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對于勁力上的感知同樣是敏銳的,這一刀斬下去之后,立刻發覺有異,
那是自己的力量對趙真業所造成的影響正在減弱。
他眸光微一動,伏命勁么?
只是以趙真業的能力,完全可以隱藏好這一點,這樣或能讓他有些大意,現在卻直接表現出來,該說是這位自始至終都不肯放下這份驕傲,還是說自覺騙不了他,所以索性不作任何掩飾?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此前他與趙真業的弟子祁千揚交過手,現在既然到這里和趙真業斗戰,那他當然不會不把這點考慮進去。
剛才他與對面交手時主要用的是大蒼空式的力場和發勁方式,此刻察覺到作用開始減緩,立刻就換成了大明光式的發勁方式。
隨著他刀光劈下,再與趙真業一碰,后者這次便就沒上回那么輕易承受了,
守御架勢不由一顫,雖然他仍是盡可能的避免與陳傳直接硬拼,可現在他居于被壓制的狀態,難免會受到更多的影響。
他心頭一震,之前雖然他明確看到了陳傳使用大明光式的力量,可他自己沒練過這個,倒是不能確定陳傳練到了哪一步,可是沒有想到,現在后者所使用的大明光式的勁力居然絲毫不比剛才的蒼空式來的弱,難道這是連另一門也是貫通了?
心中不覺浮現起不可思議之感,這種身體稟賦,這種天資和才情·—·
而這種出他設想的情況出現,導致他戰術的布置上出現了一個脫節,原本預定能夠反擊的節奏被生生壓制了下去,而他無法出手,就意味著把機會讓給對手了。
再是快速無比的交換了數招之后,海中的叩心墩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一回與上兩回不同,直接讓兩人忘卻的,是對于雙腿的記憶,趙真業自己和靈相都一下就忘了自己的雙腳。
盡管他此刻身在空中,漂浮完全是依靠力場,可是雙腿忘記,事實上卻又存在,這與此前忘卻雙手一樣,對于自我平衡和周身協調就立時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身體不由自主僵了一下,而在戰斗之中,那可是半點差錯都不能犯的。
陳傳眸光一閃,這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現在終于出現了,他雙手齊握刀柄,當下一個旋轉大斬!
趙真業因為緩了一拍的原因,當然也不可能及時將此封擋住,這一刀直接撞開了他的守御架勢,斬在了他的腰肋上,那里的靈性火光頓時一陣爆散。
他的本人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之下向一邊傾去,可他反應也快,立刻順著此力試圖脫離戰圈,這樣最少可以擺脫叩心墩下一次的沖擊。
然而陳傳此刻占據了主動之勢,又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又一刀自另一個方向橫劈過來。
這一擊用的柔刀,不但將他去勢擋住,且一股柔勁消融他身上又愈加薄弱的靈性之火。
而在下來的攻擊中,趁著趙真業受這遺落物影響的這段時間,加大了攻擊力度,不斷削弱身上的靈性之火,并利用刀上剛柔之變將之約束在了原地。
剛才叩心墩響起后,其實不止是趙真業本體,就連上面的靈相也因此受到了同樣的影響,導致被生生砸了一,現在同樣顯得有些狼狽,看去上下都有些無法抵抗陳傳的攻勢了。
可即便在這個情況下,趙真業仍是守御非常到位,盡顯其所具備的扎實基本功,除了一開始不適應的時候被刀劈中了兩下,后續全部都是招架住了,盡管局面仍是糟糕,可也沒有因此迅速敗壞,并還在冷靜的找尋機會和思謀對策。
就在此際,他的耳畔忽有一個女聲響起,「需要我出手么?」
趙真業沒回應。
那個女聲繼續說:「你在猶豫什么,你剛才不殺專良,這次過后,你達成長生觀之境的消息是隱瞞不住的,就算多殺一個又怎么樣?你是顧忌我出手被人察覺么?殺了他們,再清理掉附近的人,就沒人知道我在這里。」
趙真業在精神沉聲回應:「那是大明光式,你即便幫我,那也極可能會遭受到這力量的沖擊。」
「那也沒關系,我只是幫助你擋住一下,哪怕受點折磨,也沒有什么太大關系,你只要恢復過來,再謹慎一點,應該不難應付這人吧?我是在和你認真說,
