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馮楠的詢問，姚妍妍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找來了紙筆，隨后從包里翻出來了一個黑色的本子。
接著她將本子翻了翻，定格在其中一頁上后將其放在桌上，對照著上面的歌詞和曲譜開始在空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馮楠見狀也是有些好奇，打量了兩眼后詢問道：“這不是有現成的么，怎么還要再抄一份？”
姚妍妍對她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埋著頭默默寫詞畫譜。
一旁的邵欣欣撇著嘴解釋道：“這是姐夫送她的禮物，她當然要好好珍惜咯。”
“秦洛送她的禮物？”馮楠眨了眨眼，隨即又仔細打量了下那個本子。
乍一看，那本子只是個普通的記事本，看上去并不厚，而姚妍妍翻到的是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這就意味著前面那些頁數可能不是空的，而且后面也可能有別的內容。
如果這本子里面的每一頁記得都是一首歌的話，那……
想起秦洛那堪稱天縱奇才的創作能力，馮楠心頭便忍不住一陣火熱，再看向姚妍妍和邵欣欣時，仿佛已經預見了她們在那個男人的支持下騰飛的畫面。
邵欣欣注意到她那激動的眼神，忍不住又撇了撇嘴。
邵欣欣昨晚親眼看到秦洛將這個本子送到姚妍妍手中，哪怕沒仔細看也知道里面滿滿的都是秦洛寫的歌。
雖然不知道整體質量如何，但僅憑秦洛之前創作的那些歌來看，就算這里面有不少《學貓叫》那種水平的歌，其余的經典歌曲應該也不會少。
邵欣欣對此也是有點羨慕加嫉妒的，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畢竟姚妍妍是他的女朋友，而她邵欣欣只是個“表白”后都會被敷衍的人。
不多時，姚妍妍停下了手中的筆，隨后將抄好的歌交給了馮楠。
馮楠迫不及待的將紙張拿來看——作為一名職業經紀人，雖然她的音樂素養并不是特別高，但簡單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曲譜也能看得懂。
一旁的邵欣欣也很好奇姚妍妍從那個堪稱寶藏的小本子里面選了首什么樣的歌，于是也湊過去和馮楠一起看。
“氧化氫……”
兩人一同念出這首歌的歌名，都覺得這歌名有點奇怪。
事實上，在當這個大環境下，無論是電影、電視劇、歌曲還是，在取名上大都開始朝著抽象方面發展了，有的人是為了嘩眾取寵，有的人則是單純為了趣味性，所以整個奇奇怪怪的歌名也不算什么。
只是在有之前的《9420》的前車之鑒的情況下，兩人心里頓時就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畢竟那首《9420》什么水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說不上有多差，但也絕對算不上優秀，最起碼在昨天所有人唱的歌里面也只能算作是中等甚至中下水準。
姚妍妍和邵欣欣昨天之所以能靠這首歌拿下最高票，靠的還是姚妍妍在出道前積累的人氣、兩人在舞臺上的完美表現，以及秦洛那短暫的了露臉，換句話說她們本就是有隱性優勢的。
否則這要是換個純素人去唱這首歌，評審團中的沈芳或許會給個友情票，但另外三人的票肯定就沒戲了。
也正因此，無論是邵欣欣還是馮楠，她們都希望秦洛接下來寫給姚妍妍的歌能是一首比較好的歌，哪怕達不到《三國戀》、《泡沫》那種水準，最起碼也別是《學貓叫》、《9420》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口水歌了。
這種活玩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必然會招來聽眾的怨念，眼下那些支持的聲音搞不好在后面就會變成一片罵聲，而想要優化這種情況也很簡單，只要這首《氧化氫》是一首正兒八經的歌就好了。
然而當馮楠和邵欣欣把整首歌看下來后，她們齊齊陷入了沉默。
她們心里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和昨天唱的那首《9420》一樣，這首名叫《氧化氫》的歌，赫然又是一首語調輕快、以戀愛為主旋律的小清新口水歌！
馮楠當時就牙疼了，忍不住問道：“怎么又是這種歌啊？”
“有什么不好嗎？”姚妍妍一臉淡然的反問道。
