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黃昏到來。
邯鄲城內。
“什么?徐夫人已經被請去燕國?”
田濉聽到親信的稟報,滿臉意外。
這是田濉從未意料到的事情。
徐夫人居然已經被請去燕國,那若是沒猜錯的話,應當是燕丹命人請徐夫人前去的。
“是的,大人,就在兩日前離開的邯鄲!”
親信對著田濉稟報道。
“去告知子霄!”
田濉嘆口氣,趁著吳高不在,吩咐親信去把這件事情,告知徐子霄。
看著親信離去,田濉也起身離開書房。
府邸內的正堂中。
吳高、尸堰、陳盱正在吃著東西。
對于尸堰、陳盱來說,這打打殺殺的事情,都是田濉擅長的,眼下不管是殺郭開,還是拿解藥,都要靠田濉,故而都沒什么能幫上忙的地方。
“今晚要不要去酒樓?”
陳盱看向尸堰、吳高,笑著問道。
尸堰聽懂陳盱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這時候看到田濉突然來到正堂,有些意外。
莫非事情已經有眉目!
“那人已經離開邯鄲,去了燕國,需要去燕國取藥!”
田濉進入正堂后,開口解釋道。
聽到田濉的話,尸堰、陳盱紛紛放下手中的碗快。
“也就是說,要解開子霄體內的毒,還要去一趟燕國?”
吳高看向田濉,眉頭緊鎖,眼神之中透露這一股懷疑。
而原本也很煩躁的田濉見狀,哪里不知道吳高心中所想。
“不用懷疑我田濉,若不想救子霄,當初我便不會說。”
田濉對著吳高說道。
吳高也知道,田濉的話沒錯,于是也收起自己那懷疑的眼神。
“如此一來,算算時日,去燕國已經來不及!”
尸堰這時候在一旁提醒眾人,若此時他們去燕國,還不等走到半路,嬴政就已經抵達中牟城。
“吳高兄,讓你長姐陪子霄去!吾等返回中牟城!”
陳盱這時候看向吳高,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也不想你長姐有危險,對吧!”
陳盱說道這里,難得一臉認真。
吳高看著陳盱,想了想,點點頭。
一旁的尸堰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如此一來,吳蕓與子霄便都不會有危險。
“田濉,寫一封書信!”
陳盱是僅有知道內幕的人,看到尸堰、吳高都沒意見后,轉頭看向好友田濉。
“好!”
田濉點點頭。
然而正當田濉轉身,準備去給吳蕓準備書信之時,突然間,房門外一名灰衣男子急匆匆的跑進來,來到田濉面前。
“大人,不好了!中牟城出事了!”
男子對著田濉拱手輯禮。
而這名男子的話,瞬間讓所有人童孔一縮。
“什么?”
田濉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親信,滿是疑惑:“中牟城出了什么事情?”
陳盱、吳高、尸堰三人,此刻聽到中牟城出事,紛紛一臉懵。
中牟城怎么會出事!
“大人,據回來的人說,吾等離開中牟城當晚,秦國鐵騎便包圍整個中牟城,所有參與刺殺的士族,全都被秦騎屠殺殆盡!”
男子對著田濉稟報道。
正堂內。
不管是田濉,還是吳高、尸堰、陳盱三人,此刻聽著男子的話,瞬間臉色大變,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怎么可能!絕不可能!”
尸堰臉頰微微搖動,滿是不可置信的呢喃道。
陳盱、吳高二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中牟城是此番刺殺嬴政的關鍵,中牟城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出事,秦軍怎么會知曉中牟城的謀劃,還知曉那些士族參與其中。
這怎么可能!
除非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
田濉看著自己的親信,也有些懷疑自己方才聽到的話。
“桓楚等人呢?”
田濉突然想到若是秦軍已經包圍中牟城,那桓楚等人很可能會有危險,于是急忙問道。
“回大人,中牟城的部曲已經突圍救出桓君子!”
男子對著田濉說道。
“突圍?”
田濉聽到前半句突圍,十分疑惑,然而聽到桓楚還活著,眼下也顧不得那么多,連忙讓男子帶路,去見桓楚。
一臉蒼白,滿是恍忽的陳盱、尸堰,看到田濉離去后,也連忙慌張的起身,跟在后面。
眼下三人都不理解,為何中牟城會出事,為何會被秦國鐵騎包圍,他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院子內。
等田濉、陳尋一行人來到院子時,便看到方才被兩名男子攙扶進入府邸的桓楚。
“桓楚兄!”
“桓楚兄!
陳盱、尸埕見到桓楚的模樣,連忙上前。
看著奄奄一息的桓楚,吳高與田濉互相對視一眼。
真的!
中牟城,真的出事了!
此刻二人心中皆是有一絲慶幸,若非他們因為要救子霄,而來到邯鄲,或許此刻,他們也不會比桓楚好到那里去。
“怎么回事?為何要突圍?”
