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打擾,方才可是有一男一女,帶著一名婦人來到這里看病?”
一間藥鋪內。一名少年來到柜臺前,開口詢問道。
少年正是水衍。
別看水衍留下來幫舅母收拾東西,但收拾好了之后,他便與舅母說一聲要去找熟人,隨后便離開大舅家。
水衍清楚外祖母的性格。
大病小病,到他耳中,一定都會是不痛不癢的小毛病。
故而他離開舅父家后,便逢人打聽附近最近的藥鋪在哪里。
對于水衍來說,只有親耳聽到,他才相信。
“的確有!”
柜臺前,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點點頭。
“那老婦人是為何身體不適?”
水衍問道。
本想從口袋里拿點錢賄賂一番,卻突然想起他已經把所有錢都給了外祖母。
“風寒,多吃點藥便好。”
老者看了水衍一眼。瞧見少年那忐忑的模樣,似乎知道少年心中所想,輕聲說了一句之后便低下頭,繼續給一個等著的老者開藥方。
而水衍聽到老者的話,心中方才安定下來。
風寒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的確是吃點藥就能好轉。
“多謝!”
水衍輕聲對著老者拱手道謝,轉身離開藥鋪。
在城內閑逛,直到落日之時。
看著時間差不多,水衍方才回到舅父家。
果然一進家門。
舅母與孇氏,已經快要做好了飯菜。
而在吃晚飯的時候,水衍也趁機,告知娘親與外祖母,過幾日要離開臨淄。
“什么?翼城?”
孇氏聽到水衍跟一熟人去翼城之后,反應很大。
因為翼城距離這里,可是有一千五百多里。屬于齊國邊境,靠著趙國、魏國。
雖說齊國素來無戰事,然而一旦那日齊國與趙國、魏國發生戰事之時,翼城定是第一個被戰火波及的地方。
“衍兒,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
孇氏第一個開口拒絕。
然而話語方才落下,水衍便無奈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通關的木牌。
“娘,令史大人看衍兒機靈,故而調任前帶衍兒一起,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
水衍吃著東西。
把今日男子給他的通關木牌拿了出來,不過理由卻是說令史大人給的。
爹娘他們并未見過令史大人。
水衍也并不擔心理由會被戳穿。
“可也太遠了些!”
不得不說,當孇氏看到通關的木牌,看到上面特殊的印記,很是心動。
孇氏也明白,如今水衍得到令史大人的賞識,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水衍還那么年輕,若是跟著令史大人十年八載,日后定會比他爹、他長兄更有出息。
“舅父,若是你,你會去嗎?”
水衍見娘親有些猶豫后,目光看向舅父問道。
而水衍的舅父方才聽水衍說的時候,表情都是感嘆,如今面對水衍的詢問,他笑了笑。
盡管沒有開口。
但在座的人,都明白若是換做舅父,也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抓住這次機會。
“你才多大?”
孇氏看著水衍的模樣,沒好氣的說道。
正在這時候。
外祖母突然看著孇氏。
“怎么?小瞧我外孫?”
外祖母不滿的說道,而目光看向水衍時,眼中滿是疼愛。
“去吧!我這老婦人,受點氣無所謂。但衍兒總不能一直被人低看一眼不是!”
其實外祖母并沒有相信自己外孫的話。
但這并不代表外祖母不相信水衍。
恰恰相反。
無論如何,她永遠都相信著他的外孫,一如既往,從未變過。
“衍兒,離開那日,記得來這里。外祖母給你裝吃的,別把自己餓著。”
外祖母叮囑道。
“嗯!知道了,外祖母!”
水衍聽到外祖母的話,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相比娘親,他更喜歡外祖母給他準備一路上需要的食物,因為外祖母給他準備的,一定都是最好的。
“唉~!”
孇氏最終嘆息一聲,瞥了一眼水衍那笑呵呵的模樣,盡管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最終還是沒有阻攔水衍。
自己娘親都開口了,她還能說什么。
其實孇氏也清楚,能得到令史大人的賞識,對于一個普通百姓來說是多么的難得。
就是回去后,跟村里的人說一說。
估計村子里的人,都沒有人再敢瞧不起衍兒。
晚飯后。
因為舅父家能睡的地方并不多,水衍與孇氏自然不可能留下來。
故而趁著天色還亮,便決定先回去。
離開前。
外祖母千叮萬囑,讓水衍離開前,一定要來臨淄看看她。
水衍點點頭,向外祖母保證。
在回去的路上。
黃昏漸暗。
“你這孩子,記得到了翼城,切莫做出忤逆令史大人的事情。”
孇氏不斷囑咐水衍不要因為得到賞識,便忘記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娘!”
水衍答應著,娘親的絮絮叨叨,他并沒有感覺煩。
兒行千里母擔憂。
更何況水衍知道,這一去,怕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眼前的娘親。
“壽兒長大了,衍兒你也長大。其他的話,為娘也不多說,如今得到令史大人的賞識。”
孇氏喃喃細語:“離開臨淄,也好!”
望著眼前逐漸變黑的天色,孇氏余光看了水衍一眼,有些傷感。
“娘,放心,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水衍自然注意到了娘親的模樣,故作輕笑的打趣道。
聞言。
孇氏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多言。
.......
田氏府邸。
田非煙整日都在府邸內,掰著小指頭,算算時辰,還有幾個時辰,天才會黑。
隨后又掰小指頭,算算又過了幾日。
在田非煙的閨房內。
木架上擺放著十多卷竹簡。
每一卷里面的內容,田非煙已經看過數十遍。
雖說每一次重復看著竹簡,即使看過,她還是會被里面的故事吸引住。
但在田非煙的內心之中,還是更期待那個少年下次,會給她什么樣的故事。
每當想起那個少年時。
田非煙的嘴角都會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
父親和長兄整天忙于政事,另兩個長兄,一個在沂山大營,鎮守穆陵關,一個在任命駐使在楚國。
從小到大,她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打發時間。
直到遇到那個少年,她才第一次明白,這世間,什么是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
在田非煙期待之中,終于到了與少年約定好的日子。
見到父親與長兄已經去上朝之后。
田非煙便叫上仆人,備好馬車,隨她出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