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敬由于帶著扈從,不能久待閼與,吃過早膳之后,便著急趕回咸陽。
白衍沒有挽留,把邰敬送出府邸。
看著邰敬坐著馬車,帶著扈從離去之后,白衍便囑咐業,安排人把何氏與兩箱錢財,留下百金之后,全部送去咸陽。
業點點頭,轉身去處理。
白衍則回到府邸內,在離開前,把一些事情處理清楚,剩下的,則交給柴。
對于柴的能力,當初在高奴的時候,白衍便見過,故而很放心。
兩日后。
一大清早,白衍沒有穿上秦甲,而是穿上精心裁剪的綢衣,秦劍放在木架上,取而代之的,則是腰間懸掛一枚玉佩。
在戰國時期,裝作一個士族君子。
那就需要有足夠的財力,當初秦莊襄王嬴異人在邯鄲為質子,一無名聲,二無人脈,全靠結識呂不韋。
在呂不韋離開前,交給嬴異人五百金,讓其廣交人脈,結識權貴。
隨后在五百金的魅力下,嬴異人的名聲,就開始流傳起來,甚至都流傳到秦國。
“將軍,馬車已經準備妥當!”
業走近房間,對著白衍拱手說道,此刻業也一聲布衣。
不過與白衍不同的是,業雖然沒有配上秦劍,但腰間還是佩著一把利劍。
“好。”
白衍點點頭,隨后轉頭看向業,打量業一番,點點頭。
“不錯!”
白衍說道。
業嘿嘿一笑,一直穿著秦甲,如今換了一身行頭,配上一把利劍,這感覺還真不一樣。
等白衍與業走出府邸的時候。
府邸外。
封年與珪,也都站在馬車旁,這一次去邯鄲,白衍帶的人不多,只有業、封年、珪這三人。
如今趙國的局勢比較敏感,帶太多的話反而不好。
“將軍!”
“將軍!!”
封年與珪見到白衍過來,紛紛拱手。
白衍點點頭,隨后目光看向封年。
“這一次就看你了!”
白衍說道。
封年由于之前在魏韓游離,雖然頓頓餓著肚子,但還別說,真給他認識一些江湖游俠,封年還去過外黃城,拜見過張耳。
雖然那些張耳看不上年紀輕輕的封年,那些江湖游俠,也都不屑與封年這個一窮二白的小子交好。
但不管怎么說,不少人都見過封年。
這一次去邯鄲。
封年的作用,不弱呂奇。
“放心吧,將軍,這次我也好好出口惡氣!”
封年聽到白衍的話,臉上的笑容別提多開心。
既然將軍要他去邯鄲城,尋一尋曾經那些見過的游俠,請對方喝喝酒,這有何難,也剛好出一出曾經那憋屈的氣。
“走!”
白衍看著封年、珪、業三人,點點頭,輕聲說道。
說完后,率先坐上馬車。
業負責駕馬,珪與封年則一人騎著一批馬,跟著馬車左右。
五月中旬。
秦國咸陽,在王宮之中。
此刻書房內,嬴政看著地圖,眉頭緊鎖。
“楊將軍還有幾日,方才能進入趙國?”
嬴政問道。
比起當初,此刻嬴政語氣之中,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怒意。
隗狀、王綰等人都明白,嬴政這是失望至極,方才會如此。
從楊端和將軍領兵被困在潁川,已經過去一月。
這就導致王翦將軍那一路大軍,被迫與李牧、司馬尚二人對陣。
單靠王翦將軍一人,壓力可想而知,稍有不慎,后果難料。
“應該再有半月,便可進入趙國境內。”
李斯這時候站出來,開口說道。
因為這次他長子李由,也率兵去潁川,故而這時候還是由他說話比較好。
李斯明白,潁川的事情,已經觸及嬴政心中的底線,若是處理不好,到時候不僅僅是楊端和,就是李由等人,也會被影響。
“算算時日,羌瘣與蒙恬,應該已經抵達閼與。”
昌平君目光看著地圖上,趙國疆域內,寫有閼與二字的地方。
當初王翦與大將桓齮,曾經攻打下閼與,但后面大將軍桓齮率領大軍被李牧擊潰,好不容易打下的閼與,便被李牧奪了回去。
眼下雖然楊端和被推延,但只要羌瘣與蒙恬與王翦將軍匯合,王翦將軍哪里,壓力當然減少。
“應該已經抵達閼與。”
尉繚點頭說道。
眼下楊端和將軍哪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王翦將軍頂住壓力,堅持到楊端和將軍率領大軍進入趙國。
“楚國哪里可有消息?”