馮楠一臉糾結的道：“不是說不好，只是……只是秦洛明明有能力寫出更好的歌，為什么非要給你這種歌呢？這種毫無內涵的口水歌是有很大隱患的，尤其是咱們參加的還是一個以原創歌曲為噱頭的節目，前兩期或許咱們能靠著自身優勢拉票，但若是后面一直都是唱這種歌，那眼下的大好局面肯定就穩不住了。”
姚妍妍聞言輕聲一笑：“楠姐想多了吧，我覺得這個挺好的，而且也是我專門讓他寫這種歌給我的。”
“你專門讓他寫這種歌？為什么？”
“不為什么，單純喜歡這類歌罷了，而且大家也都挺喜歡的不是么。”
看著姚妍妍這樣一副執迷不悟的模樣，馮楠的梁兩雙眉毛都快皺一起去了。
她正要再說些什么，一旁的邵欣欣突然問道：“那個小本子里的歌全都是這種？”
姚妍妍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沒說話。
邵欣欣頓時急道：“肯定還有別的歌對不對？就像是《天后》那樣的歌……肯定有吧？那小本子那么厚，你隨便從里面選一首出來就是了，你想唱口水歌大不了等第三期咱們再唱，第二期就唱首好點兒的唄！”
馮楠聞言頓時眼前一亮，正要跟著附和一句，姚妍妍卻淡聲說道：“里面只有這一首歌，而且他最近狀態不好也寫不出別的歌了，下期節目就唱這首，我去練歌了。”
她說完便起身離開了，竟是完全不給馮楠和邵欣欣刨根問底的機會，甚至好像是懶得再跟她們多說一樣，那傲慢的態度把兩個女人都氣得不輕。
明眼人都知道姚妍妍剛才說的是瞎話，真要是那本子里只有那一首歌，何必要特意寫到本子中間的頁面？
更何況邵欣欣之前還看到過這個本子，當時她去給秦洛送餅干，驚鴻一瞥就看到了秦洛正在寫的一首歌。
具體的歌詞和曲譜她不記得了，而且當時秦洛那首歌也沒寫完，她只是依稀記得寫在頂格的歌名好像是《演員》。
雖然不知道那具體是怎樣一首歌，但僅以邵欣欣對秦洛的了解來說，僅看歌名就覺得那是一首很好的歌。
可惜姚妍妍卻是將那個本子藏得嚴嚴實實，開口就說里面只有這首《氧化氫》，偏偏這還又是一首和《學貓叫》、《9420》差不多的口水歌，這著實就讓邵欣欣有點惱火。
當滿腔的怨念積累在心頭，邵欣欣最終忍不住罵了一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她的！”
一旁的馮楠也是滿臉愁容，最后嘆了口氣道：“《學貓叫》和《9420》創下的成績讓她有點上頭了，她估計是覺得現在的聽眾們很吃這一套，殊不知這樣下去只是自毀長城……早知道她專門拿這種歌出來，一開始還不如讓公司的詞曲作家負責寫歌了。”
邵欣欣想了想問道：“現在讓公司的人寫不行嗎？反正她是公司的藝人，又不能反駁公司的要求。”
馮楠遲疑道：“本質上來說是這樣的，但一開始說要唱秦洛寫的歌這件事本身就是秦洛和公司達成的合作，雖然沒有書面約定，但如果咱們擅自改變主意，秦洛那邊可能會有意見，妍妍可能也會有意見，你們倆現在才剛出道，形勢一片大好，還是不好隨便出什么幺蛾子。”
馮楠說完又嘆了口氣，略顯無奈的道：“算了，下期就唱這個吧，雖然還是沒什么營養的口水歌，但整體來說也算過得去，欣欣你也一起去練練歌吧，等練到下午咱們就啟程去蘇州了……”
說到這兒，馮楠突然頓了一下，接著好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扭頭問邵欣欣：“我感覺妍妍今天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兒，是出什么事兒了嗎？”
邵欣欣沒好氣兒的道：“鬼知道她什么情況，我還納悶兒呢。”
馮楠一看這情況，就知道應該不是她倆吵架了，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別的緣由，只好擺擺手說道：“算了，你先去跟妍妍一起練練新歌吧。”
“練個屁，我現在不想看到她。”
邵欣欣明顯被姚妍妍氣得不輕，撂下一句話便直接走人了，馮楠見狀也是難受的很，卻偏偏不好說些什么，只能一個人默默坐在沙發上揉太陽穴。
另一邊邵欣欣走出休息室，路過練歌室的時候扭頭瞥了一眼。
透過透明玻璃窗，她能看到姚妍妍此時就在里面抱著吉他練歌。
姚妍妍唱歌的水平不算高，能唱的好聽全靠嗓音條件好，不過到底是音樂專業的學生，簡單的彈唱還是會的，只不過水平肯定高不到哪兒去。
邵欣欣有心進去和姚妍妍撕一頓，將早上姚妍妍故意沒有叫自己、車里秦洛敷衍自己，以及剛才姚妍妍一意孤行的氣全都撒出來。
可當她把手放在練歌室的門把上手時，動作卻又突然頓住了。
透過透明玻璃，邵欣欣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姚妍妍。
