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此話一出，他的助手趙永勝便愣了一下。
因為在這之前，他可從沒聽王錚提起過對那個已經預定好的歌手不滿意的事。
雖說片尾曲的質量不如《月光》，歌手的水平也不如程宇，但也也是個一線歌星，無論是水平還是人氣都是值得肯定的，片子播出后也能借此收獲一波來自那個歌星的人氣。
可王錚此時說這話，儼然是要把片尾曲的歌手換成葉梓。
葉梓是什么人？說好聽點兒是個明星預備役，僅從外貌條件、嗓音條件來說，她出道后八成也能有不錯的發展，尤其是有秦洛在背后支持，成為下一個姚妍妍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說一千道一萬，她現在也只是個還沒有正式出道的普通大學生。
雖說靠著本身的外貌條件以及《初戀》這首歌讓她在網上已經有了那么一小撮粉絲，但她畢竟還沒有正式出道，人氣方面和任何一個已經出道的藝人都是沒法比的，更遑論原定的片尾曲歌手？
賓利車內，窩在后排的葉梓對坐在副駕駛的秦洛如此說道。
葉梓不為所動，解釋道：“王導能給我這次機會，我當然很感謝，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想要先感謝秦總，感謝您愿意簽下我，感謝您給我寫歌、帶我出道，給我這么多圓夢的機會，謝謝您，秦總。”
為什么？
趙永勝的目光掃過葉梓，接著又看向秦洛，心里對王錚的想法已經了然。
像是王錚，已經不止一次的說起圈子里的一些明星八卦，甚至是指名道姓的提到了一些藝人，說對方仗著有人氣就不講規矩，拍片子的時候總是遲到，害得全劇組的人都要等他一個。
當車子的后排車窗落下，秦洛對著坐在里面的王導演擺手招呼道：“王導，這次我就不跟你們去了，等下次再陪您好好玩。”
“誒誒誒，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啊！”
類似的崇敬之語，秦洛這段時間聽的實在是有點兒太多了，包括葉梓也拍過不少馬屁了。
王錚很清楚這些，可他還是說了剛才那番話。
秦洛聽后便頭也不回的笑著問她：“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是小恩小惠，也沒有大張旗鼓，這樣就很好，否則王錚冷不丁來一句要讓葉梓去當女主角，秦洛都得懷疑這老男人是不是起什么歪心思了。
葉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秦總，一個人如果想要成為大明星，是不是一定要經歷潛規則？”
秦洛微微一愣，隨后哭笑不得道：“機會是王導給你的，你敬我干什么？”
程宇狀態也差不多，聞言又是嘆了口氣，顯出幾分無奈，坐在前面的趙永勝則是說道：“還是有點兒冒險了王導，萬一他當時真的偷偷錄視頻了怎么辦？”
秦洛含含糊糊的直接把話題略過去了——許是因為酒精的影響，他說起話來也有些不把門兒了，明明身邊的桃花劫已經不少了，他可不想再多招惹什么了，尤其在葉梓對他來說屬于是攻略起來沒什么難度的情況下，那就更應該謹言慎行。
葉梓歪著頭看著秦洛的側臉，抿著嘴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秦總您剛才想說的是……”
秦洛先是說了一番場面話，轉而又看向葉梓，剛要開口，葉梓便先一步站起身端起杯子，一臉正色的道：“秦總，這杯我敬您。”
前者最多就是覺得王錚的眼光和自己一樣好，而且做起事來也不拖泥帶水，于是對王錚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那就這樣，我先送葉梓回去，王導和趙助理就交給程老師你了。”
至于葉梓，在聽到王錚說的那番話之后，她的心跳便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加速。
否則的話，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讓已經逐漸焦灼起來的修羅場變得更加熱鬧。
比如剛才在飯桌上，程宇就點起煙說起了從前，那是某年某月的一個夜晚，他在酒吧邂逅了一個美女，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因為有葉梓在場，這位老帥哥要臉，所以及時剎車沒說了。
不過秦洛知道，葉梓這次敬他這杯酒、說的這些話，不單單是為了感謝他，更多的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一個今后無論如何都會以他為中心、把他當作首位的態度。
