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是恒星,你管這叫修仙?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大結局輪回之路

類別: 玄幻 | 異世大陸   作者:走地鶴  書名:金丹是恒星,你管這叫修仙?  更新時間:2025-01-20
 
天神寂滅。

注視這一方的強者,皆眼神錯愕。

“天神竟然寂滅了!”

“一見齊原,便執念消散嗎?”

“看來天神和三生的關系……并不是普通的師兄弟。”

這些強者欷歔,神色各異。

一道暗影也呢喃道。

“這一戰,唯有我看好他……但我也未曾想到,竟然是這種結局!”

許多強者皆認為,這一戰會很慘烈,將以齊原的失敗告終。

畢竟這世上,還未曾有陽五逆伐陽六的例子。

可是沒想到,齊原活了,勝了,還勝的這么簡單。

天神見到齊原,竟就這樣隕落。

太簡單,太意外,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畢竟,這不合邏輯,不合情理。

當然,他們不知道,其實天神,早就是強弩之末。

這些年,抵抗歸無,他所受之傷,并不比三生弱多少。

“三生……竟是他的一部分,這世間……又要多一尊陽六嗎?”

支柱天愷呢喃,目光復雜。

那可是陽六,天上地下,諸天萬界,亙古永存的存在。

“三生未入陽六,以他的驕傲,以及追尋大道之心,他真的會簡單踏入陽六么?”帝神有不一樣的想法。

對于他們而言,陽六很難很難,甚至說,看不到一絲泄露出來的光線。

但這對三生而言,并不算什么。

畢竟,傳說中的天帝,和三生亦是亦師亦友的關系。

亦有傳聞,天帝能夠踏入陽六,就是因為多有三生的指教。

起源山一行,所有人都認為,三生必定踏入陽六。

可誰知,三生未曾選擇其他人的路,欲走出自己的路。

拒陽六而不入。

這樣的天賦,這樣的驕傲,又怎會輕易踏入陽六。

“天神入陽六,天帝亦入陽六……若是能與他成為好友,或許……”帝神感慨,思緒萬千。

不過好在,通過天愷的關系,他有機會與齊原一聚。

若是齊原傳道,給他指點一二,好處難以想象。

遠處的諸多強者,皆是動容,心中生出別樣的心思。

對于齊原,對于三生,誰不想去結交一二?

隨意漏出來點,對他們而言,恰似大道之音。

只是,當他們看向齊原的時候,卻發現齊原的身形,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他好似未曾出現一般。

“人去哪兒了?”

所有強者巨頭疑惑,宇宙盟的道主也一臉驚奇。

齊原就這樣在他們眼皮底子消失不見。

起源山。

叮咚水聲作響,一襲白袍的天帝一手拿著茶壺,一手沏茶。

茶湯沸騰,熱氣騰騰,天帝手一搖,更多的熱氣被搖出,茶葉與水更加均勻。

“我等存在,于這世間……本無意義,若說有意義,那便是……尋一個對手,超過它。”

天帝輕笑道。

一杯滾燙的熱茶倒入杯中,又頃刻溫熱。

齊原喝了一口,有些微澀:“其余的陽六,皆是這般想法嗎?”

陽六之境,已經站在了修行的巔峰。

路走再遠,亦是陽六。

“在這世上,總得給自己尋點事。”天帝說道,“上次你于我言,眾生皆我……是一個不錯的道。”

若眾生皆是天帝,皆為陽六,那么歸無,就無法吞噬。

這亦是對抗歸無的一種手段。

如果說,其余的修行者,對抗歸無是為了生存。

那么對陽六而言,其實是磨礪自身,又或是找一個對手,給自己的存在加點意義。

“眾生皆我,吾亦在不斷變強,與上一次見你相比,我強大了……估計一億倍?”天帝隨口說出一個恐怖的數字。

當初的他,就是陽六。

強大一億倍,這是什么概念。

“不過嘛……我這一世,恐怕都很難強過歸無。”天帝話鋒一轉,看向了齊原。

這才是他要真正表達的。

“我亦是歸無的一份子,眾生皆歸無。

所以,我一定小于我加歸無。”

他變強,歸無亦變強。

他算得上歸無的一部分。

所以,他再強,也無法強過歸無。

畢竟,其余的陽六,也算得上歸無的一份子。

他亦是。

聽到這,齊原默然,繼而說道:“所以,你們是通過對抗歸無……來提升自我?”