嬴政聽到尉繚、昌平君的話,自然明白二人的意思,點頭之后,詢問楚國的消息。
嬴政十分清楚當今天下的局勢,齊國中立,燕國弱小,魏國不敵,眼下滅趙之際僅剩楚國對秦國威脅最大。
“王上,密探來報,楚國朝堂本有不少人提議出兵援趙,今皆不敢言,姚賈猜測,定是楚王熊悍病危。”
姚賈對著嬴政說道。
楚王熊悍病危的消息,一直被楚國封鎖得嚴嚴實實,具體情況概不外露。
不過縱觀此前不少楚國大臣諫言,發兵攻秦以救趙,如今那些人突然全部停止議論,姚賈有預感,楚王熊悍的情況,顯然已經十分嚴重,嚴重到楚國不敢出兵。
“善!”
嬴政聽到姚賈的話,看著地圖,表情有絲許激動。
從姚賈的話里,嬴政也立刻判斷出楚王熊悍病危,加上趙國代地天災、旱災。
這一次,這當真是滅趙的天賜良機。
“王上,王翦將軍傳來消息!”
書房內,正當嬴政與李斯、隗壯等一眾大臣,商議局勢之時,一名宦官端著精致的木盤,來到嬴政身邊。
“王翦將軍的消息!”
嬴政轉過頭,十分意外,連忙拿過木盤上的竹簡。
官宦依舊端著木盤,等待著嬴政查閱完之后,或者其他大臣看完,再次放回木盤。
地圖旁,李斯、尉繚、昌平君、隗壯等一眾大臣,聽到是王翦的消息,紛紛禁言不談,目光看向嬴政。
王翦將軍既然傳來消息,那定是有關趙國戰場。
在李斯等人的注視下。
所有人都看到,嬴政看著竹簡,眉頭緊皺,顯然看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見狀,李斯、姚賈等人,心里一沉,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然而就在這時候。
“嗯?”
突然間,嬴政沉吟一聲,原本陰郁的表情一消而散,似乎很是意外,就連嘴角都露出一絲笑意。
這一幕讓昌平君、隗壯互相對視一眼,滿是疑惑。
自從楊端和將軍被困在潁川之后,他們一直都沒見過嬴政露出這般神態。
“彩!”
嬴政看完竹簡后,看著地圖,見到李斯等人疑惑的模樣,嬴政把竹簡交給李斯。
李斯接過竹簡之后,看向其中的內容。
姚賈也在一旁,好奇的看著。
隨后不管是李斯,還是姚賈,與方才嬴政的表情如出一轍,隨后都露出一臉意外的表情。
“李斯大人,這是何事?”
隗狀等人見狀,都有些不解,他們也不等看竹簡,而是輕聲開口詢問。
李斯收起竹簡,隨后在隗狀、昌平君等人的目光下,轉頭看著地圖,伸手指著趙國的疆域。
“此前王翦收到楊端和消息之時,王賁與楊彥正在率軍攻打閼與,王翦猜到李牧會調集所有趙邊騎、代北軍對付他們這一路大軍,便讓白衍率領鐵騎馳援閼與。”
在李斯的解釋下。
書房內,隗狀、昌平君等人,皆是知道后面發生的事情。
當聽到李牧居然利用河流干枯,讓司馬尚率領不下五萬大軍繞過山脈,突襲閼與,除了昌平君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捏把汗。
直到后面,聽到白衍居然識破李牧的詭計,這下連同昌平君在內,所有大臣都有些意外的看向李斯。
白衍與李牧交手后,識破李牧謀劃!
