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大局
周清五臟雷音練成,運轉起來,雷音勁力滲透臟腑,虎嘯、鹿鳴、熊吼、鶴唳、猿啼,五種雷音循環往復,流轉起來頗有些生生不息的味道。
而五種雷音集合,便是以三焦統攝五臟的“嘿”字音,實是修煉掌心雷的一大關鍵。
通過雷音洗練臟腑,他逐漸內壯,惠及筋骨。
筋骨的發育隨之明顯增快。
其實他現如今已經身具熊虎之力,但筋骨居然依舊沒有完全長成,放在別的任何后天武修身上,都顯得不可思議。
如此可見,五臟雷音,將他的潛力提升了不知多少。
如張敬修他們,進階先天之后,才有機會迎來這樣一次提升潛力的機會,現在周清在先天之前,已然獲得。
“我的五臟雷音,現在循環往復,生生不息,先前憑借虎嘯雷音,我能幫知靜修復腎臟的傷勢,現如今五臟雷音俱已精通,不知道現在的效果又當如何?”周清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來。
張敬修和福松各自吃了大概六分之一的紅蟒血肉,便已經到了極限,沒法進一步消化。
紅蟒血肉同樣含有靈機,而且比小院濃郁的靈機濃郁不知多少。
但兩人已經無法進一步吸收了,這是肉身如一個破舊的老木桶,始終只能裝那么多水。
“他們之所以如此,跟衰老有關,張掌教的一氣朝陽符典顯然比福松師兄的太岳真形符典要好一些,能將木桶保養得更好。不過我的五臟雷音既然能修補臟腑,不知道對他們能不能起到作用?”
“你的意思是打算用五臟雷音,再幫我們固本培元一次?”
張敬修聽到周清的奇思妙想,微微沉吟。
“反正在接天雷前,試試也無妨。我先來吧。”
張老道很快做出決定。
他知道,福松的修為境界都不如他,如果出了什么變故,接天雷的希望更加渺茫。
何況一氣朝陽符典最擅長養身,張敬修年紀比福松大,實則狀態比福松好許多,甚至服用紅蟒血肉之后,能和當初接天雷的福山相比。
周清:“道兄放心,我有把握的。”
他還剩三顆七品氣血丹,真出了問題,還可以用七品氣血丹彌補。
當然,張敬修接天雷之前,周清打算給他一顆七品氣血丹,這是彌補對方沒分內丹的損失。
而且將來內丹若能成功練成丹藥,周清也是打算分他和福松各自一定份量的。
這些小事,不必說出來。
大家是朋友,有幫忙的地方,自然會幫忙。
福松也知道張敬修仗義,先讓周清試驗,輪到他的時候,自然好處更大。
他們急著接天雷,更多原因是考慮到精氣神和衰老的問題。
一直拖下去,心氣便泄了。
修行到關鍵的時刻,需要的是勇猛精進,才能破開關口。
先天成就之難,實則是多方面的。
但無論如何,心氣都占據了很重要的因素,否則福山當初也不會孤注一擲。
最終也確實成功了大半。
何況福山現在的狀態,心如赤子嬰兒,毫無雜念,先天之后的進步速度,實則比先天之前還快。
虎嘯、鹿鳴、熊吼、鶴唳、猿啼五種雷音,在清福宮的丹房里,循環往復,甚至遠遠和瘋老道發出的雷音應和。
這是自然而然的感應。
但沒有造成破壞,反而兩者相得益彰。
在雷音的影響下,張敬修的氣息愈發悠長。他的心跳變得比以往更加緩慢,可是每一次跳動,都可以將氣血輸送到全身各處,甚至抵達發梢。
五臟六腑得到細致的滲透和滋潤。
一氣朝陽符典,雖然極為擅長養身,可是憑借太和派的練臟雷音,依舊有許多勁力無法滲透的地方。
現在有周清精通的五臟雷音相助,由外入內,雖然不能與周清自身的內壯相比,卻依舊給張敬修修補了一番。
接連三日,周清沒有停。
這對他的精神和體力也是一大考驗。
憑他的醫術和入微的感知,能清晰體會到,這次洗練一旦中止,第二次就會沒啥效果了。
因為五臟雷音還激發了張敬修體內隱藏的一些潛能,如今在五臟雷音的激發下,已經釋放出來,下一次再來,可沒有潛能釋放了。