“算是吧。”天帝開口,“歲月太過短暫,生靈……總得為自己找點事做,總得有個向上追趕的目標?”

所有的陽六,都將歸無視為追趕的目標。

如果說,一開始,某個陽六的實力,接近歸無。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無限接近,卻始終未能真正超過。

這也是無盡歲月中,這些陽六百無聊賴的道,以及樂子。

太過于全知全能,也見識過這世間太多風景。

所謂道德,所謂倫理,所謂……一切認知,在陽六的視線中,都顯得微不足道。

在他們的視線中,唯有歸無,以及自身大道,占據一些地位。

畢竟,有意思的事情,有挑戰難度的事情,對他們而言不多了。

就好像,以陽六的實力,他玩世間所有的游戲,都可以任意開掛。

唯有在歸無上,需要腳踏實地,慢慢玩,慢慢肝。

“唉,我還年輕,活的短,沒有沉淀出你們這么厚重的思想,這么深刻的內涵。”

齊原如實說道。

其實他蠻欽佩那些豁達,看穿世情,又或是走出自我的人。

“我對抗歸無,僅僅是因為……我是個俗人。”

雖然修仙了,但齊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俗人,沒有強者的風范。

強者之間的打斗,動輒隨手波及一個星系,造成億萬生靈隕落。

那些強者對這些,可謂是殺人不眨眼,也不管眼睛酸。

齊原做不到,他喜歡眨眼睛。

每次殺敵時,他也十分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靈力,不傷及無辜。

甚至說,連螞蟻都不亂殺一只。

當然,在他耳邊嗡嗡亂叫的蒼蠅和蚊子另說。

所以齊原沒有強者心態,他也一向覺得自己是俗人。

“我這人就是心太軟。”

齊原感慨。

至于殺人全家,滅人滿門,那不是他的錯。

再者,這能一樣嗎?

“我不想看到,凡人掙扎一生只能用力活著。

我不想看到,善良者死于厄運。

我不想看到,可愛者身陷囫圇。

我不想看到,作威作福者活得太舒服。

我不想看到,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

我亦不想看到,癡情者毀于背叛,濫情者死于忠貞,真誠者被詆毀……人生八苦,處處求不得。”

齊原不想看到的東西太多了。

尤其是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齊原口才不好,還社恐,在網上罵架,從來沒贏過。

如果他罵架水平提升,這段話,就要刪除嘴臭者。

他得支持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

齊原亦是一個很復雜的人。

又或者說,這世間的生靈,都很復雜。

陰險狡詐的陰謀家,亦有所珍視之物。

功在千秋的高位者,亦有道德瑕疵。

圣人……也有私欲。

所謂對錯……從某種程度上,都是世人所定義,又或者說,得站在誰的角度來看。

不同的角度,答案不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看話語權在誰手上掌握。

“我也不想看到,有無辜的螞蟻被我踩死。

我現在回想起來,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有次不小心灑了一杯開水,燙死了三只螞蟻。

對了,我還有精神病癥。

但是……我很自責,那可是三只螞蟻,雖然它們是工蟻,忙忙碌碌一生奉獻自己,在我等修士看來,說不定還是幫它脫離苦海。

但是……我不應該審判它的蟻生,隨意決定它的命運,即便……在多數人看來,我可能是為它好。

你明白嗎?”

