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陵城。
酒樓那精致的雅間內,滿是燭光、酒味、曲調,白衍身旁的女子,給白衍倒著茶水,白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齊箏。
吳高摟著身旁的女子,看向女子的眼神滿是火熱。
田濉、陳盱、尸堰三人也與白衍一樣,閉著眼睛,細細聽著齊箏那柔和絕美的曲調,伴隨著那女子細指波動之下,古箏滿是母國的韻味。
而就在這雅間內,看向一旁緊閉的木窗,木窗外已經是深夜,漆黑的夜空沒有一粒星光。
每當伴隨著冬季的寒風飄過,黑夜愈發透露出一股寂靜。
而就在距離防陵城不到百里的中牟城,在同一片夜空之下,順著天空的黑夜往下看,城墻之上滿是星光點點,每一條原本漆黑的街道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火光半點在移動。
“快!”
“快,殺出城門!
無數條街道內,都出現一些滿臉是血的布衣男子,這些人手持利刃,在黑夜之中,臉上的表情與眼神都透露著一抹驚恐。
然而還未等他們跑多遠,就在他們身后就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這些男子聽到身后的動靜,手都打了一個冷顫,眼神滿是恐懼,隨后紛紛朝著城門方向跑去。
然而方才來到一個街道,方才走過拐角。
下一刻。
這些奔跑的男子全都站在原地,一臉絕望。
因為就在前方的道路上,滿是手持火把的秦騎士卒,那些秦騎士卒已經把道路都堵住,一把把放著箭失的弓弩,直勾勾的對準他們。
“放箭!”
伴隨著鐵騎將領的命令。
頃刻間,一根根箭失瞬間在秦弩之中一瞬即逝,下一刻街道口的所有布衣男子,紛紛被好幾根箭失射中身體,跌跌撞撞的后退兩步,倒在地上。
而布衣男子中,那名為首的男子,更是伸手捂著被一根箭失射穿的脖子處,張嘴說話,動了動,卻滿嘴的鮮血,最后直勾勾的撲倒在地,抽搐幾下后,便沒了聲息。
類似這一幕。
在這漆黑的夜色下,整個中牟城內隨處可見。
腳步聲、火光、犬叫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砍殺聲、打斗聲,充斥著這座城邑的每個角落,讓這座曾經向往樂曲的城邑,陷入殺戮恐慌之中。
漆黑的夜色下,所有中牟城的百姓,聽到門外面的腳步聲或者動靜,都不敢出門,只能瑟瑟發抖的躲在屋子內。
在城內一棟府邸中。
沾著鮮血的大門打開著,一具尸體倒在門旁邊,順著尸體往門內看去,屋檐、走廊、院子,在黑夜下,全都躺著一具具尸體,這些尸體旁邊還有利劍。
而內院,尸體越發的多,三十多名身穿秦甲的鐵騎將士,帶著火把,反手拿著長戈,對著地上一具具尸體補刀。
“大人!這是錢,錢大人全拿走,還望大人!
能放過吾等一家老小!”
數名肥胖、壯碩不一的中年男子,跪在一個房間內,對著面前的鐵騎將士哀求道,臉上滿是恐懼、害怕、祈求。
啄此刻一手拿著帶血秦劍,看著面前這幾名中年男子,隨后看向這些中年男子身后,一名名跪著的年輕男子、婦孺、老人。
“倒是會享受!”
啄繞過這些中年男子,慢慢走到四十多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旁邊,看著這些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當初將軍在處理雁門那些士族的時候,那時候抄那些士族的家底,以為那些氏族已經夠奢靡,不曾想比起眼前這些人,當真是遠不及一成。
這還只是在中牟城。
這些參與刺殺王上的士族,可都是大族,在昔日趙地各大城邑,都有置辦家底。
這若是抄家下來,得有多少錢財啊!
“大人,大人,大人若是喜歡,大人盡可全部拿去!”
一名臉頰發福,體虛肥胖的中年男子聽到啄的話,一邊轉身,一邊跪在地上走兩下,滿是央求的看向啄。
而就在房間外。
一名名鐵騎將士,已經把一箱箱金銀財寶,搬到院子內。
啄看了一眼門外,隨后來到中年發福的男子面前,反手握著劍柄,把劍頂到不板,蹲下身子。
“我家將軍說,你們這些士族之人既然要刺殺王上,那大部分錢財,肯定已經藏起來!”
啄輕聲說道。
說完后,看著面前這名滿臉發福的中年男子,眼神閃過一抹躲閃,啄就知道。
將軍說的沒錯。
這些人早已經安排好退路!
