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元奇啊·——
陳傳回憶了下,他小時候聽廣播里的評話,就經常提到這一位,在評話里這位可是無雙猛將,沖鋒陷陣,破軍斬將,大小百戰,無有一敗,為新朝鼎立立下了赫赫戰功。
可轉頭再看,這位毫無疑問是一位「征國將軍」了。只從關于這位的具體的記載有限,史書只有某年某月克某地,某年某月與何人交鋒并敗之,細節一概沒有。
倒是后面他謀反之后的記錄比較詳細,說是這位宇文將軍的身體堅不可摧,
上了刑臺后刀砍不破,斧劈不傷,水火難侵,最后用了五龍分軀才將之殺死,殘軀分置六處。
據說即便這樣,其殘軀依舊在地上扭動不已,時時破土而出,令當地官吏百姓震恐,后來應帝又在上面建廟,將之鎮壓,又請來國教大師,日夜誦讀經文,
此后再無動靜。
但史書上又說,應帝年老之后,感念昔日兄弟情誼,黯然神傷,于是又命人將他軀體起出縫合,恢復爵位,并以帝禮隨同秘藏封入地宮,永鎮祖居。
當然,這是官史記載,因為此朝不過前后三代帝皇,并承接盛朝在后,且當中諸事足夠傳奇,很有話題度,所以民間不乏諸多野史,對于這件事也頗多說道。
陳傳順便看了下平臺上面收錄的記載,有一些經過后世格斗家考證的靠譜記載。
說這并不是應帝突然好心了,而是這位因為晚年想修玄成仙,采用了一個「無為教」玄士的秘法,這法門需要食用「活肉」。
所謂「活肉」其實來自宗室、近族的異化組織,采割之后搗成肉糜每日和龍蛇之血同飲。
一開始有用的,但久而久之就不起作用了,所用之人從遠支逐漸近支,再到同胞兄弟。
應帝有四個兄弟,其中兩個早亡,軀體早已腐朽,有一個自愿獻上血肉以保子孫平安,但是這個兄弟去后再無人藥了。所以又把主意打到了被分鎮的宇文元奇身上。
應帝在無為玄士指點下準備了一個儀式,據說能令宇文元奇活一日,于是以感念兄弟為借口將他重新拼合,然后當一切都是準備好了,忽一日「天雷擊殿,
遂帝崩」。
看當時的一些散碎記載,說是有鮮血從大興殿里流淌而出,「滿溢宮臺,群臣驚駭」。
關于那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謂撲朔迷離,歷史上對此有太多的討論,但新朝認為極可能就是那個無為玄士所為,所以上臺后對于玄教竭力打壓,
并扶持禪教取而代之,直到四五百年后玄教才又卷土重來。
陳傳在看過這些后,思索了下,結合歷史上的這些似真似假的記載,覺得這個秘藏危險程度可能非常高,不過秘藏危險程度不高也就不被稱為秘藏了,早就被人盜掘一空了。
按照「老馮」給出的信息,三月十七日和九月二十日這兩個時間并不是胡亂定的,正好分別對應宇文元奇被處死和被重合身軀的時間點。
歷史上的記載的年月其實是錯的,因為當時的歷法是那無為玄士編的,到了新朝廢棄不用,后人鮮知這兩天可從某個位置進入,所以這處屬于少見的歷史知名卻又被未被挖掘的秘藏。
這樣的話,他決定先去一次交融地,順帶著搜集一下食材,做好充分準備之后再往那里一行。
他和政務廳那邊打了一個招呼,稍作準備,等到第二天,就和小姨一家別過,坐車進入交融地,再乘坐飛艇用了兩日到達了那處駐防堡壘,在這里稍作休整,帶著朝鳴走入了自己的獵場之中。
這次他沒打算多留,所以白天搜集食材和趕路,晚上全部用來修行,不到十天時間就搜集到了足夠的食材,并且在交融地的環境之下,靈相亦是得以壯大了一些。
九月十五日,他就回到了中心城,稍作休整后,再次啟程,乘坐飛艇隴右道這邊過來。
這一次行程依舊是需要上報格斗家理事會的,所以消息是沒可能守住的,不過他也不在乎這個,因為行程的公開,反而沒人會來找主動找他麻煩。
二十日這天,飛艇在隴右道大業塬落下,因為是應帝一脈龍興之地,還有不少舊宮闕在這里,所以是一處風景旅游勝地。
這里距離隴右道中心城不過一小時車程,八九月份又是旅游季節,能見到有很多來自附近和其他地方的游客到這里游玩。
陳傳在飛艇上時就觀察了下,這發現這地方能維持千年,的確是有門道,除了特意開鑿了河道,還在周圍利用自然地勢堆出了上百個土丘,上面還栽種大片樹木,算是以山河為儀軌了。
他一個人拎著行李箱下了泊錨塔,半當中沒有停留,而是一個人往北走,繞過一條早已干涸的古河溝,觀望了下地勢后,最后在一個光禿禿的山壟前停下。
他認為這個山壟極可能就是當年儀式祭臺之一,憑他的密教知識是別想找到,但玉卡生成的煙霧很立體的展現出了這一片所在的地形,這樣他找起來就容易多了。
他看了下手表,玉卡上說「子時山開」,那就要等到子時了,于是就在不遠處一座斷裂的石雕上坐下等候。
因為他到達這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兩個小時后天色就黯淡了下來,但能見到塬上的舊宮闕還亮著光芒,畢竟「舊宮夜燈」同樣是此地的勝景,著實不乏晚上來此夜游的游客。
又幾個小時過去,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陳傳忽然感覺有異,看到不知道從哪里飄來一陣迷霧,而在霧氣之中,前方若隱若現出現了一條小道,一直通向了前方的山壟。
他眸光一動,當下站了起來,拎起手邊的行李箱,往里面走了進去,而在他踏上山壟的那一瞬間,整個山河之儀亦隨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此時此刻,大業塬的另一端,也有一群人在往秘藏里深入。實際上千年以來,不斷有人來這里探尋和挖掘,已經開辟出了一條通往秘藏的道路來了,只是目前還沒能深入到秘藏真正內部,可在外圍已是探索出來一大圈了,且圍繞著此處還形成了一個產業。
專門有人負責將一些尋求刺激的人送到里面,去滿足他們的探險欲望。而這種業務每年都會吸引一大批有錢有勢的年輕人到此「冒險」。
這一行人到了原本的盡頭,護送人員忽然驚異的發現,前面居然多出了一條棧橋!