齊原看著天帝,真情流露。

天帝悠悠拿起一杯茶,細細喝了一口。

“若是以前,我會說你有病,矯情,幼稚,現在嘛……祝你好運,齊原,我也想看看……你的輪回之道……到底能不能對抗歸無。”

“為什么要對抗歸無呢?其實……我不也是歸無嗎?”齊原再次喝了一口茶,“歸無做錯了什么,我們為什么要對抗它?”

“……歸無沒做錯什么。”天帝說道,“其實,它是這世間……第一位陽六。”

“是么?”齊原神色平靜,一口將杯中茶飲盡,“茶喝完了,我也該走了,游戲還沒通關,我很忙的,等下次……再來這與你喝茶。”

齊原說完,他的身形消失不見。

起源山上,天帝依舊慢悠悠喝茶,好似剛才,齊原未曾出現過一樣。

“我的特殊能力,是融入萬物。”

“融入……歸無呢?”

“想要創輪回,想要解決歸無,想要救回那三只螞蟻,我需得了解他們,知曉他們……”

“就好似,我殺了天帝,要想復活天帝,我得知曉他的神通、大道、手段……一切。”

未知之地,齊原的衣衫隨風而動,獵獵作響。

他想到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輪回……就從開始……開始吧。”

“融入……歸無。”

成為陰神之后,齊原得到的這個特殊能力,除了融入萬殊之門后,幾乎很少使用。

這一刻,他選擇融入歸無。

他想看一看,那些歸無的生靈。

不看一看那些人,不看看那些生靈,又怎么,把他們拖入……自己的靈魂。

“三只螞蟻……我來了。”

齊原呢喃一聲,身形徹底消失不見。

意識也在這一刻渾噩,好似正午陽光外的蟬鳴聲,加速一百倍。

突然間,冰鎮的罐裝雪碧爆炸,好似某個信號。

旋轉、顛倒。

時間又被拉回正軌跡。

七月湖畔。

古岐椿木參天,不知其高,似乎就差一點,便可摘星辰。

“老頭,別吹了,什么無面劍神,什么域外天魔,都是騙小孩子的。”

酒肆之間,魁梧大漢臉上帶著酒意,言語中多是詆毀。

“這樣的故事,你講了有一百遍吧,我們都聽膩了,換一個。”

不少武夫起哄。

長滿絡腮胡子的老頭滿臉通紅,就好似喝了假酒一般。

“你們,你們……唉,人間不值得。”

絡腮胡子老頭說完,罵罵咧咧離開。

等他的身形再次出現,他出現在一個破舊的神廟中。

神廟里,正有一座有些殘破的神像。

這一座神像,并沒有刻畫他的臉。

“短短三百載,便已這樣嗎?”

“唉……”

絡腮胡子老頭看著神像,臉上帶著憧憬和回憶,還有一絲敬畏。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老頭,你別一直活在過去,人要往前看。

或許,在你心中,這人很重要,但是對其他人而言,他們心中,有更重要的人……和東西。”

“滾滾滾,你這個小年輕,懂什么無面劍神!”絡腮胡子老頭忍不住說道。

“這世上,還沒有人比我更懂他。”年輕男子又抄襲了某普的名言。

這時,絡腮胡子老頭似乎意識到什么,猛地回頭。

他打量著身后的年輕男子,眼神帶著懷疑,還有不確定。

瞳孔振動。

“你……你……”

“龍判,許久未見,你還是和當初一樣,喜歡臉紅。”