想到這里。
啄舉起另一只手,讓兩名將士壓著一名中年男子過來,隨后在發福的中年男子注視下,起身雙手持劍,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的一劍噼在那名中年男子的頭顱上。
發福的中年男子整個人都打抖一下,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血跡,整個人張著嘴巴,神情滿是呆滯。
別說這名發福的中年男子。
就是房間內,其他所有年輕男子以及孩童,都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本有孩童在哭泣,見到這一幕,嚇得泣不成聲。
“不說,你不會死得那么痛快!”
啄緩緩舉起劍刃,把沾滿鮮血的劍刃,放在發福男子的脖頸上。
看著發福男子碰到冰涼的劍刃,整個人都抖動一下,啄的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這樣的人,還妄想著刺殺王上,還想著殺死將軍!
“我說,我說!”
發福的男子,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水的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鐵騎將領。
“望大人,能放過吾,吾之族人!”
發福男子滿是懇求的說道。
啄滿意的點點頭,房間內其他中年男子,以及其他年輕男子,所有婦孺老幼都松口氣。
半個時辰后。
在鐵騎將士的押送下,四十多名女子以及一些老幼婦人全部被帶出府邸。
正當這些人滿懷慶幸之時,身后突然傳來絕望的求饒聲、喊叫聲,隨后瞬間慢慢的消失,所有人都被嚇一跳,想到什么后,眼神滿是驚恐,但一個人都不敢回頭。
等懷帶著將士離開房間的時候,房間內,已經滿屋子男子的尸體躺在冰冷的木板上,一具具尸體下的鮮血,不斷順著木板蔓延。
中牟城內。
主府。
當得知秦軍已經殺入府邸內的時候,主老第一時間,便讓主遜,帶著桓楚、荊啟等年輕之人,去往院子隱藏的后門,哪里有人看守,知道的人也少,從哪里應該可以出去。
只要離開府邸,聯系到田濉留在中牟城內的齊技擊,便可活!
而主氏還有其他關系、支系在,離開后,便可去投靠,那些關系以及主氏支系,都會支持主遜。
“祖父,你呢?”
主遜聽到主老的話,點點頭后,突然想到什么,害怕的看向主老。
主老聽到自己孫兒的話,慘笑的搖搖頭。
“我老了,走不動了!”
主老說道這里,轉頭看向主遜:“遜兒,總要有人留下來,擋住那秦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主老眼神之中,滿是決意,沒有絲毫生氣。
而主老的話。
也讓主遜的父親,以及其他主氏族人,整個人都微微晃了一下,面色蒼白。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正如同主老說的那樣,這屋子,必須要有人留下來。
“遜兒,勿忘滅秦復國之志,若是有機會,便救族人!”
主老說道。
這句話是在叮囑主遜,也是在勸慰在場的族人,留下來并不一定會死,還有可能,男丁會被抓去做勞役,妻女給人當侍女。
只要活著,就還有得救的機會!
“走!再不走來不及了!取舍之時猶豫不決,何以成事?”
主遜的父親面色無比蒼白,隨后突然轉頭對著主遜大吼道。
一句話。
讓主遜看著父親、看著祖父,頃刻間紅了眼睛,眼神之中滿是淚水盈盈。
“走!”
主遜滿是哭聲的腔調,說出這個字。
隨后用滿是淚水的雙眼,痛苦的看向自己的父親,祖父。
主遜清楚。
其他族人在主氏關系、根基的運作下,或許還有可能活著,但父親與祖父,一定會被處死,眼下這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看著自己的父親、祖父。
“主老大義!”
桓楚跟在主遜身后,離開前,對著主老拱手輯禮。
其他士族的人,無論老幼,也學著桓楚那般,慌慌張張的對著主老輯禮,說著同樣的話,隨后連忙跟在主遜身后,似乎擔心晚一點,就會掉隊迷路。
主老見狀。
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反而一一拱手回禮。
因為主老清楚,這些人此番不管活下幾人,哪怕只能活下一個人,日后都是會對主遜有幫助。
“荊氏兄弟!汝二人這是?”
主老看到所有人之中,荊啟、荊沭兄弟二人站在原地,沒有跟著眾人離開,滿是疑惑。
而原本跟著主遜一起走的那些士族之人,也紛紛愣住。
在主遜、桓楚的目光下。
荊啟、荊沭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隨后對著主老笑了笑。
“主老,吾等兄弟二人不才,空有一身武藝,如今需要抵擋秦卒,吾等能添些微薄之力,便不走了!”