即心墩下一次再來,如果是讓你忘記一些不該忘記的,你又該怎么應付?」
趙真業心頭一跳,他沉聲說:「好,你暫且替我遮擋一下。」
這些交流全是在精神之中完成的,所以在外間只是一瞬之間,此刻他一抬頭,見到一道刀光對著自身斬下,立時一抬手,將之擋了下來。
陳傳這一刀出手,雖然感覺之中對方的表現與剛才沒什么差別,可是他卻發現了一絲不對。
對面盡管受到了他的力量沖擊,但氣息卻沒有這種表現,并且第二我上居然還出現十分輕微的虛化跡象,這情形很不尋常,這令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而在下一刻,趙真業身上的靈性光華十分突元的暴漲出來,不但剎那間將此前被削弱的靈性之火填補完全,并且似乎有更多埋藏在底下的力量在持續不絕的涌出。
獲得了一個喘息之機后,趙真業在剎那間就調整好了自身,不止如此,他還給將形將崩潰的靈相那邊也是渡過去了一點支援,最重要的是擺脫了自開戰以來就十分被動的頹勢。
陳傳見到了他身上的變化,眼神微凝,他對這個情況倒是不曾預料到,畢竟他的戰術是根據現有的情報進行分析和布置的,沒有出現的東西他也沒法憑空針對。
趙真業身上的靈性之火再度熾盛,并且似乎有了反制他戰術的手段,那么繼續壓制下去,好像除了浪費自身的力量,已無可能再達成他原本所設想的戰術目的了。
但其實并不是這樣。
他眸光深處有光芒在閃爍著,因為他的最終的目的已是快要達成了。
對戰局的判斷,技巧的掌握,乃至于戰斗經驗這類東西的確很重要,可他認為真正能否決定一切走向的還是最為絕對的力量。
以強擊弱,以多擊寡這才是最為正確的道理,所以面對這一戰,他必須需要有一個能夠一錘定音的東西。
好在他有。
他在兩大式在貫通之后,曾隱隱感受到,當他將兩股對應合一之后,能夠激發出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只是此前他一直把握不住。因為那是需要拋開一切,
不留后路的將精神和軀體的力量完全爆發到極致才能將之引出的。
所以在正常狀態之下,他想用出來是十分困難的,平時也沒有那種能夠迫使他放手一搏的對手。
可眼前不同了。
在面對趙真業這等強大的對手,迫使他必須借用這種力量,這令他自我意識和異化組織完全達成了一致認知。
只是這種力量可能已經超出了他所能駕馭的極限,所以并不是想用就能用出來的,需要他不停的運用兩大式,通過自我不間斷的全力爆發,將力量層層推動上來,直到沖破一個極點為止,
此前他所做的一切,的確是為了搶占局面,壓制對方甚或是找到取勝的機會這些如果能達成是最好,達不成也沒什么。因為這些都不過是鋪墊而已。
而現在,他感受一股力量隱隱已經形成,只是他的積蓄還不夠多,所以他還要保持著出手,固然趙真業現在已然不知道靠什么方法恢復了過來,可是只要他在此刻仍還能保持著這一口氣,維持這一股進勢,那就不會影響到那最后的結果。
所以他不但不能退,還需要進攻,為了確保進攻不會中斷,他必須再上一層保險。
此時雙目凝注在對方的那白色的流光上,雙手擎刀,奮力一斬,身上的白金色光芒洶然下落。
趙真業見他非但沒有因為自己恢復勢頭而退讓,反而還夷然無懼的加大了攻擊力度,驚訝之余亦是露出了一絲欣賞。
在他看來,這才是正確的選擇,因為這個時候要是退縮了,那下來只會反過來被他逼著打,唯有賭一把他這個狀態只是一次爆發,上來奮身和他搶攻,設法將他壓下去才有一線機會。
只是他能感覺出來,陳傳似是用什么辦法提高了自身的力量,或許是什么秘傳,也可能是什么新的技術,可不管怎么樣,一定不可能無限制的保持下去的,
所以只要自己盡可能維持住,不讓對面找尋到破綻,那么最后他就拿握住勝手。
面對襲來刀芒,他撤向外避去,連躲數刀之后,才是抬手一架,并盡可能不去硬接,而是設法消卸力量,依靠著伏命勁,對面的勁力用的越多,他適應的越快。
只是這一刻,他才架上了刀芒,忽然場中一道紅影一閃,一個蒙著面紗的紅衣女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側,裙影飄飛之間,手中那一把帶著長穗的雁翎刀,以一種賞心悅目的姿態對著他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