而這條棧橋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此時那些客戶還在不斷催促他們往前進,要是平常人,因為進來的都簽過免責書,他們壓根不會多管,然而這次的客戶身份不一樣,他們也不得不告知了真實情況。
「徐少爺,這條路是我們以前從未見過的,我們判斷秘藏周圍的儀式可能出現了某種變化,前面情況不明,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什么?」
徐少爺的人不過十七八歲,此刻他眼里全是興奮的光,「少爺我今天就要進去探探!」
負責人為難的說:「可是前面我們沒探過,可能有危險,公司沒法保證您的安全。」
「不危險少爺我還不去了!」
話是這么說,徐少爺并沒有一頭往里撞,他回頭說:「叔公不是一直在找這個地方么?快快快,立刻發電報,讓他老人家過來啊!就告訴他這里有路了!還有,把大龐還有小陸他們都找過來,就說我發現大的了!哦,對,還有把喬先生他們也請過來。」
隨行人員立刻過去發電報,僅僅半個多小時后,一架從隴右道中心城出發的飛艇就來到了這里。
同時到來的,還有數架武裝飛艇,旋螺槳葉的聲音響徹夜空,上面照下來的探照燈光把大業塬這一片地界照得如同白晝。
從上面下來了大批的安保人員和武裝衛隊,還有一個顴骨較高,兩眼有神的高瘦男子,表面看著四十來歲,頭發梳成發髻,留著細長的胡須,身上穿著是較為古舊的長袍。
他身邊跟著一條全身黑色的植入改造犬,差不多有獅虎大小,行動之間身上肌肉如波浪涌動的同時,光亮照上去,黑色的皮毛若錦緞一般蕩漾著光澤。
他觀察了下四周環境,又看了下時間,眼中露出精光,快步沿著通道往里走去。
而和他一起進來,還有一名穿著皮衣,留著短發的混血男子,身邊跟著大批身著格斗館服飾的弟子。
這兩批人行動十分迅速,不到一刻鐘就抵達了通道盡頭,徐少爺一行人正等在這里,見到那個中年男子到來后,眼前一亮,急忙趕上去,老老實實問候:「叔公。」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難得給了他幾分好臉,「你這次做的好,回去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徐少爺嘿嘿笑著,說:「叔公,你看,我能不能也進去看看,長長見識啊?」
中年男子哼了一聲,冷聲說:「你要跟著就跟著,死了別怪我。」
徐少爺連忙說:「叔公,有您在,哪會呢?」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你懂什么,當初應帝是把這里當成自己死而復生的靈宮的,不知道有多少布置,我都不敢說能闖過去。」
他提醒了一句后,就不再理會徐少爺和這里的人,帶著自己的植入犬,大步往里走去,后面一隊安保衛隊迅速跟上。
徐少爺則連忙找到那名混血男子,抓住對方的手,「喬先生,這次我就靠您了啊。」
喬先生溫和的說:「您就放心吧,我這次帶來的都是忠義堂的好手,足夠保護徐少您了。」
徐少爺對這話很滿意,他又找到了幾張一起玩的熟面孔,更高興了,此刻又高聲說:「老萊,老萊,死哪去了?都齊了嗎?」
一個安保負責人走了過來,沉聲說:「徐少,安保衛隊都齊了,東西也都帶上了,您放心,全是從聯邦進口的高級貨,保證能錄下我們所有的行動。」
徐少爺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好干,出去本少給賞。」又看了看周圍,大聲說:「都有!」那些和他走一起的年輕人都是一起出聲起哄叫好。
「那還等什么?」徐少爺沖著棧橋的方向一揮手臂,興奮的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