這個年輕男子,自然是齊原。

他融入歸無之中,原本想著,去最初之地,見一見被他燙死的三只螞蟻。

沒想到,來到的反而是

或者說,覆滅域外天魔之后的

龍判,是五行禁地中,躺在棺材里的神域強者。

當初,齊原進入五行禁地,得到五行五祖的認可,獲得五行禁地掌控權,以及那些神域強者的神映。

龍判就是其中一位。

從神映的記憶中,齊原知曉,龍判長得很俊美清秀,但是容易臉紅,為了避免被人看輕,所以留了滿臉絡腮胡。

“你……”龍判心中震動,到現在還不可置信。

畢竟,當初齊原一人入地絕,力戰域外邪魔,何等凄慘,何等壯哉。

必然是死得連灰都沒來。

“你別激動,我從未來而來,來這里看一看,沒想到……來錯時間點了。”齊原說道。

他看了眼無面劍神的神像,緩緩往七月湖畔走去。

七月湖畔那里,留著他許多回憶。

龍判心中七上八下,對于“未來”二字,他有些舉棋不定。

“這一次……終于沒下雪了。”

七月湖畔,波光粼粼,有白鴨紅掌,有青鯉跳動,還有那,一望不知邊際的古岐椿木。

“羽……還有葬花他們呢?”齊原隨意問道。

全知全能的他,隨意感知便能知曉所有答案。

但若是這樣,豈不是無趣。

“我等本就是油盡燈枯,從封印中走出后,得知您一人屠盡域外天魔,我們皆很自責……亦很開心。”龍判的聲音有些唏噓,“先走的是羽……他是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但也是每次出力最多的,身上的暗傷最多,第二個走的是……葬花,一月前,小綠也走了,她埋在了五行禁地,陪在五祖身側。

如今,僅有我一人茍活于世。”

龍判磕磕巴巴說著,帶著對往昔的追憶。

故人陸續凋零,這曾經守護的人間,愈發陌生。

他也好似天地一過客,在某個角落,某個夜里,垂垂老死。

被發現時,恐怕也會當做一個老死的流浪漢。

草草裹上一草席,藏于亂墳崗。

這世間,將無人記起他。

又或者說,在未來的時間線,除了齊原,也沒人再記得這位容易臉紅的絡腮胡俊美男子。

“曾經,在五行禁地時,五祖獻祭自身,成就于我,這些恩情我都記得。

當時……我想的是,我若能重立地水風火,煉假成真,化虛為實,定然讓五祖重回人間。”

齊原說道。

旁邊的龍判身子猛地抖動,他想起齊原剛才所言,他從未來而來。

他仿佛意識到什么。

難不成……

這……有點過于恐怖以及難以想象。

“未,龍判,你說羽、瞳,還有葬花他們……愿意入我輪回嗎?”

齊原問道。

他很尊重人的意見。

他的復活,和其余陽神的復活不同。

或許,其他陽神復活的是有同樣記憶,同樣的人。

而道主,則是在宇宙母河中以真靈復活。

齊原的……則是打個標記,入他輪回。

龍判身軀微微顫抖:“或許……愿意。”

“但我的復活……有點侵犯人的隱私權,這會不會有點不好?”齊原遲疑。

他的復活,也分幾種,又或者說,他對抗歸無的手段,就是真正知萬物,了解萬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皆屬于歸無的范疇。

對抗歸無,就是對抗所有人,包括自己。

了解歸無,就是了解萬物,了解世間所有。

可能是穿堂而過的一陣風,可能是呼呼睡大覺的酵母菌,也可能是嘻嘻哈哈的穿山甲。

融入萬物,打個標記,進入他的輪回。

“哎呀,忘記了,當初他們對我神映過,他們的隱私我都知道。”齊原說道。

龍判聽到這,老臉又紅了。

他的過去,也曾被齊原窺視。

“他們應該不會計較吧。”龍判遲疑說道。

“唉,輪回太難了,第一步就要侵犯人的隱私權。”齊原感慨。

果然,成大事的路上,注定困難重重。

闖紅綠燈,侵犯人的隱私權,這都是齊原做不到的。

他一直守序善良。

雖然說,偶爾殺人全家,滅人滿門。

但這不是受藍星祖國人熏陶感染的嗎?

而且,這能一樣嗎?