荊沭對著主老拱手說道。
荊啟也拱手輯禮。
此刻這兄弟二人眼神之中,也滿是決絕之意。
身為楚國荊氏氏族之一,今日兄弟二人若是離開,那日后兄弟二人都感覺再也無顏面前江湖其他好友。
既然如此,不如留在這里,為主遜等人拖延一下,拉幾個秦卒墊背。
大堂內。
荊氏兄弟的一番話,讓不少跟在主遜身后的人,面露羞愧之意,特別是與荊氏兄弟一同前來的桓楚、東郭高二人。
看著荊氏兄弟,桓楚、東郭高二人心中羞憤之心,讓二人恨不得找個地洞轉進去。
“走!日后再尋機會,報復秦國!”
主遜聽到遠處殺聲越來越近,見到桓楚、東郭高二人的模樣,開口說道。
隨后帶著一群人,從后門離開。
主老見狀,松口氣,隨后對著荊氏兄弟輯禮,表示感激。
荊氏兄弟二人,也笑著拱手回禮。
就在主遜帶人離開后不久,在主老等人的目光下,門外三十多名扈從,不斷被秦卒殺退,每一步都會有一兩名扈從在秦卒的揮砍下,慘死倒地。
“殺!”
荊啟、荊沭兄弟二人見狀,伸手拔出腰劍的佩劍,帶著主老身旁,其他主氏年輕族人,朝著門外殺去。
頃刻間,便跟那些扈從一起,與秦騎士卒拼殺在一起。
“伯嚴,你說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還是有內應?”
主老看著門外混亂的場面,輕聲問道。
主氏一直栽培的孫兒,已經離開,主老便沒有什么顧忌、遺憾。
也就在這時候冷靜下來,主老方才思索到底是哪里出問題。
看著自己的長子,主老滿是惋惜。
說起來,若非主遜年輕,其實主遜的父親主嚴,以其才能、手段,才是最該逃離的人。
“徐子霄?”
主老呢喃一句,隨后嘆息的搖搖頭。
“不是他!”
主老自顧自的否認道。
主老清楚,昔日在邯鄲,那徐子霄的所作所為,皆是事實,吳高、代王嘉等人都可以作證,就連尸堰都從惠氏哪里得知。
絕對不是徐子霄!
更何況徐子霄還是瑾公的弟子,這點不僅是尸堰、田濉,自己都證實無誤。
加之當初在洛陽時,吳高把中牟城參與的士族勢力,告知徐子霄。
若是徐子霄是內應,根本不需要來到中牟城。
另外若非田濉突然說出知曉解藥一事,此刻那徐子霄,都尚在城內,這巧合根本不是徐子霄能決定的。
所以若有內應......絕對不是徐子霄!
到底會是誰?
“消息走漏?”
主遜的父親主嚴,此刻聽到父親的話,回過神,看向父親,想了想。
“父親可還記得,當初徐子霄曾經幫助鄭氏,截下一封告密竹簡。”
主嚴說道。
主老聞言,眼神一凝,也想起當初吳高、尸堰在書信中提到的事情。
在洛陽,鄭氏曾不小心泄密出去。
后面所有人都考慮到,鄭氏保證只有這一封,而且嬴政身邊都安插有細作,更有鄭夫人監視者。
所以那時候得知消息,都沒有人放在心上。
“遜兒已經逃離,此番嬴政定然暴怒,就看看,那些士族得以完好,到時候遜兒一定會清楚。”
主老思索間,主嚴繼續輕聲說道。
唯一知曉走漏過消息,便只有鄭氏,如今秦軍已經殺到門外,顯然嬴政定然知曉刺殺一事,以嬴政那暴戾的心性,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參與刺殺的士族。
沒有被滅族的,就很可能有問題。
特別是鄭氏,作為走漏消息鄭氏,說什么,都會是第一個被秦國鐵騎踏平的士族。
若是鄭氏安好無恙,那么是不是消息走漏,就很明顯!
正堂大門被撞的聲響,讓主老父子二人回過神,看著一個個扈從變成一具具尸體,倒在地上,連荊啟都已經身中數道,拿著利劍跌跌撞撞的倒退。
“不!”
