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運把人都約在了清華嘉園的家里,這邊已經不是辦公區域了。
他專門弄了一個房間擺放自己的收藏。
姜聞和馬未都一起來的,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倆人。
“這位是單國富老師,他是故宮博物院的研究員,咱們國內最著名的字畫鑒定專家,這位是成恩榮先生,他是著名的鑒定家和收藏家,來,把你的譚敬造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
馬未都對郝運的畫真心沒有多少企圖心。
他收藏古董倒賣古董,但是不涉及字畫,他認為華夏字畫缺乏一種叫“社會責任”的功能,而且還缺乏價值衡量評估的標準。
真正的原因嘛。
字畫這一行的水實在太深了。
需要有非常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支撐你才玩得轉的。
不同的畫家在不同時期的畫風、用筆、用紙、用印、用色都可能會有所不同,這方面的知識需要了解深刻了解透徹才行,不然很容易打眼買到仿品或贗品。
輕則名聲掃地,重則傾家蕩產啊。
老馬他小學文憑,根本不懂字畫這種高端東西。
早年的幾次失敗的字畫收藏經歷,也證明了他并非是對字畫不感興趣。
他之所以選擇幫郝運組織個小型鑒定會,是因為近幾年圈內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言。
說娛樂圈有個叫郝運的,他在家里掛了一幅譚敬造。
譚敬造雖然是假畫,可是全球很多博物館將之收藏,在拍賣市場上也屢屢拍出高價,真心別把它當普通的假畫處理。
而且,這種菜逼什么都不懂卻一不小心撿了大漏的故事,總是讓人津津樂道。
既然急著看畫,郝運也不和他們客套了。
帶著他們進入了自己臨時展出字畫的房間。
一個個架子上邊,全都掛著字畫。
郝運第一次去那家店,就買了八幅畫,這一次去又買了七幅。
一個十來平的房間,展出了十五幅畫,確實非常的壯觀。
然而,幾個人湊過去。
頓時就失望的發現,這幅是假的,這幅也是,而且假的很可笑。
太拙劣了,拿去外頭最多幾百塊錢。
幾個人幾乎連腳步都不停的看完了門口的那幾幅畫。
只一眼就能看得出全都是假的。
這小伙子有撿破爛的習慣啊。
直到他們看到那幅《魏園雅集圖》,幾個人圍著這幅畫,全都陷入了沉默。
太像真的了。
這幅畫放在一堆拙劣假畫中間,各種違和感撲面而來。
暴殄天物啊,這東西怎么落到這種菜逼手里的。
“你這個可能是真的。”姜聞也沒啥鑒賞水平,但是他看到那倆鑒賞家又是戴手套,又是拿放大鏡的,就知道這幅畫不簡單。
“真的應該不是,真的那個在遼省博物館,但是有可能是一個叫譚敬的人造的假。”
郝運的打算是,哪天他拍電影如果傾家蕩產了。
可以拿這兩幅畫賣了當本錢。
可惜假畫不吉利,不然拿來當彩禮就再合適不過了。
又貴重又體面,比給錢高大上多了。
另外一邊,三個鑒賞家、收藏家在那邊嘀嘀咕咕半天,甚至整出了一頭的汗水。
最后慎而又慎的給出了真是譚敬造的結論。
那個叫單國富的還給郝運介紹了一下,這幅畫為什么不是真的,又為什么是譚敬團隊仿的,以及這東西的價值。
并且委婉的表示,如果能夠捐贈給博物院,一定可以獲得巨大的聲望。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叫成恩榮的怪叫了一聲:
“國富兄,你看看這個。”
隔了幾幅假畫,郝運新得到的那幅《對菊圖》擺在了最里邊。
成恩榮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免得被看出端倪。
單國富扶了扶眼鏡,走到了這幅畫面前。
《對菊圖》?
