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咸陽。
在咸陽王宮之中,文武百官正在日復一日的上著早朝。
白裕此刻身穿官服,站在武將行列內。
茅焦與胡全則是在文官行列之中。
正當眾人聽著議事之時,一名看守宮門的護衛,急匆匆的進入大殿。
這突然出現的一幕,讓站在大殿中,對著嬴政稟報事務的三名年邁官員,停下聲音,側頭看向這名護衛。
“報,王上,左庶長白衍傳來密信!”
正當文武百官紛紛不解之時,護衛的話,讓不少人都紛紛對視一眼。
“白衍?”
“白衍不是在閼與嗎?莫非是又有戰事?”
“莫非是糧草輜重?”
大殿內,響起一名名文武百官議論的聲音。
雖說白衍是將爵之末,將爵之中爵位最低的左庶長,但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白衍可是深受王上寵信。
在王上心中的地位雖然不敢說與蒙氏相提并論,但那也是輸在白氏與蒙氏為官的數量上。
“那小子!”
白裕聽到是白衍的密信,不由得打起精神,如今白衍可是他白氏子弟,他自然要關心。
就是不知道那密信內,是什么消息!
想到這里。
白裕余光,不動聲色的瞥向文官最前列的丞相位,昌平君!
另一邊。
與一旁的胡全不同,
茅焦聽到白衍的密信,想起當初見到的白衍,不過與當初不同,當初想起白衍,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白氏白裕、胡全。
而如今。
再次聽到那年紀輕輕的白衍,想起白衍的模樣。
在他腦海里,赫然浮現的是齊國那些村民口中的少年,以及那個破舊巷子內的老婦人。
“呈上來!”
伴隨著大殿上嬴政的聲音。
茅焦看著一名宦官早已來到護衛面前,兩手捧起竹簡,朝著大殿上走去。
大殿上。
一身黑衣的嬴政,從宦官手中接過竹簡,緩緩打開。
當看到其中的內容后,嬴政表情格外認真。
片刻后。
嬴政收起竹簡,放在一旁,目光掃視大殿下的文武百官,讓方才的大臣繼續議事。
見狀。
大殿下的文武百官雖然好奇,卻也不敢開口詢問。
直到下朝之后。
文武百官相繼離去,姚賈被單獨留下來。
李斯、尉繚、隗狀等人在大殿外,見到這一幕,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疑惑。
畢竟平常前線若是傳來消息,王上定會叫他們去議事。
怎么眼下只讓姚賈一人前去。
莫非那白衍的消息,并非戰事?
伴隨著眾多大臣的疑惑,遠處的昌平君也是微微皺眉。
“丞相,今日”
這時候,白裕見到昌平君,笑著上前,對著昌平君拱手輯禮。
昌平君也笑著抬手回禮。
接下來白裕與昌平君,便一邊走,一邊朝著宮外走去。
也是因為如此。
李斯、隗狀等人討論的話,昌平君沒有機會參與。
另一邊。
在王宮的書房之中,伴隨著姚賈的到來,站在窗邊的嬴政轉過身,在姚賈的注視下,把竹簡交給姚賈。
姚賈見狀,抬起雙手,對著嬴政輯禮,隨后兩手接過竹簡,打開看了起來。
“妙啊!”
看完內容之后,姚賈一臉意外,隨后看向嬴政。
“王上,若是白衍將軍所言不假,此行的確有機會離間公子嘉、拉攏郭開!”
姚賈說道。
白衍在書信中,把邯鄲的詳細情況,簡略的寫在竹簡上,其中有公子嘉私下籌糧,以及與郭開的不合。
而白衍在竹簡內提出的三萬石糧粟,這對于秦國的庫存來說,隨便能拿得出。
“姚上卿入趙,如何打算?”
嬴政聽到姚賈的話,詢問道。
此前嬴政也沒想到,趙國邯鄲內的局勢,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公子嘉與郭開的不合,定會加劇趙國朝堂的分崩離析。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王上,白衍將軍在竹簡內,已經說出謀劃,而且還是上策,先拉攏郭開,讓趙遷卸掉李牧兵權,再由郭開除掉李牧,到時候再離間公子嘉,趙國可破!”
姚賈笑著拱手說道。
竹簡內表面上白衍沒有說出打算,但那三萬糧粟,已經暴露出白衍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趙嘉是從哪里弄來如此數量的糧草,但有那么多糧草的趙嘉,只要留的糧草越多越久,他離間的機會就會越大。
最好趙嘉還會把這些糧草送去代地、雁門。
到時候離間郭開,十拿九穩!
“破趙.”
嬴政輕聲呢喃,轉過身思索片刻,隨后看向姚賈。
“那就勞煩姚上卿跑一趟趙國!”
嬴政說道。
姚賈聞言,抬起雙手,領命后,放下竹簡便轉身離開。
嬴政看著姚賈離去的背影,轉過身,看向窗外的景色。
在白衍的竹簡內。
嬴政也察覺到,白衍透露出來的消息,那便是此刻在趙國邯鄲,有諸多勢力都在幫助公子嘉,就如同在潁川郡那樣。
“天下那么多人都在反秦國,反對寡人!”