殺人全家,不影響從不闖紅綠燈。

“既然如此,我開始了。”齊原開口。

“好。”龍判用力點頭。

齊原閉上了眼睛。

他又開始使用特殊能力。

他融入歸無。

他融入

他融入……死去的金祖、木祖、水祖、火祖以及土祖,還有神映過的五行禁地的那些神域強者。

無數的記憶再次融入他的腦海里。

他仿佛看到,一個樂呵呵的鐵匠,每天都在努力打鐵,火星四濺,每天都咧著大嘴笑。

他的生活很枯燥乏味,他最喜歡的事情是,釣魚。

每次釣魚,都很有滿足感。

他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他的妻子,經常埋怨他沒有上進心,活該一輩子都在這小鎮上當鐵匠。

后來……域外邪魔入侵。

作為神庭金祖,他沖在了最前線。

可惜,神域巨頭的實力,比起那些域外天魔還差太遠。

魚線從天而降,魚鉤明晃晃的,他上鉤了。

就好似他平時釣的魚一般。

他死了,僅存一張皮存于人世。

那張皮,是金屬性的承載物。

這一次,他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再也沒有說他沒有上進心。

“這是他的故事。”

“每個人的故事,深入其中……都那么撩人心弦。”

齊原感嘆道。

就好似路邊路過被踹的一條狗,若是深入它的內心,它亦有它的故事,它的悲歡離合。

可惜,人與人不同,物種與物種不同,利益糾葛,物競天擇,凡生靈皆有斗爭。

“現在是火祖的故事……”

“現在是土祖……”

“羽……”

“小綠……”

他立在七月湖畔,感悟著這些人的過往,他們的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旁邊一直站著的龍判精神一振,似乎想要問什么,但不敢問。

“不用急,等我回到現世中,他們自然會復蘇,重現于世。”

“他們可以選擇活在當下,亦可以選擇活在未來。”

“他們若是抱怨我把他們復活在這個世界上受苦,不用找我,自己歸無就行。”

龍判聽到這,神情驚疑不定。

畢竟,沒有見識到五祖復蘇,昔日的故人重現于世,他會有些不確定。

對于這些,齊原沒有在意。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的女子聲響起。

青衣長袍,身姿窈窕。

“不知閣下從何而來,姓甚名誰,來月皇朝有何貴干?”

女子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忌憚。

齊原看了女子一眼,輕聲道:“天上客。”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震撼的青衣女子,還有恍惚的龍判。

仿佛這一切,好似夢一般。

“世間木屬,古岐為尊,你……應該也是師尊的一份子,或者說……是坐標,正因為你……小嫁才會來到我身邊?”

齊原依臥在古岐椿木的枝條上,手往上一伸,似乎可握日月星辰。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齊原呢喃道。

他的手一揮,一道清香淡淡襲人。

錦璃坐在齊原的懷里,眼中的迷茫一掃而過,繼而恰似月光溫柔。

“其實……我們這算不算在面基前,見過許多次?”齊原問道。

“在所有時間線中,我要做第一個。”

懷里的女子扭過頭,溫潤的嘴唇湊了過去。

大漠紛飛,有長河,無落日。

“果然,這個無日月所照的世界,缺我一個金丹。”

“你們的太陽來了。”

齊原嘀咕自語。

前方,就是無歸城。

當初,齊原一人坐鎮于此,對抗魔孽。

不對,還有小嫁陪他。

如今,齊原站在這,遠遠看著城墻。

城墻之上,空無一人。

他目光看過去,只見遠處,塵沙彌漫,兩個身影正蹣跚前行。

一人扛著軍旗,一人懷抱著酒。

兩人每走一會,都要停留下來,歇息一會。

在未來,他倆會前往無歸城鎮守,然后重傷死去。

齊原看了這二人一眼,身形消失。

他再次出現,出現在了一處戰場。

血跡斑斑,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這里,是宋子營戰死將士的尸骨。

“當初,我說過,我注定會成為大羅金仙一般的存在,我會記住他們。”

“雖然我記性不行,但還是記住他們了。”

“不僅如此……”