“人體果然奧妙,哪怕這般年紀,依舊有潛能可以挖掘。”周清不禁感慨。
隨后四日,張敬修只喝清水,他似乎正處于傳說中的辟谷境界。
“老張,你居然頭發有些烏黑了。”福松見到張敬修出關,頗是驚訝。
張敬修向福松點了點頭,又向周清鄭重行了一禮。
周清倒是沒避開,而是笑吟吟遞給了張敬修一顆七品氣血丹,“有此物相助,道兄當可在春雷之后破開先天境界了。”
七品氣血丹的靈機不少,而且比紅蟒血肉蘊藏的靈機更加純凈。至于小院那點靈機,微乎其微,修煉幾月獲取的靈機,還不如一顆七品氣血丹,只是勝在細水長流。
周清知道,他現在是短暫將張敬修的五臟煥新一遍,可舊的依舊是舊的,時間一長,照樣老化。
隨后周清故技重施,在福松身上也來了一遍。
有了在張敬修身上的經驗,福松得到的好處更大,只是他根基不如張敬修深厚,到頭來還是差了不少。
但福松還有兩顆周清給的七品氣血丹,能彌補一定的差距。
只是丹藥始終為外物,肉身原本的根基,才是突破先天的關鍵。
綜合來看,依舊是張敬修更有機會突破先天。
甚至張敬修沒有服用七品氣血丹,他知道此物的珍貴,要不是跟周清去獵殺紅蟒,根本得不到這樣的饋贈。
“我如今內臟清新,正處于人生最巔峰的時刻,再服用丹藥,無非是多激發一些氣血,攥取一些靈機,可接天雷時,同樣有大量靈機爆發出來。而且……”張敬修還是想將這一顆七品氣血丹留給蕭若忘。
周清將清福宮接天雷的準備措施,略做了一些修繕,其實福山原先的準備已經很好了,甚至有類似法拉第籠的布置,并且有些布置,飽含陰陽五行的玄機,自有妙用。
其實這些布置,主要是起到引導天雷,并防止直接遭受雷擊。
哪怕先天高手,直接遭受雷擊,一樣會沒命的。
天雷直擊是傷害最大的。
周清推測,接天雷主要是迎接直擊雷之后的地面反擊雷,并吸收天雷觸地之后,瞬間散發的大量靈機,越是強大的武修,越能邁過這一步的考驗,從而使生命蛻變。
周清還想到另一件事,傳說精怪化形要渡劫,如果大桑樹成精,是不是也要挨天雷?
但精怪成精,肯定是要很漫長的歲月,現在明顯不用考慮這些。
雖然他平日待大桑樹不薄,但還是有些怕大桑樹成精的。
周清回小院,見到林小姐在院外等他,原來又到了小大,林小姐邀請他去酒樓吃飯。
“要是我今天不回來,你就一直等著?伱怎么不上山來找我?”周清好奇道。
林小姐:“你在山上肯定有要事,我去打攪你干什么,如果晚上之前,你能回來,那自然能趕上,若是不回來,那也沒什么。”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說笑,前往新開的一家酒樓,據說菜品很不錯,有一道白切雞,雞有雞味,甚是正宗。
忽然間,周清渾身汗毛炸開,不假思索抓起林小姐,如同一只大貓般鉆了出去。
剎那間,虎撲鹿躍,融為一體。
這是周清生平巔峰的身法體現。
在他抓著林小姐躍出車廂的剎那,有三支利箭破空,從不同方向射進車廂。
無影腿!
周清又是一縱,氣血勃發,身如烘爐。
林小姐只感到勁風撲面,渾身暖烘烘的。
直到回頭望見車廂被威力極大的弓箭射穿,才不由臉色一白。
這時周清已經提著林小姐到了墻角。
周清摟著林小姐,一轉身,又是一支利箭射來。
不過他到了墻角,如今只有一個方向的利箭能射過來。
“摟緊我。”
周清朝著利箭的方向神色平靜,實則怒火已極。
這三個刺客,明顯練過連珠箭,發箭不停。但是周清帶著林小姐,猶如猛虎下山,直接往一個刺客方向去,片刻來到十數丈開外。
這一下子的速度,猶如利箭離弦一樣。
周清的心跳,發出轟轟的沉悶之聲,仿佛擂鼓。人帶著林小姐,輕若無物般,翻上了房檐,來到一個黑衣蒙面的刺客身前。
刺客顯然沒想到周清來得這樣快。
一把匕首本能掏出,寒光一閃。
擒龍手!
