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瑏失了金馬,不但意志沒有消沉,反而更加斗志昂揚。
沒有金馬,不是還有金雞嘛。
金雞華表大學生電影節圣丹斯電影節……可以拿獎的地方多了去。
之所以“揭穿”郝運和姜聞的把戲,為的就是在接下來的競爭中,先打贏輿論戰。
最起碼大家都得臟。
我雖然抄襲了,但至少沒讓姜聞幫我拍。
代筆可恥!
不過,他還是在盡力的想要先解決抄襲的事情。
他抄了三部紀錄片才拍出這部電影,前面兩部都拿了錢息事寧人了,就現在這個劉雨軍還死咬著他不放。
馬德,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如果不是我抄了你的紀錄片,你別說拍十年,你就算再拍十年,也沒人知道你拍了這樣一部片子。
不感激我也就算了,還尼瑪死咬著不放。
如果不是你去灣灣那邊鬧,金馬最佳影片肯定是我的。
這一天,他約了劉雨軍談事情。
劉雨軍這些天也是心力憔悴——太多的人給他打電話了。
有好言相勸的,大家都是文藝工作者,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鬧得如此難看。
有惡語威脅的,都是拍可可西里,怎么就抄襲了,照伱這么說,那集中營是不是就只能拍一部電影,但是你看看現實呢,人家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還有道德綁架的,你拍紀錄片是什么目的。
難道是賺錢嗎?
肯定不是為了賺錢吧,你在那樣艱苦的環境里貓了十年,不就是為了讓大家關注可可西里的現狀嗎?
陸瑏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
現在目的達到了,這部電影眼瞅著就要被奉上神壇,各種拿獎拿到手軟,你怎么老是拖后腿呢。
咬著不放有什么意思,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是錢給的太少嗎,你說個數,陸瑏砸鍋賣鐵也湊齊了給你。
就是不知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還記不記得自己多年以前的初心。
所謂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劉雨軍神情麻木的聽著陸瑏把這些類似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抄襲我是不可能承認的,但是不管給你錢,還是給可可西里捐錢,你都可以開個價。”陸瑏點了一根煙,語氣開始強硬起來。
軟的根本不行,剛才他還假惺惺的哭了一場,結果這個劉雨軍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都哭了,你還想怎么樣!
陸瑏抄了三部紀錄片,另外兩部已經達成了和解,并且陸瑏也公開表示對那兩部紀錄片有一定的“借鑒”。
借鑒和抄襲是不一樣的。
借鑒是文化人的專有用詞,而抄襲不夠體面。
劉雨軍的這一部,由于劉雨軍死咬著“抄襲”這個詞不放,陸瑏就對外表示,老子不知道有這部紀錄片,聽都沒聽說過。
你奈我何!
整個行業都知道這其中是怎么回事。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也沒有任何一個官方媒體對此有只言片語的提及。
不是陸瑏和他爹有多強,而是劉雨軍太弱了。
“你好好想一想,我去接個電話,等我回來,你如果還糾纏不清,一切的許諾就作廢了。”陸瑏掏出手機,看到是他爹陸迪明打來的電話。
接是肯定要接的。
他走出頂樓的茶室,來到天臺上。
“喂……”
“小瑏,出事了。”
“爸,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大驚小怪,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辦完事回去之后再說。”
兒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雖然和謙遜沾不上邊,至少沒有像現在這么飄。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或許是從托人請姜聞幫他拍出了《尋槍》,也或許是從他的《可可西里》在東京國際電影被各種吹捧,他就變得目中無人了。
就連他這個當爹的都經常被嗆聲。
“那個叫郝運的發表了一篇論文,詳細的剖析了《尋槍》這部電影,里頭出現了不少電影制作相關的篇幅……”陸迪明壓住火氣,把事情三言兩語的說了一下。
文章是別人拿給他看的。
他在剛聽說的時候也有些不以為然。
但是真正看了論文之后,才意識到這篇論文用心之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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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最近這段時間趁著金馬獎的熱度,不斷的“批判”那部《心迷宮》,終于引來了對方的反擊。
只是沒想到反擊的方式如此“離奇”。
殺人還要誅心!