她孑然一身坐在高腳凳上，懷里的吉他抱得松松垮垮，就好像沒睡醒或者沒力氣了一樣，眼神渙散表情呆滯，撥動琴弦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嘴唇蠕動的幅度也很輕微。
現在的姚妍妍，與其說是在練歌，不如說更像是在夢游。
這讓邵欣欣想到了早上自己剛過來的時候，那時姚妍妍就一個人坐在休息室里發呆，臉上的淚痕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那么明顯。
當邵欣欣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隨后和馮楠一起詢問緣由，可姚妍妍卻只是敷衍以對，接著就又在馮楠講話的時候不斷走神發呆，明顯就是一副心事繚繞的樣子。
邵欣欣必須得承認，姚妍妍是個很有城府的女人，自打和姚妍妍認識以來，她很少看到姚妍妍有什么特別明顯的情緒波動。
大部分時候姚妍妍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但那種笑容在面對不同的人的時候總是會顯得有些虛假，而只有在秦洛面前才會表現的特別真摯，而除了笑容之外，邵欣欣還真的很少看到姚妍妍有表露其他情緒的時候。
像是如今天這般又是莫名其妙的流眼淚又是一個人坐在練歌室里發呆的模樣，邵欣欣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莫名的，那種在看到姚妍妍面帶淚痕時的揪心感又冒出來了，這讓邵欣欣心里對姚妍妍的怨念和憤怒都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憂慮。
莫非是和秦洛吵架了？可看秦洛早上的樣子也不像啊，她到底怎么回事兒……大姨媽來了不成？
邵欣欣隔著玻璃窗看向姚妍妍，眼神中滿是疑惑，有心想要推門進去直言詢問姚妍妍，卻也知道她什么都不會說，于是最后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估計是心情不好，讓她自己待會兒算了。”
邵欣欣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隨后轉身離開，打算去外面轉一圈兒。
然而就在她穿過走廊拐角準備去乘坐電梯的時候，一拐彎卻看到不遠處的電梯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眼看去，那人此時就站在墻邊，表情凝重的樣子像是在糾結或者思考什么問題，明顯不是剛從電梯上下來的。
小姑娘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喊道：“姐夫。”
相識一個多月，邵欣欣也叫了秦洛一個月的姐夫，甭管一開始是抱著什么念頭的，反正現在是真的叫順嘴了。
秦洛聽到聲音后抬頭一看，隨即笑著打了聲招呼：“欣欣啊。”
邵欣欣略顯狐疑的打量著秦洛，隨即走上前去問他：“你在這兒干嘛？”
“沒什么，想過來看看妍妍，”秦洛直言道。
剛剛和程宇交談完畢后，他便直接過來了，想起早上姚妍妍有些異常的表現，他心里總是有些踏實不住，所以便想要過來看看。
之前他進入大樓前和邵欣欣說是要談正事兒，事實上想看看姚妍妍才是最主要的。
邵欣欣聞言便說道：“你想看就去看他唄，在這兒站著干嘛？”
秦洛搖了搖頭：“怕她忙，也沒敢直接過去打擾。”
邵欣欣上下看了看他：“哦，怪不得你在這兒傻站著……那你為什么不給她發消息？”
秦洛聞言訕笑一聲沒說話……邵欣欣都能想到的事兒，他當然也能想的到。
剛才他離開程宇休息室的時候就已經給姚妍妍發消息了，只是姚妍妍一直沒回復，而這讓秦洛心里的那份莫名其妙的不安放大了一些，以至于直接就走了過來，卻又因為姚妍妍沒有回信而不好直接過去，生怕姚妍妍現在正在干這事兒打擾了她。
畢竟姚妍妍現在已經是正式出道的藝人了，早上臨走前也說了接下來會很忙，秦洛作為男朋友，理應對她持支持和理解的態度，而不該因為一點點細節的變化就胡思亂想。
可人的情緒要是這么好控制，那人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見秦洛沉默著沒說話，而且笑容還顯出幾分勉強，邵欣欣姑且就猜到了什么，說道：“剛剛我們經紀人在跟我們聊事情，她估計是沒看到你的消息……話說你們兩個昨晚是吵架了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邵欣欣的表情還顯得有些微妙。