刺客沒想到周清的擒拿手法如此恐怖,一個照面,拿下他的匕首,反手刺中他心臟,然后周清反身踢了一腳,帶著林小姐迅速的往另一邊房檐過去。
第二個刺客遠遠看到周清干凈利落地解決掉同伴,立即逃命。
可是周清早就遠遠記住了他的位置,帶著林小姐,依舊風馳電掣一般追過去,同時半空一聲虎嘯,鎮魂發出。
對方不由身形一滯。
周清很快追上。
黑虎掏心。
干凈利落的解決掉第二個刺客。
這時第三個刺客已經逃了很遠,周清放下林小姐,來不及解釋,在第三個刺客消失在自己視線范圍內時,追了過去。
如今是寒冬臘月,又是到了小大,街面上都沒什么人。
周清剛才一番行為,雖然驚世駭俗,實則只有跟過來護院和馬夫以及幾個過路的行人瞧見。
他無影腿全力施展,憑借敏銳的氣息感應,終于在一個巷子里堵住對方。
還沒等周清開口,對方居然服毒自盡。
周清檢驗了對方尸體,判斷大致的武功路數,又帶著尸體,回去檢查了前兩個刺客的尸體。
酒樓里,包間內。
“剛才的刺殺是針對我的?”林小姐心有余悸。
三個刺客,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一流殺手,而且擅長強弓。沒有周清的話,她多半是兇多吉少。
“針對我的。”周清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即使是針對你,最終也是針對我的。”
“可看出是什么路數?”
“武功是金光寺的,但多半不是金光寺派來的。三具尸體,你待會送到金光寺去,問他們是公了,還是私了?”
金光寺雖然不知道當初在泰湖論武的始末,可明顯清楚周清這一方肯定有武力極為強大的存在,且不止一個。
自那之后,根本沒和周清這一邊起沖突了,十分低調。
周清不覺得金光寺有如此愚蠢,派三個會金光寺武功的刺客死士前來暗殺,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挑起矛盾,漁翁得利。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林小姐問道。
“公了是我去巡撫衙門報案,請巡撫大人出面,找金光寺要一個說法。私了是讓他們交出幕后指使的人,我只給他們三天時間。”
周清上次著作的瘟疫論,回到江州,修繕之后,又送到了巡撫衙門,加上還有西江省的布政使李慶之背書,這使得周清在士林的名望大漲。
如今周清被人刺殺,一旦爆出與金光寺有干系,肯定會影響到宋河身邊那位金光寺武僧總教頭的前途。
金光寺肯定擔不起這個后果。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這樣,他們肯定會選擇私了。”林小姐心想,但沒有再問,堅決執行周清的想法便是了。
金光寺。
“師兄,這姓周的欺人太甚。他不過一個舉人而已,憑什么如此囂張跋扈。”戒律院首座智海拿著金剛杵,似怒目金剛。
他是罡勁高手,一手韋陀杵出神入化。
金光寺住持智聞緩緩開口:“師弟,這三個死者,可是在我們金光寺學藝過的?”
智海搖了搖頭,“俗家弟子我都認得,不記得見過他們三位。”
智聞仔細看了看三人的尸體,嘆息道:“金剛指、金剛腿、金剛掌,都是本寺傳給俗家弟子的絕技,而且看他們武功,頗有火候,顯然得了本寺的秘傳。”
“這三門武功,咱們也獻給了朝廷。”智海道。
“師弟,你說周解元打官司到巡撫衙門,巡撫大人是相信是朝廷派人來刺殺周解元,還是咱們派的人?”
智海聞言一窒,半響才憋著氣道:“自然是咱們。”
智聞:“你都這樣看,何況是巡撫大人。私了吧。”
智海:“怎么私了,咱們又不知道是誰干的?”
智聞平靜道:“寺中還有一株千年靈芝,乃是當初海沙幫所贈,此物非是凡品,料來足夠給周解元壓驚了。”
“可是,智通師兄的事怎么算?”智海咬牙切齒。智通回來,只剩下一個軀殼,很快就去了。智海知道,這肯定是周清一方下的毒手,但是找不到證據。
他才不信什么湖山水匪能害得了智通等人。
當時可是還有名列黑榜的猛虎道人在。
智聞:“周解元明年才滿二十歲,這樣的人物,偏偏沉得住氣。而這幾年,他唯一出名的事,居然是寫了一篇《瘟疫論》,此舉可為萬家生佛。師弟,有時當退則退,不可逞強。”
“那就只有忍了?”
“是忍,也是等待時機。畢竟明顯有人坐不住,想對他動手了。”
“師兄猜到那人是誰了?”