“我不僅記住了這些有故事的npc,我還記住了那些……連名字都沒有,僅出現在背景板,是一團數字的npc。”

“我記著你們。”

他看著這些尸體,有的垂垂老矣,有的青澀稚嫩。

是誰的父親、孩子、丈夫……又或是他們自己。

齊原認真看著,將他們記下,亦將地上的沙子記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形再次一閃。

破落的村莊里,豬欄里,一頭家豬正在吃豬草。

這頭豬的伙食看起來不好,長得白白瘦瘦。

“這就是陳角一直念念叨叨沒有騸的豬?”金絲雀清脆的聲音傳來,叮咚作響,特別好聽。

“夫君,奴家雖身子和心都是你的,但是騸豬……還是夫君親自動手吧?”一襲黑裙的寧萄往后退了一步,嬌小的身軀躲在齊原身后。

“啊?”金絲雀意識到什么,緊緊抓著齊原的手,“我可是九盤山第一美女,身子嬌貴,不給豬割那玩意!”

很顯然,這種活她也做不來。

金絲雀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和刁蠻。

“你們啊……”齊原有些猶豫,“騸豬之前,是不是得問一問豬的意見,它愿不愿意被騸?”

“不騸不好吃?”

“它似乎也不愿意被吃?”

“可是不吃它,人會餓死的。”

“好復雜。”

金絲雀和寧萄竊竊私語。

“對了,問陳角,這是他的豬。”

“他死了?”

“在這個時間線上,還有一點真靈沒消散。”

齊原的手一揮,原本死去的陳角渾噩的真靈中似乎多了一絲意識。

他一眼就看到了齊原,還有金絲雀與寧萄。

“我不是死了嗎?”

“難道說……人死后,會下地府是真的?”

他看著齊原,特別忐忑。

在他眼里,這位應該是地下的府君,尊神。

只是,為何他感覺,這位與無歸城的鎮守使有些像。

可惜,他看不清。

面對這種存在,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角,你家的豬,還要不要騸?”

“要是騸的話,你來!”

“……???”陳角。

凡心界。

齊原伸了一個懶腰。

“怪不得血陽大圣一門雙陽神,原來運氣不錯,撿到了南柯道主部分傳承。”

這一次,他來到了凡心界。

在這里,他見到許多人,也發現了自己曾經忽視的東西。

“吳詩來自于陰界,南柯道主所創的世界,一個崩潰的宇宙。

怪不得,當初追來這里的生靈實力很弱,是因為……這里亦是南柯的一場夢么?”

“祖地……則是陽界的產物,有時間,可以去祖地的老家玩。

當初,他們幫我這么多,總得回饋一二?”

齊原做人講究有恩必報。

“在這里,我領悟了眾生皆我,其實……這也算是為我的輪回做鋪墊。”

齊原對抗歸無的輪回,是知萬物,知世間一切。

眾生皆我,亦是其中一生。

“可惜,眾生皆我終究有漏洞,當初的我還很弱。”

“那一戰,所有人獻祭自身,好似云頂里的賣低費卡,就為了追出我這個三星五費。”

“雖然,我以眾生皆我將他們復蘇,化為我的神嬰,但天寶尊者這般早死,復蘇在我神嬰中的,僅僅是他的記憶。”

“如今……我可以真正記住他了,還有……許多人,許多npc。”

當初,在群里時候,天寶尊者自知遇到危險,時日無多。

欲將突破真神的寶物贈予給齊原。

他與天寶尊者素未謀面,兩人也就這一點交集。

后來,天空巨亮,夜空被一道光柱照明,齊原亦得知了天寶尊者的死訊,亦見到了他的孫女王文琪,以及帶來突破真神的寶物。

不知過了多久,齊原若有所思。

“要不要去見一見……古神原,她不會是老鄉原神吧?”

