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唔……唔？”
菲利普有些疑惑，一邊哭著一邊緩緩抬起頭。
他發現那名高大的盔甲亡靈正站在身前低頭看著自己，并在自己的頭上放了一頂帽子。
帽子？
“嗬……”少年小聲抽泣著，有些疑惑地摸向頭頂把帽子摘了下來。
隔著眼眶中模糊視線的淚水，他覺得這頂帽子有點眼熟，于是趕忙用力揉了揉眼睛。
“這是于勒叔叔的帽子！”
菲利普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哭腔喊了出來。
他猛然睜大眼睛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身前的亡靈！
目光中有震驚，疑惑，還有一絲真切希冀……
羅亞在經過第三次轉職后，骨骼更加粗大，身高猛增，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于勒的影子了。
但不知為何，即使對方全身都是猙獰的骨甲，頭盔下的骷髏頭也看不出任何表情，菲利普也能在它身上感覺到一股濃濃的親切感。
自己的契約魔物……
少年漸漸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
自己的血親——這才是亡靈法師的契約召喚中，最容易召喚成功的，最容易得到回應的存在！
“……是你嗎？于勒叔叔？”菲利普動了動嘴唇，顫聲問道。
他緊緊盯著身前的亡靈，希望能得到一點回應。
唔……
羅亞摸了摸下巴，覺得干脆承認算了。
‘我不是于勒，菲利普。’
一行冰霜凝成的小字出現在少年的眼前，瞬間讓他眼眶又濕潤了。
緊接著，第二行冰霜文字又浮現：
‘但我會像于勒一樣保護你。’
寫下這些話后，羅亞彎腰幫助少年掰開了手腕和腳踝的鎖鏈。
菲利普有點想哭，他此刻終于確定，眼前的亡靈就是自己的親叔叔所化。
只要想一想就明白了：
在夜晚敲門，留下上千枚銅幣；同一天晚上，一直欺負自己的鐵匠布萊克死于非命。
除了自己的親人，還有誰會為自己做這種事？
即使對方說自己不是于勒，
但本來人死后變成亡靈，就會喪失絕大部分記憶，甚至不認同自己和生前是同一存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想到這里，
少年眼角仍在落淚，但心中的那一抹悲傷漸漸減輕了……
羅亞不知道菲利普在想些什么，但看樣子是沒什么問題了。
于是，他又用冰霜在空中凝成文字：
‘想見見快死的精靈嗎？’
精靈？
菲利普此時已經穩定了情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芬恩？他快死了？
他剛才一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外面發生了異常激烈的爆炸聲、碰撞聲，和從遠處傳來的傭兵們的慘叫。
最后一切歸于平靜，而羅亞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
少年可以猜到是它獲得勝利，打敗了鷹之團，但不知道具體的戰果。
杰諾斯呢？沃夫呢？巫女安娜呢？
那些精通傳送法術，實力強大傭兵們……應該都逃走了吧？
菲利普沒有期望羅亞能全殲鷹之團，
因為那些人似乎總是面帶自信的微笑，擁有著各種手段……
羅亞思考了一下，沒等他回答，就打開冰霜巨人的胸腔。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少年漸漸瞪大了眼睛。
——這是，已經到了冬天了嗎？
他處在幾十米高的巨人身上，足以俯視整座小鎮。
天空中陰云密布，無數細小的雪花和冰粒緩緩飄落下來，為小鎮鋪上了一層白色的薄紗。
巨人腳下就是集市中心，
審判臺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一些木板碎片。
四周的建筑和街道如同被怪獸肆虐，化作了一片廢墟，地面布滿了坑洞和巨大的裂痕。
更遠處的房屋比較完好，但墻壁和地面卻完全被染成了血色，其中散落著一些疑似尸體殘渣的東西。
而無論是鷹之團的傭兵，參觀審判的居民，還是紅衣主教溫斯頓，杰諾斯、巫女安娜、沃夫等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整座小鎮陷入了死亡一樣昏暗、陰冷而寂靜的冬天。
這都是……于勒叔叔做的？
菲利普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這種程度的破壞力和慘烈景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戰斗的想象。
“轟！轟！轟……”
羅亞控制冰霜巨人轉身向一旁的街道走去，每一步都讓地面震動，但他和菲利普腳下的冰面卻十分平穩。
巨人在一條被積雪堆滿的街道前停了下來，然后伸出一只手將羅亞和菲利普從胸膛里托到了地面。
——只要雙腳不同時離開巨人，羅亞現在勉強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的控制。
‘來聽聽敵人的遺言吧。’
羅亞揮了下手，眼前的積雪瞬間化作大片的白色蒸汽，向著天空和四周散去。
少年露出了驚訝的眼神，因為在白霧散盡后，芬恩的身影露了出來。
他此時已經快要認不出這位精靈了，
不僅是身軀嚴重殘缺，
芬恩的雙眼布滿血絲，皮膚已經完全變為烏黑色，就像轉化成了一頭尸類亡靈一樣！
羅亞的亡靈之力嚴重侵蝕了他的身體，幾乎要將他活生生變成魔物！
事實上，他往雪堆爬的時候羅亞就已經察覺了，而且猜到了他的目的。
之所以沒管，是因為精靈在充斥著冰霜之力和死亡氣息的雪堆里只堅持了幾秒鐘，就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真正的魔王可不是靠信念和決心就能打敗。
就算他意志再堅定，爬進雪堆里也只是飛蛾撲火，白白送死而已。
現在還能剩一口氣沒死，還要多虧了芬恩的外號“光之精靈”，他自身的魔力是偏向圣光的屬性。
“……菲利普！骷髏騎士！”
芬恩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羅亞和菲利普，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骷髏騎士？
于勒叔叔真的就是骷髏騎士？
少年不禁吃驚地看向羅亞。
“我后悔……沒有早點把你們都殺了！”
芬恩訴說著自己的悔恨，一雙眼睛幾乎要滴出血淚，“殺了紅衣主教，伱們很快就會被帝國和教會討伐！你們都會死！都會死！！”
‘看來沒有更多遺言了。’
“鏘！”
一把長劍被羅亞從儲物空間取出，拔出了劍鞘，這是來自“六代劍鬼”的附魔長劍。
‘幾乎就剩這一個了，你要親手殺了他嗎？’
羅亞作勢將長劍遞給菲利普。
少年嚇得趕忙搖了搖頭，一想到血腥的畫面他還是有點害怕，親自動手就更不敢了。
芬恩知道自己死期已至，用最后的力氣掙扎起來，厲聲叫道：
“你們都會被教會的圣火燒死！！你們等著！我也會在地獄等著——”
菲利普說道：“那你等著吧！”
“噗！”羅亞砍下了精靈面目猙獰的頭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