“猜不到。”智聞意味深長。
周清很快收到金光寺的賠禮,乃是一株千年靈芝,在他看來,此藥雖不及七品葉人參,卻也勝過六品葉人參。
他沒想到,金光寺還有這等家底。
看來對方是不想說出幕后主使,也是不敢說出。
周清不信金光寺查不出,猜不到。
但一株千年靈芝,確實是顯示出了金光寺的誠意。
在他剛收到金光寺的千年靈芝后,小院很快有人來拜訪,正是江州守備,旁邊還有一個中年人,不露自威,身帶煞氣。
周清一見,便知此人手掌生殺大權,要么是軍中的重要人物,要么是特務頭子一類。
他更偏向是后者。
“周賢弟,這位是顧……”
中年人打斷江州守備的開口,“顧繁,武德司天南指揮使。不久前,周舉人在大街上被人刺殺,本官特來調查此案。”
武德司類似錦衣衛,天南指揮使,可以說是負責監控天南一地的官場地方事務,為皇帝爪牙。
“請坐。”
周清泡了一壺茶,給顧繁倒上。
顧繁喝了一口茶,“茶也喝了,說正事吧。周舉人應該知道刺客學的是金光寺的武功,本官久聞金光寺名為佛門善地,實則作惡多端,還請周舉人顧全大局,出來指證金光寺,配合本官,將惡寺鏟除,收得寺產,還江州一個朗朗青天。而且據本官調查,周舉人和金光寺頗有恩怨,料來會配合本官,除掉金光寺,對么?”
周清見顧繁一字一句,要自己上他的船,配合他鏟除金光寺。
聯系前因后果。
過年,宰豬?
“既然顧大人掌握了證據,何須在下配合。”
“希望周舉人顧全大局,此事須得你出頭舉證。”
周清如何不明白顧繁的意思,這是要驅虎吞狼,讓周清去和金光寺火拼。
“這是顧大人的意思,還是商閣老的意思,或是商閣老家三公子的意思?”周清忽然冒出一句。
顧繁神色一變,“周舉人什么意思?”
周清:“煩請顧大人明白,周某人可不是你們的棋子。”
顧繁:“周舉人,你可明白,什么是大局?本官這里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今年天南入京的稅賦,還差一百萬貫,難道周舉人打算自己補上嗎?”
周清明白,滅了金光寺,這一百萬貫也湊不完,顧繁眼里可不只是金光寺,還有和金光寺火拼之后的周清。
他才得了金光寺的千年靈芝,轉身便去舉證,實在是要逼得金光寺和他魚死網破。
“草原十八部的大軍現在到哪了?”周清忽然一問。
顧繁不由神色震驚,“你怎么知道?”
“今年的冬天很冷,他們不破關,根本沒有活路。何況北方數省,天災人禍不斷,想必如今北方局勢已經糜爛了。那么大的事在眼前,陛下怎么可能有閑心管江州的事,我明白了。顧大人是有私心,是亂臣賊子。”
周清瞬息間明白,亂世真的要來了。
這么冷的冬天,北方怎么可能太平。這才是顧繁這樣的人,如此急迫要收刮財富的原因。
京城一旦出事,皇權動搖,顧繁這些人立即就沒了依靠,他們要趁機撈取財富,為自己謀出路。其背后,必然少不了他得罪過的商閣老的三公子的推波助瀾。
顧繁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立時被震裂開,“周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江州干了什么,你干下的惡事,信不信本官能憑此將你功名革去,下入大牢。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你以為本官這么好說話嗎?”
周清想清楚了,北方數省,早已糜爛,加上今年冬天如此寒冷,草原十八部入侵是必然發生的事。
如今沒有北方戰事的消息,恰恰說明情況很不妙,有人故意在封鎖消息。
金光寺他隨時都可以打,但絕不是在這種情況,受人脅迫去拼個魚死網破。
“周賢弟,切勿沖動。要考慮大局!”江州守備依舊畏懼顧繁這武德司天南指揮使的威勢,生怕周清和顧繁起沖突。
周清不由一笑,
“確實要考慮大局。”
江州守備不由松一口氣。
顧繁面露得逞的笑容,驅虎吞狼,再聯合海沙幫,吃了這頭江州幼虎。
周清頓了頓,繼續開口:“但我決定了,今日后,周某便是江州的大局!”
他穿越快五年了,馬上就要先天,區區江州,他難道還做不得主嗎?
顧繁只聽得一聲虎嘯,神色恍惚,隨即各大要害,遭遇重擊,頓時失去反擊能力。
周清拔出顧繁的佩刀,指著江州守備道:
“守備大人,是你和顧大人不合,在周某院子里火拼,同歸于盡;還是你現在就殺了顧大人。兩條路,你選一個吧。”
江州守備稍作猶豫,立即拔出佩刀,直接一刀戳進顧繁的心窩,道:“周兄,外面還有他的人。”
“跑不了。”周清語氣淡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