生主,獲得新的信息。
“五禽戲,粗通。”
這是養生主對他掌握的五禽戲的評價。
雖然周清練起來很流暢,到底有些動作因為身體條件不夠,做不標準,說是粗通,倒是說得過去。
至于剩余壽命,依舊沒有變化。
周清倒是不失望,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練了五禽戲之后,雖然肚子很餓,可身體明顯有種充實感。
只要持之以恒,他相信一定會有改變。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
現在已經是白天,周清自不用太擔心還有類似昨晚的事,但他還是習慣性問道:“是誰?”
“小周先生,我是老胡。”
周清于是開了門。
老胡是隔壁街賣肉的胡屠戶,幫周清料理過雙親的喪事,當然也收了周清原身的好處。
無論是城里還是鄉下,殺豬賣肉的,多少都有些地位。
周清原身能小小年紀,順利處理好雙親的喪事,胡屠戶還是起了不少作用。
他見禮道:“胡大哥可別叫什么先生,叫我名字就好。不知來找我,有什么事?”
胡屠戶笑了笑:“我們村的塾師走了,想請你過去當一段時間先生,這是大伙的心意,還請收下。往后每十日都有米糧奉上。”
他提著一壺酒,一包荷葉糕點,還有好幾塊臘肉。
胡村雖然是村,但離城里很近,周清以前還去過胡村的私塾,每日也就上半天課,倒是不耽誤他什么功夫。
只是胡屠戶在他道試第二天就找上門,倒是有點蹊蹺。
但這不是什么壞事,周清眼下的處境,自無拒絕的道理,他開口道:
“多謝胡大哥,我這家里剛好要斷糧,你這一來,是解了我燃眉之急。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明日我便去村里講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