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中軍已經抵達北坡!”
“報!后軍已經抵達南坡!!”
伴隨著一個個騎著戰馬的趙騎飛快的來到東坡之后。
趙蔥佩劍騎馬,聞言滿意的點頭。
之前趙蔥就擔心取代李牧后,李牧原部曲有怨氣,故而怠慢戰事,延誤軍機,故而讓麾下親信逐步取代那些將領之職。
“傳我命令,原地休整,時刻警惕對岸秦軍舉動。”
趙蔥下令道,隨后帶著五百騎兵,便朝著沿坡而上,來到坡頂之后,更是朝著治水河行事而去。
直至抵達治水河數百步之時,方才停下。
看著河對岸浩浩蕩蕩的秦軍,趙蔥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李牧輕視他。
在違抗趙王詔令之時,借口居然是井陘不能沒有李牧,這無異于赤裸裸的說他‘不行’。
如今秦軍定是收到軍中細作的消息,知道李牧被調走,故而全軍抵達井陘。
都是大將,從來都是他看不起別人,如今來到井陘,前有李牧辱他,后有秦將王翦輕視于他。
人尚有三分火氣。
他趙蔥今日就是要讓對面的秦軍看到,如今在這治水以東的,正是他趙蔥。
有膽子,便攻過來!
“將軍,當心!!”
“將軍,當心!”
趙蔥身旁的親信,突然看到河對岸,遠處的秦軍大營內,秦軍鐵騎聲勢浩大的沖出大營,朝著治水河涌來,紛紛驚呼道。
然而趙蔥見此,卻一點都不擔心。
片刻后。
當看到秦國大軍抵達治水,戰馬開始渡河之時,趙蔥雙眼微瞇,目光閃過一絲冰冷。
咚咚咚!!
然而正當治水河的淺水區,戰馬緩慢的前進之時,遠處的秦國大營內,突然響起鳴鼓之聲,身為趙國大將的趙蔥,第一時間便聽出,這是秦軍撤兵的聲音。
看著治水河對岸,不管是岸邊上還是河水之中的秦軍鐵騎,全都停下來,面面相覷。
趙蔥讓屬下讓開,騎馬上前幾步。
然而正當趙蔥以為自己此刻在挑釁秦軍,秦軍拿他無可奈何之時。
突然河對岸開始響起無數的喊叫聲。
“白將軍有言,趙蔥廢物,不如李牧!”
“趙蔥廢物,不如李牧!趙蔥廢物,不如李牧!!”
數千鐵騎將士,全部在河對岸高聲大喊,聲音絡繹不絕,滔滔不止。
當聲音整齊劃一,響徹天際之時。
騎著戰馬的趙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牽著馬繩的手嘞得緊緊的。
在趙蔥身后的騎兵,此刻也是面面相覷,沒想到秦軍居然如此無恥,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
數百名騎兵之中,趙蔥的親信部將騎馬來到趙蔥身邊。
“大將軍,秦軍故意挑撥離間,妄圖激怒將軍,將軍切莫中計!”
部將左慶對著趙蔥拱手說道。
“本將知曉!”
趙蔥輕聲說道,臉色滿是陰郁。
趙蔥何嘗不知道這是對面故意激怒他,妄圖讓他失去理智,放棄地勢之優與秦軍沖殺。
但不知為何。
即使趙蔥知曉這是秦軍的奸計,但聽到河對岸所有秦軍都在說他是廢物不如李牧,趙蔥忍不住想起當初李牧的舉動。
“傳我命令,若是軍中膽敢有人非議,斬!”
趙蔥面色陰沉,駕馬轉身,想到軍中的將士也會聽到這些喊聲,于是輕聲下令道。
在回去的路上,趙蔥在所有親信的注視下,緩緩走過,聽著河對岸秦軍漫天的嘲笑,這一刻,趙蔥的心底,無比憤怒。
白衍!
秦將白衍!!
白氏子弟!
身為公孫王室一脈的趙蔥,從小就看到曾經那個白氏白起,讓趙國滿城白靈素縞。
對白氏本就有深仇大恨,如今又被白氏子弟如此羞辱。
趙蔥立誓。
日后定要活烹了那白衍,分給趙人食之。
然而讓趙蔥意外的是。
原本來勢匆匆的秦軍,居然在兩日后,便突然全軍撤退,沒有任何前兆,明明此前鐵騎都還是一副隨時準備交戰的模樣,一個時辰后就傳來秦軍撤兵的消息。
“報!!”