田濉看著桓楚的模樣,想起方才的疑惑,轉頭看向攙扶桓楚的兩名男子詢問道。
看著這兩名部下身上都帶著傷,田濉不明白,為何在秦國鐵騎包圍中牟城的情況下,要選擇突圍,而不是隱藏起來。
聽到田濉的話。
兩名男子還沒來及開口,臉上毫無血色,奄奄一息的桓楚,沒理會陳盱、尸堰,而是直勾勾的看向田濉,眼神之中滿是恐懼,似乎想起在那晚在中牟城的經歷。
“重......重騎!.......重騎!”
桓楚慘白的嘴唇,微微顫抖的呢喃著,那眼神之中的驚恐,掩藏不住。
“重騎!”
田濉聽到桓楚的話,眼神一凝,立刻意識到。
桓楚是說,包圍中牟城的秦騎之中,有重騎!
身為齊國將軍,駐扎在沂山大營,田濉比所有人都清楚,重騎威脅有多大,在戰場有多恐怖。
想到這里。
田濉看向奄奄一息的桓楚。
“大人,那晚上吾等救出主君子、桓君子等十余人,然而方才回去沒多久,便被秦國鐵騎追查到,隨后不僅有秦騎,更有重騎出現,吾等武器難以傷及。”
攙扶桓楚的其中一名男子,對著田濉稟報道。
隨后想到什么,這名男子眼神之中,也浮現出一抹驚恐。
“那晚上不管都尉帶吾等躲藏去哪里,秦騎都會追查到,即使沿路遣傷人離開,都迷惑不了秦騎,見傷亡越來越大,都尉方才決意,趁著日升前,突圍跳墻離開。”
男子說完后,看向自己的將軍田濉。
此時另一名攙扶桓楚的男子,想起那晚上的遭遇,眼神之中也是心有余季。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可怕的對手,那晚上,他們遇到每一個秦騎士卒,所有人,每個人,無一例外,全都像是不畏死一般,從一開始的交手,到后面被追殺,每一次交手,即使秦騎全部戰死,也要與他們齊技擊拼命,甚至不惜同歸于盡。
每一次與秦騎遭遇,齊技擊最少,都要留十幾具尸體!
他們從來沒遇到過,那般不要命的士卒,根本不怕死一樣。
甚至到后面,齊技擊沒有討到半點好處,最后是都尉察覺到,秦騎之中有追查的高手,然而那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被逼入絕境,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都尉無奈下令突圍。
“涇都尉呢?突圍多少人?”
田濉問道。
看著兩名部下的眼神,雖然還沒詢問具體經過,但以田濉對自己部將的了解,明顯能猜到,那晚上自己麾下的齊技擊,一定經歷過此前從未遭遇過的絕境。
唯有如此才會被逼得都尉,不得不下令突圍。
“回大人。”
男子聽到田濉的詢問,低頭輕聲稟報道:“都尉已經戰死!全部只突圍十六人!”
院子內。
田濉怔怔的站在原地。
“突圍多少人?”
田濉呼吸有些不穩,再次詢問。
“十六人!”
然而當聽到依舊是方方才的回答,田濉緩緩看向遠方的天空。
十六人。
他在中牟城內,足足留下五百多人,眼下卻告訴他,只有十六人突圍離開,連麾下都尉,都已經戰死在中牟城。
這怎么可能!
院子內。
不光是田濉,就是一旁站著的陳盱,聽到這個人數,都愣在原地,滿臉呆滯的轉過頭,看向好友田濉。
方才田濉的部下說,留在中牟城的齊技擊,只剩下十六人??
十六人?
小苑內。
白衍跪坐在木屋內,打量著眼前這個沒有府邸那般精致,卻也打掃得干干凈凈的房子。
再次見到吳蕓。
說起來,白衍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當初在雁門,趙秋說過有關吳蕓的事情。
加上這段時間,一路上與吳高、尸堰、陳盱等人相處,就連田濉,也讓潛移默化影響到白衍。
方才看著吳蕓時,白衍才沒有之前那般猶豫、為難。
反而有些灑脫。
雖然這不像當初那個自己。
“君子,有人求見!”
吳蕓的侍女,突然進來對著白衍稟報道。
白衍聞言有些意外。
隨后看向侍女身后,那個跟著一同進來的男子。
“君子......”
男子對著白衍輯禮,隨后把田濉要交代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不過并沒有提徐夫人的名字。
“不在邯鄲!”
白衍聽著男子的話,有些詫異。
因為來到邯鄲后,一直在這院子里,沒有聯系此前圈養在邯鄲府邸的門客、扈從,所以對于徐夫人的消息,白衍眼下還真不知道。
片刻后。
男子離去,白衍獨自坐在房間內。
徐夫人突然離去,讓白衍感覺到很多信息,不過還沒等思索多久,就看到吳蕓不知何時,已經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
“多謝!”
白衍看著吳蕓,滿是感激的說道。
想起吳高、尸堰他們都已經去吃大魚大肉,白衍心中嘆息,從未見過像吳高那般,如此急迫把長姐送出去的人。
“那下令刺殺之人,已經不在邯鄲?”
吳蕓跪坐在另一邊,看著吃飯菜的白衍,輕聲問道。
顯然。
方才無意間,吳蕓聽到那男子說的話,不過顯然后面去燕國的事情,吳蕓沒有聽,否則也不會開口詢問。
“嗯!”