伴隨著這個念頭,王綰、隗狀等人,全都心中暗暗吃驚。
對方可是李牧。
白衍能與李牧交手,居然能不落下風!
這時候,他們哪里還不清楚,為何嬴政會如此開心。
要知道這是繼王翦之后,秦國出現第二個能與李牧交手,而不落入下風的將軍。
“白氏底蘊,將門之后,當真不同。”
尉繚忍不住感慨,白氏到底是名門望族,其底蘊遠非尋常,方才他們聽到李牧的謀劃,都忍不住心頭一緊,捏了把汗,那白衍才多大,就能識破李牧的謀劃。
“的確,畢竟是白起之后,當初高奴一戰,便知曉其天賦卓絕,此戰便可看出,白衍將軍能獨當一面。”
昌平君也笑著感慨。
書房內。
嬴政看著地圖,隨后眼睛掃過李斯、姚賈等人的臉頰,看著這些大臣的表情,聽著蔚繚、昌平君話語之中的感慨。
嬴政忍著心中笑意,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白氏!
那白衍可不是什么白氏子弟。
再次看向地圖,不過這一次,嬴政沒有看向趙國,而是帶著絲許笑意,把目光放在齊國。
繼蒙驁老將軍之后,齊國又送他秦國一個大將,而且還是如此年輕。
“王上,雖然蒙恬、羌瘣將軍的消息尚未傳來,有白衍將軍做王翦將軍的副將,但想必對戰李牧,并無大礙。”
李斯對著嬴政拱手說道。
嬴政點點頭。
“按照王翦將軍的消息,閼與已奪下,應當是沒有大礙。”
嬴政心中松口氣,這是伐趙以來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終于能松口氣。
“王上,按照王翦將軍送來的消息,眼下王翦將軍應當是在井陘,與趙軍對峙,微臣以為,待蒙恬、羌瘣將軍抵達后,可讓王翦將軍與白衍將軍兵分二路,突破井陘。”
昌平君這時候上前,對著嬴政說道。
說話間,昌平君方才就在觀察嬴政的表情,方才看到嬴政的表情,他故意說出白起二字。
沒想到的是,嬴政居然毫無反應。
這讓他思緒跌落低谷,那白衍的才能,一次次超出他的預料,他絕不能再放任下去,放任秦國再出現一個白起。
“兵分二路,感覺有些太過激進!”
李斯、尉繚等人聽到昌平君的話,看著地圖,微微皺眉。
在他們眼里,昌平君的方法有些過于冒進,他們不怎么贊同。
嬴政聽到昌平君的話,也看向昌平君,眉頭微皺。
面對眾人的目光,昌平君倒是不慌不忙的解釋。
“王上,此前白衍將軍已經證明,有能力對抗李牧,微臣以為,可用田忌賽馬的典故,讓白衍將軍去困住李牧,另一路讓王翦將軍去破趙將司馬尚!”
昌平君指著地圖上,井陘的位置。
哪里有兩條道路!
“還是太過冒險。”
“但若是成功,的確有機會破井陘。”
李斯、蔚繚等人看著地圖,聽昌平君的話,都明白昌平君的意思。
冒險是冒險,但正如同昌平君所言那般,的確是有機會,而且一想到有羌瘣、蒙恬的增援,未免不可一試。
“此事日后再議!”
嬴政開口說道。
話音落下,其他人便不再談論,不過有些疑惑,為何王上眼下不考慮這個方法。
特別是昌平君,滿是疑惑的看向嬴政。
在眾位大臣之中,唯有姚賈看著地圖,心里清楚,昌平君的辦法固然是有可能。
但可惜的是。
算算時間,眼下白衍已經不在閼與,而是在前往邯鄲的路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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