畢竟她昨晚可是聽著那嗯嗯啊啊的聲音聽到了半夜，就沖那動靜兒，打死她也不相信秦洛和姚妍妍是吵架了，說是“打架”還差不多。
而秦洛聽到這個問題后也是顯得頗為意外，不由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邵欣欣想了想，還是直言道：“她今天狀態有點不對勁，我剛來的時候看到她一個人坐在休息室里掉眼淚，為她怎么了她說是打哈切流出來的，之后經紀人講話的時候她也一直在走神……現在她正在練歌室練歌呢，但我看她那模樣就跟個喪尸似的，知道的以為她是在練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讓人糟蹋了呢。”
被姚妍妍搞了半天的心態，邵欣欣也是有些不吐不快，以至于都忘了在秦洛面前維持好妹妹的形象了，言語方面顯就得有點粗暴。
反應過來這一點的她立馬用兩只小手捂住嘴巴，然后眨巴著眼睛看向秦洛，卻發現他好像對自己剛才的表現一點兒反應沒有，只是一雙眉頭緊緊皺起，表情顯得有些疑惑。
見秦洛沒有在意自己剛才的發言，邵欣欣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后又好奇地問道：“所以，你們是吵架了嗎？”
秦洛聞言看了她一眼，隨后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的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姚妍妍為什么會有像是邵欣欣剛才說的那樣的表現，但如果這是真的，結合姚妍妍早上那略顯冷淡的模樣，那八成就是她有什么心事，作為男朋友，秦洛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忙分憂。
邵欣欣見秦洛離開，也是快步跟了上去，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其中滿是好奇，很想看看姚妍妍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練歌室門口。
秦洛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隔著透明玻璃看向里面。
正如邵欣欣所說，此時的姚妍妍明顯狀態不太對勁，那呆滯的模樣就好像是在夢游似的，哪有一點兒認真練歌的樣子。
而或許是感覺到了來自秦洛的目光，姚妍妍突然看了他一眼，隨后便移開目光，一本正經的抱著吉他開始練歌，樣子和狀態像是一瞬間恢復了正常，仿佛剛才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咦？”邵欣欣一臉疑惑的看了看她，隨后又看向秦洛，納悶兒道：“莫非是太想你了，所以一看到你就好了？”
秦洛沒有吱聲，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
邵欣欣的玩笑話顯然是沒法當真的，僅以秦洛對姚妍妍的了解來看，她之所以會一下子改變狀態，應該是不想讓他看到她那副樣子。
只是最近兩人一直都甜甜蜜蜜的，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又或是其他方面都沒有出過什么岔子，姚妍妍又會是因為什么原因才會顯現出剛才那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呢？
這個問題秦洛顯然沒有自己就得出答案，于是他抬手扣住門把手，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屋內的姚妍妍卻突然做了個擺手的手勢。
那手勢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秦洛離開。
秦洛當即動作一頓，他看向姚妍妍，接著就看到她又朝著這邊擺了擺手。
這讓秦洛原本想要開門的動作徹底僵住。
一旁的邵欣欣眨了眨眼，一臉狐疑的道：“她這是讓我們走？”
秦洛沉默良久，這才干笑著道：“估計是練歌練的正投入，不想被打擾吧，剛好我也沒什么事找她，就是單純過來看看她……我先走了。”
說完，秦洛松開門把手，轉身大步離去。
邵欣欣看著秦洛漸漸遠去的身影，想了半天終究是沒有追過去，只是一雙靈動的眸子不斷透過玻璃窗打量邵欣欣，其中滿是疑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