白衍聽到吳蕓的話,點點頭。
“田濉說,似乎是去燕國!”
白衍說道。
吳蕓有些意外,嘴角呢喃著燕國二字,看向白衍的眼神中,有些后悔,卻又忍不住想起當初離開時,趙秋看她時,那朽木難凋的眼神,以及后面的話。
片刻后。
白衍吃飽之后,便看著吳蕓的兩名侍女,拿著剩余的飯菜離開。
不過不知為何白衍隱約感覺到一絲倦意。
“君子一路勞累,便先休息吧!”
吳蕓見到白衍似乎有些困意,輕聲說道,隨后轉過身,從一名侍女端著的木盤上,拿過一被酒。
此時吳蕓神情有些緊張!
“君子,這是吳蕓為君子尋到的藥,能緩解君子身上的不適!”
吳蕓說道,把酒遞給白衍。
白衍迷湖間,點點頭,看著吳蕓臉色有些紅暈,耳垂也有些發紅,沒有多想。
至于吳蕓的酒,白衍倒還是不擔心。
小苑外。
一輛馬車急匆匆的聽到小苑外,馬車上的尸堰、吳高、陳盱三人,急匆匆的走下馬車。
不過意外的是,原本緊閉的小苑木門打開后,兩名侍女出現在二人眼前。
“子霄呢?”
吳高詢問道,正準備進去,卻不曾想,兩名侍女卻攔住他與尸堰、陳盱。
“君子,夫人有言,徐君子身體不適,在休息之中,請勿驚擾!”
侍女輕聲說道。
吳高眉頭一擰,臉色滿是著急與不耐。
中牟城出事,如今田濉已經在派人打探消息,并且一邊安排人盡快除掉郭開,一邊著手準備離開。
如今邯鄲城內,越是耽擱,越是危險。
“我有急事見長姐!”
吳高說完,正準備上前,一旁的陳盱突然伸手,拉了拉吳高的衣袖。
“咳咳!吳高兄,你看吾等,要不還是過一個時辰后再來?”
陳盱對著吳高說道。
看著眼前的兩名侍女,又看著院子內,沒有半點人影,而這把動靜也沒見到白衍與吳蕓出來,作為過來人,陳盱眼神之中,那叫一個羨慕,甚至羨慕得有發紅。
滎陽吳氏啊!這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士族。
“什么,不是.......”
吳高剛想反駁,然而還未等吳高說完,一旁的尸堰,也連忙拉了拉吳高那寬大的衣袖。
好在這時候。
突然一個房間的大門打開,吳蕓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不過此刻,吳蕓氣息似乎有些不平穩,俏臉滿是紅潤,眼角也盡顯嫵媚。
見到吳高,吳蕓眼神有些閃躲。
好在此刻心急的吳高沒有注意到,畢竟對于任何一個胞弟而言,再美的長姐,也很丑。
倒是陳盱、尸堰完全就是打心眼里羨慕。
“長姐,不好了,中牟城出事了!子霄呢?”
吳高來到吳蕓面前,神色驚慌的說道,甚至此刻吳高都已經拿著佩劍在手。
“他一路勞累,在休息!”
吳蕓說這句話的時候,美眸有些不自然,不過看向胞弟的手上的佩劍,眉頭緊鎖。
“中牟城出什么事情了?”
吳蕓問道。
作為長姐,吳蕓很少看到吳高會這般模樣。
隨后吳高在吳蕓的注視下,把中牟城的變故說了出來,并且告訴吳蕓,若非他們幾人因為子霄的原因,剛好離開中牟城,恐怕他們也已經有個三長兩短。
而中牟城出事,很可能已經走漏消息,那些秦國官員,以及秦將白衍,一定會很快查到他們幾人來到邯鄲,到時候邯鄲一但封鎖,再走就難如登天。
“我知道了!你們著手準備,徐君子身體有傷,有一路奔波,先讓徐君子再睡一會!”
吳蕓聽到吳高的話,輕聲說道。
讓人意外的是,似乎吳蕓對于中牟城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或者說,此刻吳蕓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者人。
“長姐!”
吳高眉頭微皺,還想說什么。
“吾等先告辭!”
“子霄醒來,勞煩告知子霄一聲!”
陳盱、尸堰便連忙上前,把吳高拉走。
野王城內。
贏侃這段時日是格外愜意,自從出行一來,沿途經過的城邑,那些權貴士族,全都擠破腦袋想要巴結他。
加上那讓人心煩的白氏白衍不在,沒有礙眼的人,護衛之事可以說全權由他一人負責。
如此。
贏侃每日都無比享受,享受著即使在咸陽,都沒有的權利。
不過走著走著,因為即將離開野王,贏侃帶人巡視之時,突然發現,一些重要的職位,突然換了人。
這是怎么回事?
疑惑間。
路過一個院子,突然看到一群宦官,在院子內交談著什么。
其中一個白布蓋著什么東西,那形狀。
怎么......感覺像是個人!
死人?
想到這里,贏侃心頭一震,連忙朝著哪群宦官走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宦官還是侍女死了,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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