哎呀,這豈不是假李逵碰到真李逵了。
單國富是故宮博物院的研究員,而真正的《對菊圖》就在故宮博物院。
他很確信那幅石濤的作品肯定是真的。
贗品在博物院,民間出現真品,而且是鑒定錯誤造成的情況,不是絕無可能,只是概率小到十年也不太可能出現一次。
然而,他突然愣住了。
這幅畫他太熟了,熟到他很快就看出眼前這畫也是真品的地步。
“難道又是一副譚敬造?”單國富納悶。
今天該不會捅了譚敬窩吧。
這個年輕人叫郝運,也不姓譚啊。
譚敬是造假大師,但是在官方這邊的名譽還算可以。
譚敬三、四十年代在申城與張大千、鄭振鐸等人交好,精于文物鑒定,亦富于收藏。
1950年他回到申城,次年8月將珍藏戰國時期齊國量器“陳純釜”和“子禾子釜”等捐獻給申城市文物管理委員會,文化部頒發獎狀予以表彰。
譚敬還將所藏北宋司馬光《資治通鑒》稿卷孤本捐獻國家,現由故宮博物院收藏。
“這個肯定不是真的……”成恩榮斬釘截鐵的說道:“真的在故宮博物院,也不是譚敬的,但是仿的卻很有意思……”
然后就是一大串專業術語。
言下之意就是,這東西價值即便不高,但是也有一些收藏價值。
比不上郝運的那幅《魏園雅集圖》,但是比其他十三件藏品都要好。
“這兩幅畫,不知道小兄弟是否愿意割愛?”成恩榮又走回了《魏園雅集圖》。
很明顯,在他眼中,還是這幅畫最值錢。
“能賣多少錢啊?”郝運也走了過來,一臉的好奇。
檢測到可吸取屬性!
演技40(持續衰減中)
持續時間:3分鐘。
留存時間:24小時
能說啥呢,藝術來源于生活啊,演技不是演員的專屬,生活中的影帝多了去。
“這幅畫八十萬沒問題,那幅《對菊圖》市場價在十萬上下,我可以給湊個整,一百萬買下這兩幅畫。”成恩榮很慷慨的說道。
單國富皺了皺眉頭,但是什么也沒說。
“恩榮兄,你這就小看咱們郝運兄弟了,他去年執導的一部電影,全球票房三點八億,一百萬一千萬,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破壞了成恩榮如意算盤的是馬衛都。
古玩字畫這一行,他閉上眼睛都知道現在上演哪出戲。
因為他騙人的時候是一樣的操作。
他不可能坐視郝運被人騙的,因為郝運是首都圈的,首都圈相對來說更團結一些。
而且姜聞就在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壓力賊特么的大。
最重要的一點,是馬衛都不玩字畫,郝運這東西不管是什么名堂,都不牽扯到他的利益,他根本沒必要幫人家做局坑郝運。
“英雄出少年啊,”成恩榮訕訕,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后希望還有交流的機會,我也有不少的收藏,你如果對字畫感興趣,路過蓉城的話,可以去我那里做客。”
騙子的臉皮都厚,即便是被揭穿了,也沒什么好尷尬。
能騙的到,那是眼光獨到。
圈內人認這個。
他以前幫灣灣那邊的藏家林百里弄了一幅張大千的畫,故意搞錯年份,多坑了好幾百萬。
他現在照樣和林百里喝酒吃茶。
其實,如果郝運這個真的是張大千真跡,他還真未必有多上心。
問題就在于這畫是張大千仿的。
沒錯,張大千仿石濤的畫,比他自己的很多畫都值錢。
如果說張大千有些真跡值三百萬,那這幅《張大千仿石濤對菊圖》說不定能拍賣到千萬以上。
“那太謝謝了,今天算是開了眼界,我這十五幅畫,還以為能有一半真的呢,不曾想就兩幅值點錢,我正愁著入行找不到引路人啊,到時候一定登門拜訪。”
郝運一臉的感激不盡,他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份演技屬性,立刻就碾壓了成恩榮。
碰到這么會說話的郝運,幾個人頓時談笑風生。
聊了好大一會,郝運收起了一幅幅的畫,交給假道士,讓他開車送去莊園保險庫,然后他坐了姜聞的車,和這幾位一起去吃了個飯。
那位故宮博物院的研究員單國富,一個勁的勸郝運把譚敬造賣給博物院。
還給郝運留了電話號碼。
郝運在去泉上村的車上,收到了單國富發來的短信。
只發了三個字。
張大千!
同在一個圈子,成恩榮套路郝運的時候,他只能閉口不言,既然成恩榮沒有成功,他自然可以用短信的方式提醒郝運。
郝運不知道,如果馬衛都不說,他是不是會幫自己。
但是古玩行業他算是見識到了。
真就是不比娛樂圈差啊,將來有機會參加一下這些人的聚會,一樣能夠薅到演技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