秦洛聽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把王錚此時的言談舉止錄下來，那或許可以借此從他身上獲取不少好處——理所當然的，本來挺好的交情也會因此而分崩離析就是了。
吃飽喝足，一行人離開餐廳。
“哈哈，那還能有假？”
顯然，這位看似性情中人的老藝術家，實際上也是個老謀深算的狐貍精。
頓了頓，他又繼續補充道：“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你還站在我身后，我就不會讓你遭遇那種事，包括溫婉米家萱她們也一樣。”
等車子開出停車場，程宇才在一邊嘆了口氣，無奈道：“王導，秦總這次專門來和您談合作，您卻偷摸試探他，這不地道啊。”
“啊？多操什么？”
葉梓對此已然明了，也知道了今天秦洛叫自己來的真正原因。
“一個人的本性好壞是很重要的，這決定了大家是否能成為一起走下去的人，如果大家志同道合，那互相攙扶自然就能走得更遠，但如果有人有歪心思，那你走在前面早晚要被人從后面捅一刀。”
翻譯一下，就是要奔夜場去了。
王錚樂呵呵道：“在這個圈子混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見多了，不謹慎點兒不行啊，你們秦總這么年輕就能有這番作為，雖然和他本身的能力才華脫不開關系，但他本人的行事風格也很重要。”
秦洛眨了眨眼，像是什么都沒聽懂似的說道：“瞧您這話說的，咱不早就是朋友了么？”
兩人目光交錯，相視一笑，葉梓轉而又把杯子倒滿朝向王錚，正色道：“王導演，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我知道我作為一個歌手來說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過我一定會認真努力，不讓您失望，更不會給秦總丟臉。”
至于另外三個大男人，雖然沒有完全喝醉，但看狀態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王錚有條不紊的說著話，雖然渾身酒氣四溢，有的時候還有點兒口齒不清，但顯然不是真的喝多了。
王錚作為一個圈內老前輩，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類似剛才那種陰暗的想法，秦洛不保證以后在面對其他人時不會再次冒出來，甚至有可能真的實施，但那也是要分對象的。
秦洛接收到了這份信息，于是也端起杯子回了葉梓一杯。
停車場，秦洛拍著程宇的肩膀交代道。
葉梓抿了抿嘴，小聲道：“沒有，我只是覺得……”
此時此刻，雖然沒有人給秦洛送女人，但王錚的所作所為卻無疑是和給秦洛送女人一個性質，都是在示好。
程宇大大咧咧的表示沒問題，然后就扶著王導演上了車子后排，副駕駛趙永勝在坐，另有一位代駕此時已經在駕駛位就位了。
王錚撇了撇嘴：“屁大點兒事，就我剛才點名那幾個，罵了也就罵了，最多就是被他們在網上陰陽怪氣兩句，然后被他們的粉絲噴一下，我王某人會在意這些？”
她想起今天來的時候在車里秦洛和自己說過的話——今天這個局不是我請別人，而是別人請我，所以就算有人要送人陪客那也應該是別人把人送到我身邊，你懂了嗎？
“行了，少操沒用的心，多操……”
“秦總，其實您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王導演對您那么熱情，您應該多和他交流一下感情才是，畢竟他是圈里的大前輩大導演，能和他交好的話，對咱們公司是很有利的。”
王錚招了招手，接著催促司機驅車離去。
秦洛沉默不語，假裝沒聽到葉梓的話。
程宇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畢竟這貨本身就是打算要跟著去下一場的，年過四十的他其實也是個老騷梆子，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這么大了又沒結婚，說平日里不接觸女人，誰信？
“呵呵，有機會的，”王錚笑了笑，隨后又對秦洛招了招手，待到秦洛湊近之后，他才壓低聲音笑著說道：“我這人眼光向來不錯，小秦，你小子不錯，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有事兒招呼一聲。”
尤其程宇還長得挺帥，再加上常年玩音樂，又有歲月和經歷的沉淀，本身就有一股子中年男人特有的魅力，所以他這類型在夜場是很受歡迎的。
毫無疑問，王錚正是看中了秦洛的天賦能力，想要更近一步的與秦洛交好，想要在之后也能有更多合作的機會，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示好的行為。