趙軍大營內,一名渾身濕漉漉的趙卒,來到帥帳之中,把一個用血書寫的布條,送到趙蔥面前。
秦軍收買趙軍之中的人做細作,而他趙蔥,自然不會坐等,他自然也想辦法收買秦卒。
在秦軍撤退之后,被收買的細作便在一個特殊的樹根下,用血在布條上寫了秦軍之中的事情。
營帳內。
趙蔥結果布條,緩緩打開。
布條之中的內容告知趙蔥,聽聞秦軍之中已經有傳言,王翦與白衍的意見不合,曾在營帳內大吵,不少人都見到其余眾多秦將不敢入內,另有傳言白衍私下多有嘲諷將軍無用,井陘唾手可得,而王翦膽怯,延誤戰機。
看完內容,趙蔥收起布條,閉上眼睛,平復心中的情緒。
“傳我命令,全軍戒備!”
趙蔥睜開眼睛后,下令道。
井陘南道。
在浩浩蕩蕩,一望無際的趙軍大營內,顏聚在帥帳之中,當看到密信之后,連忙站起身,轉頭看向李牧,告知李牧井陘北道發生的事情。
李牧聽著顏聚的話,目光看著掛立著的地圖。
“武安君,這秦軍打的是什么算盤?興師動眾的去到北道,結果兩日后就退兵,目的就是為了離間武安君與趙蔥?”
司馬尚站在李牧身旁,皺眉問道。
看著眼前的地圖,司馬尚此刻也被秦軍的舉動弄得無比迷糊,要知道井陘乃是天險死敵,易守難攻,這點王翦是知道的,為何又會突然發兵。
營帳內。
正當司馬尚的話音落下,營帳外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名趙卒突然帶著兩名官員與四名宦官進來。
“武安君!”
兩名官員與四名宦官,進入營帳后,在簡單的對武安君行禮,便拿住一分詔令。
“吾王有令,命武安君即刻返回邯鄲,司馬尚此前違抗王命,其罪當誅,念其此前對趙國有功,留其性命,貶為庶人!”
念完詔令,四名宦官便小步上前,在司馬尚惶恐的目光下,取下司馬尚頭頂的爵弁,卸下身上的甲胄。
李牧看著這一幕,目光閃過一抹憂傷。
趙國朝堂已經有小人在作祟!
“勞煩兩位大人回去稟告王上,秦軍對井陘虎視眈眈,秦國不退,李牧尚不能返回邯鄲復命!”
李牧轉頭看著地圖,輕聲說道。
秦軍的舉動,雖然還看不起是何意圖,但接下來一定有大事發生,在這時候他李牧絕不能回邯鄲。
即使是事后趙王怪罪于他。
“武安君,這已是第五道詔令,武安君還要固執,勢要抗命?”
兩名官員聽到李牧的話,皺眉問道。
其他四名宦官,方才敢直接卸下司馬尚的爵弁與甲胄,但眼下,對于一手殘疾不能舉筷的李牧,卻無一敢上前。
若是傷到李牧半分汗毛。
他們這些人,誰也別想或者離開這趙國大營!
“孝成王在世之時,便知道李牧生性固執,勞煩二位大人回去稟報王上,此番退秦之后,李牧仍由王上處置!”
李牧笑著回道。
年輕的時候,他就在邊境,違抗孝成王的命令,如今他年事已高,一手更是連筷子都拿不動。
這樣的他,早已經不怕死。
只是希望最好能死在戰場上而已!
營帳內。
看著李牧,兩名趙國官員以及四名宦官,此刻全都臉色難堪起來。
李牧不從,意味著他們六人此行,徒勞無功,到時候回邯鄲,定會被趙王責怪。
但對于李牧,他們六人又無可奈何。
李牧三番五次抗命不從,趙王都不敢卸李牧的官爵與君位,更別說他們六個人。
片刻后。
伴隨著六人離開營帳,顏聚看著李牧。
“武安君若不回邯鄲一趟,井陘這里有天險在,秦軍無論如何強攻,都不過是徒勞之舉!”
顏聚看著李牧,忍不住勸說一句。
若非李牧乃是三朝老臣,戰功赫赫,其一手帶出趙邊騎與代北軍,如此抗命,早就被罷官。
“吾曾見過那秦將白衍,為人彬彬有禮,更與其交過手,其才能再清楚不過,那北道治水河的挑釁之舉,定有企圖!”
李牧看著地圖。
事出反常,李牧腦海里浮現起,那日在漳水河畔,見過的那個年紀輕輕的秦將。
想起昔日一幕幕,李牧確信那白衍的舉動,背后定有圖謀。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牧更是不敢輕易離開井陘。
最好的食材用最簡單的烹飪方法,最好的挑撥離間,往往越簡單越有效。
李牧違抗王命的習慣完全能追溯到趙孝成王時期,也就是趙王遷的爺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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