齊原想了想,最終決定沒有見。

他抬頭,穿過歲月,似乎見到了搖搖晃晃的天柱。

天柱,是凡心界的脊梁。

“該……見一見她了。”

齊原想起三次與無食圣母的相見。

他內心感慨。

吳詩的時間線上,第一次的小吳詩,弱小而又可憐。

第二次見到吳詩,她發現了真相,她明白了,為何吞噬原體和先天原體的她能夠吃魚,原來,她吃的是齊原的血。

當時的她,以吞噬原體的特性,以及她的實力,若是出手,或許能夠隔著時空,將齊原吞噬一部分,但最后,她還是忍住了。

這種體質自帶的欲望,非常人能夠壓抑,控制。

甚至,最后一次見面,她還和齊原一起聚餐,吃的是普通的魚。

當初的齊原不知曉,為何她如此細嚼慢咽,是害怕魚刺嗎?

現在才明白,她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她也是在告訴齊原,她吳詩的強大,并非全靠體質,她戰勝了體質帶來的欲望。

她沒有吃他。

“也該見一見她了。”

想起吳詩,齊原亦想起云夢宮那位白衣如雪的清冷女子,以及圖烏大界,古靈精怪的少女吳詩。

半息時間過去,一道倩影出現在齊原的身后。

女子清冷如霜,孤寂似雪,眼角中還帶著一絲渾濁,似乎在遺棄之地中待太久,時空癲亂,沉淪詛咒纏身。

又似乎被仇恨暈染了眼睛。

她怔怔看著齊原,聲音沙啞。

“我該叫你師父,還是該叫你徒兒?”

“還是說……主人?”

嗤笑中帶著一絲委屈。

拱星。

機器人零一立在齊原身側,懷抱著一只貓。

“萬道是零與一組成,零一你說的很對。”

“游戲,由零一組成,現世,不過也是一個大型的游戲罷了。”

“歸無若是零,代表著虛無,我的輪回便是一,代表著存在。”

“主人,你計算機考試過了幾級?”

“咳咳,這個話題不重要,那些程序員,比我懂0與1嗎,比我懂游戲嗎,還是說,比我懂創造世界?”

“大概比不上你。”零一聲音依舊機械,它扭頭,看向了前方的黑衣男子,“你說,洛家與陳家若是不被滅,他還會執意尋死嗎?”

“大概不會,當初……他應該是哀莫大于心死。”

“要不要我幫主人把這個世界打包發給你?”

“算了,別,我還得尊重他們的隱私!”

“唉,輪回太難了。”

“諸天萬界……應該計劃生育一下,不然我何時才能走遍,知萬物,造輪回?”

“喂,這塊石頭,要不要入我輪回,但是入我輪回前,你的隱私可能會稍稍暴露一點,我可能會看到你光著身子洗澡的畫面?”

“喂,你咋不說話,害羞了?”

“放心,我這人很人道的,會刪掉記憶的!”

“不然這么多記憶,我內存不足,卡機了就難受了。”

“這石頭聽不懂人話,還是小師妹好,錢多人美。”

“對了,我去問一問師妹的錢,愿不愿意入我的輪回。”

“師妹的錢估計很乖。”

神木宇宙中。

“黑天存在于過去、未來,唯獨不在現世。”

“我如今……是在過去嗎?”

偌大的神木宇宙,齊原走了很久很久。

不同的時間線,不同的時間節點。

可惜,他見到了許多人,也見到了陳康飽。

只是,沈凌萱,還有盲女,還有師尊阮一汐,他始終未曾見到。

他明白,沈凌萱是天命者,是古岐椿木的一道執念所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師尊的一部分。

“陽四存在于過去未來,即便是現在的我……也無法見到嗎?”