嬴政滿是惆悵的呢喃一句。
秦國方才滅一個小小的韓國,就有那么多勢力,不僅能把秦國大軍困在潁川,更能暗地里馳援趙國。
想到這里。
嬴政心中已經隱約能看到,日后秦國要面對的局勢。
“來人,傳寡人命令,召茅焦前來書房!”
嬴政轉身開口說道。
說完,伴隨著宦官接令離去的腳步聲消失,嬴政怔怔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天下一統的道路,注定不會平坦順利。
許久。
嬴政目光逐漸堅定。
“趙魏燕楚齊,寡人一定要滅!這天下,寡人一定要平!”
嬴政呢喃一句,轉過身:“天下,當為秦國之天下!”
說完,嬴政便來走到書房中,那個平鋪在地面上,巨大的布圖旁。
看著上面秦國如今的兵力部署。
嬴政最終下定決心。
沒有前車之鑒,那就由秦國自己來闖,世人皆反秦國,那就看看,那些余孽能不能阻擋秦國鐵騎,能不能撼動他嬴政。
一個時辰后。
當茅焦來到王宮書房時,嬴政已經在書房內,檢閱竹簡。
“微臣拜見王上!”
茅焦來到書房內,對著嬴政拱手輯禮。
嬴政聞言,示意茅焦不必多禮。
正當茅焦不知嬴政叫他來,所謂何事之時,嬴政的一句話,讓茅焦心中一愣。
“茅上卿,寡人想知道在上卿心中,諸位公子之中,品性最佳之人是誰?”
嬴政開口問道。
嬴政的話讓茅焦目光浮現凝重,在王儲這件事情上,一想很敏感,也十分嚴謹。
如今嬴政的子嗣,秦國公子十余人,最年長的是公子扶蘇,最年幼的是去年方才出生的公子胡亥。
想來想去。
茅焦最終還是沒有隱瞞。
“回王上,如今諸多公子之中,除去心智未成熟的公子,當屬長公子扶蘇,為人品性最佳。”
茅焦拱手說道,雖然公子扶蘇,身上有楚系血脈,背后也站著楚系勢力。
但眼下茅焦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若是遮遮掩掩,那他當初也不會不顧性命,在死了二十七名大臣之后,還要諫言。
“扶蘇!”
嬴政聽到茅焦的回答,沒有意外。
“回王上,公子扶蘇雖然年幼,然言行舉止.”
書房內,茅焦對著嬴政說著扶蘇的優點。
其實這都不是什么隱秘的事情,不知多少官員數次都勸諫嬴政立后、立長公子,扶蘇的優點也被說過無數次,然而嬴政都沒有答應。
眾人都在傳言,是嬴政不喜扶蘇品性柔弱,崇尚儒家。
“茅上卿可愿與齊邵,為扶蘇之傅!”
嬴政看向茅焦,開口說道。
嬴政的話。
讓茅焦徹底一臉意外,隨后回過神,連忙拱手對著嬴政輯禮。
“能為公子傅,乃茅焦所幸!”
茅焦拱手說道。
此刻面對嬴政的詢問,茅焦沒有找借口拒絕,雖然茅焦也不理解,在公子扶蘇有公子傅的情況下,還要他做公子的太傅。
“好,愛卿先行退下吧!”
嬴政見到茅焦接受后,便低下頭,繼續看著竹簡。
茅焦身為秦國老臣,自然知曉嬴政每日都有檢閱兩石竹簡的習慣,便不再逗留,拱手離開。
片刻后。
書房內除了百余盞盈盈燈火,以及恭候在走道的宦官,便只有嬴政一個人孤零零在木座前看著竹簡。
放下竹簡后。
嬴政看著空蕩蕩,沒有人影的書房。
法制天下,方才制韓,便引起如此多的抵抗,日后他與秦國要面對的勢力,是整個天下。
沒有前車之鑒。
“扶蘇!”
想起自己崇尚儒家的長子,嬴政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眼中卻是浮現一絲慈愛。
也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嬴政才敢露出這般表情。
在外人眼中,他一向不喜歡長子,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長子扶蘇,便是他給秦國留的最后生機。
不管是在滅掉六國的道路上,還是終有一日滅掉六國后,這個天下注定都不會坦坦蕩蕩,注定危機四伏,注定很多事情要做。
若是依法治天下失敗,那么天下人只會針對他嬴政,也只會罵他嬴政,而崇尚儒家的扶蘇,便會被世人推崇,秦國就還有機會。
親近楚系的蒙氏,是明面上的勢力。
而暗地中,本是齊國平民之子,如今是左庶長的白衍,才是他留給長子扶蘇的倚仗。
很喜歡一個歷史大佬說過的話,不管是史記還是其他資料記載,扶蘇都是被發配去監軍,是去監督蒙恬,而非被囚禁。
不管是趙國歷史,還是當時的局勢,公子與兵權都是最敏感的事情,嬴政卻讓扶蘇北上去監視蒙恬,從未被監視的蒙恬,需要被監視嗎?
大佬讓我換個角度想,感覺很多事情都解釋得通,那么多次刺殺,都沒抓到兇手,嬴政不可能感覺不到天下的局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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