誰特么為了罵個人,費盡周折的寫一篇能夠在c刊上發表的論文。
陸迪明自己不僅是作家,還是知名大編劇,自然能夠有辨別的能力,人家這篇論文水平非常高,至少他兒子是不可能寫的出來的。
他當時就打電話給北電那邊。
幾經周折,電話才打到了論文推薦老師王進松老師。
陸瑏在北電的導師是江詩熊教授,算起來黃劍心、米佳山、韓散屏都是陸瑏的師兄。
能請到姜聞來拍《尋槍》,也是走的江詩熊——韓散屏——姜聞的人情關系。
按理來說,北電是陸瑏的大本營才是。
實在想不明白這次為什么是北電背刺他兒子。
王進松那邊含糊其辭,不認為這篇論文有詆毀陸瑏的元素在,論文質量確實符合發表的標準。
還說,我這個學生他不太正常,認死理,陸導演這么空口無憑的說他,而且一說再說,大概是氣不過才寫了這篇論文。
這都印出去了,也沒辦法了。
無可奈何,陸迪明只能打電話給兒子,讓他趕緊回來。
陸瑏那邊已經嚇呆了。
他爹喊了幾聲,他都沒反應。
如果說有什么東西是陸瑏平生遇到的最大波折,那肯定是《尋槍》那部電影。
那絕對是他平生最大的噩夢。
也就最近這一兩年才慢慢地把這部電影封存在記憶深處,不會在噩夢中驚醒哭泣。
他怕的是被人知道《尋槍》其實不是他拍的,讓他一切的榮譽掃地。
所以,他在批判《心迷宮》的時候,很想給郝運一個建議,你看看我是不是從來都不宣傳《尋槍》,咱們這樣被姜聞當成傀儡的人就應該低調一些。
沒想到郝運這個精神病不僅不低調,竟然還把他的遮羞布給撕開了。
“你也不要著急,”陸迪明自然知道兒子是什么情況,輕聲安慰說道:“你先別哭,回家咱們慢慢商量。”
“能不能讓三爺找姜聞,請他澄清一下,如果姜聞否定論文,那一切都好辦了,郝運他就是誹謗,讓他登報道歉,危機就解除了。”
陸瑏回過神,心思“敏捷”的想了一套連招。
登報道歉?
啊呸,我看你長得像登報道歉。
陸迪明嘆了口氣:“論文的指導老師是姜聞,他不可能幫你澄清了,找三爺四爺都沒用。”
三爺要是有用,你在片場也不至于被姜聞欺負。
“那華姨……”陸瑏剛開口,就沒辦法往下說了,韓散屏都不行,王重駿又怎么可能幫他。
陸瑏回到茶室的時候,劉雨軍已經走了。
他在座位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
也就是說,這個在可可西里摸爬滾打了十年,被陸瑏嘲諷一生都只能和可可西里捆綁在一起的紀錄片導演,徹底放棄追究他抄襲的事情了。
可是陸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甚至不想走出茶室的大門,就好像不出去,這個事情就沒發生過了似得。
或者反方向去上天臺……
陸瑏最終還是回到了家,也看到了那篇論文。
一萬多字啊,這特么的費了老大的勁,就為了詆毀自己?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咬著人家不放,那是姜聞的弟子,比他親兒子還親,韓散屏都被請到片場壓陣的人。”陸迪明忍不住的痛批了一頓兒子。
心中也有對韓散屏和姜聞的不滿。
他兒子哪里比不上那個垃圾草根,培養我兒子不行嗎?
陸瑏論文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總算明白什么才是殺人誅心。
心特么的好痛。
他心煩意亂的打斷了他爹:“爸,現在怎么辦,你說現在怎么辦!”
狗屁的說了多少次,你一次也沒說過,就知道馬后炮。
“還能怎么辦,你就老老實實的跟我在家里待著,最近哪兒也不許去了,我找個和事佬幫你們說和。”陸迪明不可能不救他兒子。
“那論文呢?”陸瑏想把這份刊物給撕了。
但是他知道,《bj電影學院學報》雖然銷量不算太高,但是圈內很多電影人都有訂購。
現在人手一本啊臥槽。
“論文能有什么辦法,你低調個兩年吧,慢慢地再打磨出一部電影,民眾都是麻木健忘的,到時候只要成功了,你就還是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人物。”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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