齊原有些彷徨。

當初,他與黑天交手,其實,亦是隔著時空交手。

兩者并未謀面。

而師尊阮一汐,是陽四古岐椿木所誕生的執念生靈。

她的存在,和一般的陽四不同。

一般的陽四,沒有真靈,遁于過去未來,唯有陽四第二階段固化,才會存在于現世。

而她則誕生于遁于過去未來的陽四。

這樣的例子,在諸天萬界,僅有一例。

如果不是齊原的特殊能力,她也不會誕生靈智。

所以,她僅能存在于過去未來。

“我要的輪回,是無遺憾,是求而不得的完美。”

“現在的我,還是太弱了。”

齊原感慨。

想要見到師父,首先,他對于遁的理解,得超過遁。

其次,輪回之道,他需要更進一大步。

“神木宇宙因你而誕生,這里的一草一木,一歲一枯榮,皆是你存在的痕跡。”

“知萬物,入輪回。”

這一刻,齊原成為了一位旅者。

在不同的時間線上,他走遍神木宇宙。

他仿佛聽到自己的呢喃聲,在訴說著《西游記》《東廂記》的故事。

他仿佛看到一棵古岐椿木,獨立于玄渾之中。

云在飄,雨在下,這淅淅瀝瀝聲音她聽不到,她能聽到一人的聲音。

山野里的芩黃煢煢,沒有人向她分享這件事,有一人告訴了她許多美景。

天上的雷聲故意無聲,好像不愿意和她說話,好在,她有一人可以傾訴心聲。

濕洼地中,白蒿蒼耳很茂盛美麗,她無法欣賞到,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知萬物,了眾生,掌輪回。”

“師父,我對你的了解太少了。”

他走遍了神木宇宙。

見過花草樹木,蟲魚鳥獸,云雷石鐵。

可是,對于師父的了解,始終那么多。

他有靜,有輪回,雖能穿越時空,但始終無法觸碰到師父的痕跡。

只能偶爾,看到一些畫面,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話。

“喂,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齊原嗎?”

“那我就叫原齊?”

“嗯……不好,袁琪?”

“阮一汐。”

“我想開七竅。”

“我是誰?”

“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不記得?”

“沒名字?”

“那就叫你……”

“小血?”

“小袍?”

“血袍!”

“我們離婚吧!”

“貼貼。”

“喂……我的眼睛是你給的?”

無數的低語聲,呢喃聲,碎片畫面入眼入耳。

齊原仿佛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可是,始終無法碰到。

“輪回……還差什么?”

齊原呢喃。

他不知走了多久,忘記了時間,他離開了神木宇宙。

他好似一個瘋子,又好似癲狂,又好似一個記性不好的修仙者。

他穿梭于過去未來,又存在于現世。

他知萬物,了解萬物,一步一步完善輪回。

“我忘了,我還缺一柄劍。”

“遺忘之劍。”

遺忘之劍,由他陽四所化,由有錢道神,劍徒所凝鑄。

這柄劍,可以斬沉淪詛咒。

可以斬掉多余的記憶。

世間萬物,以及不同時間線上的萬物太多,存在太多可能。

“大忘心經忘不了。”

“遺忘之劍呢?”

“我不存在于現世,亦不從現世而來,處于過去、未來。”

“暫時斬斷所有嘈雜的記憶,獨留有關師尊的呢?”

他似乎發現了什么。

“更純粹了。”

“原來……這就是遁的道。”

“這就是遁的過去以及未來嗎?”

“現在的我,算得上陽六了?”

“繼續走?”

輪回之道不斷擴充,齊原不斷瑀瑀獨行。

他的實力和境界,也在不斷提升。

他不知疲倦,不知勞累,一直游蕩在時間線之外。

他的實力和境界,亦在不斷攀升。

他先是超過了遁,后來超過了天帝,超過了靜。

越來越多的陽六被他甩到身后。

他似乎距離歸無,越來越近。

有一天,他走累了,腿很酸,也感覺到孤單。

他畢竟是個俗人,走路都要繞開螞蟻,孤單也很正常的。

“與子同袍。”

這時,一身紅嫁衣的小嫁出現,她說:“齊原,我是小嫁!”

“貼貼。”

這次,不是木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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