當然了，想歸想，這是因為秦洛此時的身份地位以及生活環境已經和以前不同了，所以思考方式也和以前有了變化。
“呵呵，好，那我就看伱表現了，”王錚樂呵呵的和葉梓喝了一杯，隨后看向秦洛，眼神中顯出幾分曖昧的色彩，仿佛在說——調教的不錯。
明明他都沒有開口提過，王導演卻先一步做出了示好的行為，他現在的影響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葉梓心里如此想著，忍不住朝秦洛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更加堅定了要跟隨秦洛的決心。
然而，生活環境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卻很難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底色。
至于程宇和秦洛，他們對王錚的突然示好都沒有多大意外。
秦洛則是對此早有預料，畢竟自己把歌手和一首無比合適的歌送到王錚面前，這件事是王錚占了便宜的，王錚但凡上道一點，也該有所回饋才對。
還有一個女藝人，往來劇組必須要有專車接送，車里最少還要有三個人供她驅使，當別的劇組人員在吃盒飯的時候，她要求每一餐必須按照米其林三星餐廳的標準，主打的就是一個“高大上”。
王錚顯然是最看不起這類人的，一說起來就明顯火氣上頭，甚至忍不住一頓破口大罵。
偏偏就是這種狀態下的男人最是性情，比如現在，王錚就在嚷嚷著要安排下一場，說什么都要喊著秦洛一起去體會一番不夜城的魅力風情。
待到約莫十點的時候，王錚和趙永勝臉色已經發紅，明顯是喝的差不多了，但人在這種狀態下反而會比平時更加亢奮，說話做事也會少很多顧忌。
秦洛笑而不語，假裝沒有會意，繼續該吃菜吃菜、該喝酒喝酒。
“秦總，您顧慮這么多，是因為姚妍妍還有唐毓她們嗎？”
“我很喜歡酒，酒這東西最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真實性，可惜的是你們秦總酒量不錯，沒能看到他醉酒后真實的一面，但他能在我喝多后沒有做什么小動作，這也足以證明他的本性了。”
秦洛對這種場合向來是沒多大興趣的，于是用送葉梓為借口拒絕，但轉而吩咐了程宇，讓他照顧好王錚和趙永勝。
“王導演是認真的？”
“沒事兒，你先休息會兒吧，代駕馬上到了。”
秦洛本身并非是個壞人，雖然也不是沒做過壞事，但一般情況下還是講究一個底線和分寸的。
顯然，這位老藝術家對秦洛的能力和潛力是相當推崇的，這全部依賴于秦洛先后創作出的《三國戀》以及《月光》這兩首歌。
這個時候貿然更換片尾曲的歌手，還是葉梓這樣一個還沒正式出道的人，一方面歌曲的質量沒法得到保證，另一方面還會引起原定歌手的不滿，等片子上映后也會失去這個歌手所帶來的粉絲流量。
除了秦洛之外，其他人此時都喝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葉梓還好些，因為喝得最少，但此時也是臉蛋通紅，時不時用略顯迷離的眼神看秦洛一眼，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秦洛不知道葉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認真回答道：“不一定，這個主要看個人，娛樂圈是個名利的歡樂場，里面充滿了各種誘惑，有的時候不是說你不去接觸就沒事了，當你達到某個位置時，各種各樣的誘惑自然就會找上你了，至于能不能把持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謝過王導演了，另外，葉梓是我準備大力培養的新人，雖然還沒有正式出道，但等到她正式出道之后，上升肯定不會比姚妍妍差，王導演愿意讓她去去唱歌，對她來說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而像是王錚這樣明顯真性情的人，又對秦洛有著很高的好感度，那顯然不會是秦洛施為的對象。
而作為一個有名望有身份有資源的大導演，王錚手里稍微流出來一點兒資源，那都足夠普通藝人搶的頭破血流的，想要更換自己片子的片尾曲歌手那還不是輕輕松松？
當然了，這件事對王錚來說是隨手可為，但作為給秦洛的回饋也算是相當到位了。
說完，葉梓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哈哈，說的是，那我們就先走了，回見！”
“秦總還真是個護短的人呢，”葉梓溫柔的笑了笑，輕聲問道：“那……如果到時候要對我們潛規則的那個人是您呢？”
秦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