荊啟突然大吼一聲。
因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五六名秦騎將士手持秦劍,全都插入荊沭的腹中,然后用力推到門上。
荊沭滿嘴鮮血,睜著眼睛看著眼前數不盡的秦騎士卒,最后腦袋緩緩歪到一旁,手中佩劍掉在地上。
荊啟見到這一幕,看著親兄弟被殺死,通紅的雙眼之中,滿是憤怒,奮力提劍,方才想著殺過去,一根箭失,就瞬間插入方才往前沖的荊啟胸口。
最終荊啟也倒在地上。
大堂內。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鐵騎將士手持武器,涌了進來。
主老與主嚴都十分澹定的站在原地,二人都十分清楚,今日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活著離開這里。
另一邊。
主遜帶著桓楚等人,方才從隱藏的通道內,走了許久,來到一個藏糧食的木房中。
聽著外面的動靜,主遜等人都不敢做聲。
等了許久。
聽見密集的腳步聲離開后,主遜等人方才出去。
這里眼下雖然安全,但方才在主府的時候,離開已經天黑,秦騎定能通過痕跡以及詢問那些侍女、仆人,追查到他們離開的通道。
“走走!”
主遜帶著桓楚一行穿著綢衣的士族男子,十來人神色驚慌的走在街道上。
然而還每走多遠。
突然間就被三十多名手持火把,巡查的秦騎將士發現。
“完了!”
“快跑!
這一幕,讓主遜等人嚇得魂飛破膽,臉色一片蒼白。
然而轉身跑路的他們,生來錦衣玉食,不必勞累,眼下又穿著綢衣、帶著玉飾,哪里跑得過在沙場征戰的那些鐵騎將士。
頃刻間便有三人被追上來,被秦騎將士持劍砍倒,倒地之后被接連補刀。
不少士族之人見到這一幕,兩腿更是哆嗦,摔倒在地。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
不遠處的街道兩旁的木樓之上,突然從窗內跳出數名黑衣人影,這些人影在黑夜中從二樓跳下,隨后紛紛在黑夜中,朝著秦騎殺去。
呼呼呼!
一道道黑影手持利劍,如同一道魅影,從主遜等人身旁接連不斷的跑過。
頃刻間,便與秦騎將士交手在一起。
而秦騎將士在提劍反擊之后,簡單的交手,就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些黑衣人,皆是武藝高強之人,甚至一開始秦騎將士就有數人被斬殺而死。
在一名手持火把的秦騎將士身旁,鐵騎將領見狀,童孔一縮。
“去叫人!”
鐵騎將士下令道,吩咐身旁的將士去叫更多人過來,眼前這些黑衣人,顯然來歷不凡。
“諾!”
鐵騎將士聞言,拱手領命,隨后朝著身后跑去。
然而那名將士還沒走幾步,忽然間不知不覺,就倒在地上,手里的火把也隨之滾落到地面。
那名將士想起來,然而卻不斷掙扎,也都沒有能起身。
看到這一幕。
方才下令的鐵騎將領只是看向四周,那漆黑夜色下的房屋一眼,沒有再讓將士去稟報。
而是轉身看著前方那些武藝高強的黑衣人,伸出手,緩緩拔出腰間秦劍。
四周其他所有鐵騎將士,也在一瞬間,紛紛丟掉手中火把,伸手拔出秦劍。
那些黑衣人很強。
很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活不出這條小巷子,見不到日升之時。
但在白氏鐵騎有個習慣。
逢戰不退!
逢敵必死戰!
將軍、都尉、校尉、伍卒,皆能戰死,皆敢戰死!
就連方才鐵騎將領在下令時,就沒想過自己要活著離開這條巷子。
“殺!”
在鐵騎將士的率領下,所有鐵騎將士,全都朝著那些黑衣人影殺去,在混戰之中,黑衣人影憑借著武藝,手中的利劍不斷砍殺這秦騎將士。
然而不畏死戰的秦騎將士,就是不要命,也要和黑衣人同歸于盡,這般搏殺,很多黑衣人紛紛被砍傷砍死,甚至同歸于盡,被亂刀砍死之人皆有。
“殺!
砰砰!
整條小巷內,除了打斗聲、倒地聲,便只有一根根滾落地上的火把,散發著搖晃的火光。
從小衣食無憂的那些士族之人,從小見多最令人興奮,最害怕的,便是那些游俠比試武藝,哪里有見過,像小巷內如此慘烈的搏殺,一時間皆是滿臉恐懼。
也就在這時候。
不遠處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家,在黑夜之中走過來。
“主君子,快隨我走吧!等會其他地方的秦騎卒到來,便走不了了!”
老人家悄然來到主遜身后,開口說道。
望著遠處巷子內混亂的場景,看著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秦騎尸體,又看著諸多黑衣男子都慘死在道路上,這名老人的雙眼中,滿是感慨,果真如傳言那般。
“啊!好!”
主遜等人沒有準備,紛紛被嚇一跳,聽到有人帶自己走,主遜連忙點點頭。
然而轉過頭后。
主遜這時候看著這老人家的臉龐,發現有些眼熟,隨后方才赫然發現,那日在與田濉回到主府之時,赫然見過這老人家挑著木柴,從馬車旁邊走過。
“是你!”
主遜幡然醒悟后,突然一臉欣喜:“齊技擊,你們是田濉的齊技擊!”
主遜的話,讓桓楚等人,紛紛轉頭看向那些黑衣人。
齊技擊!
這些人全都是田濉的人。
“有救了!”
頃刻間,這幾乎是所有人腦海里面的念頭。
“走吧!”
老人家沒有回答主遜,而是轉身,帶著主遜等人離去。
主遜等人放才走幾步之后,就看到又有數名黑衣人影,在街道兩旁跑過,而桓楚還隱晦的注意到,似乎不遠處的屋頂上,也有黑影。
接下來的路。
主遜等人跟著這老人家,一直都沒有再碰到秦騎將士,就算有,也有已經變成一具具尸體。
不過就在主遜等人一開始離去的地方,半個時辰后。
密密麻麻的鐵騎將士手持火把來到小巷。
為首的寇壯身穿秦甲,佩著秦劍,一步步的上前,看著地上一具具將士的尸體,看著那些黑衣男子,隨后來到一名身體沒有傷口的秦騎將士面前。
寇壯蹲下身子,看著這名年紀輕輕的秦騎將士,看著尸體上沒有一道傷口,而且死去的臉色也與其他幾具尸體一樣,十分不正常。
“你知曉的,將軍對我們很好,會讓父母衣食無憂,睡吧!”
寇壯伸手放在這名將士的眼睛上,輕聲說道,隨后給將士合上眼睛。
小巷內。
其他將士也紛紛給這些陣亡的將士合上眼睛,隨后所有人起身看向寇壯。
這一刻。
一張張長相不一,年紀不一的鐵騎將士,身穿秦甲,帶著火把、秦劍,望向寇壯,沒有說一句話。
安靜的小巷子內,明明有不下兩百多人,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斥候營!找到他們!”
寇壯說道。
火光下映射在寇壯的臉頰上,這一刻,寇壯雙眼緩緩抬起,看向前往那黑暗的街道。
“諾!
“諾!”
聽到寇壯的命令,不下兩百聲領命的聲音,驟然響起。
半個時辰后。
在中牟城的城門上,宴茂站在城道之中,聽到鐵騎將士過來稟報的聲音。
宴茂深邃的眼神,看著眼前那黑夜下,一望無際黑壓壓的房屋、
宴茂轉頭,看向身后那十五名魁梧壯碩,并沒有穿秦甲的男子。
“穿上重甲!今夜需要你們殺人!”
宴茂開口囑咐道。
原本這些人是魏老派來助將軍的,然而魏老沒料到,將軍并沒有用到這些人。
反而此時留在中牟城的這十五人,今晚有大用!
野王。
在巨大的府邸內,在一個輕悄悄的書房之中,嬴政站在房間外,望著遠處的夜色,感受著寒風吹來的冷意。
就在嬴政身后,幾名宦官、侍女安靜的等著。
不遠處更是有手持佩劍的秦卒守衛。
“王上!”
一個柔弱魅惑的聲音響起,嬴政沒有回頭。
幾息后,一個妖嬈美艷的尤物,便來到嬴政身邊。
“夜深了,王上該去休息了!”
鄭夫人來到嬴政身旁,小心翼翼的看向嬴政。
三十出頭的嬴政,在樣貌方面,繼承先王、趙姬,自然不是很差。
然而鄭夫人卻清楚。
就是面前這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卻能一言一語,決定一個國家的存亡,決定著天下人的興亡。
“寡人也想睡!可是夜不能寐啊!這天下,總有人想要寡人性命。”
嬴政聽到鄭夫人的話,望著遠處那黑茫茫的夜色。
這句話,似乎是在訴說,也似乎是在疑惑。
嬴政看著夜色,很想問問,為何始終有那么多勢力,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他。
從方才懂事之時,身旁所有人,似乎都在厭惡、仇視,甚至巴不得讓他嬴政去死。
從幼年開始。
嬴政一直面對的眼神,都是那種敵視的眼神,要殺他的眼神,就連繼位后,也是如此!
這些眼神與目光,從出生之時,便伴隨在他的生命中,從未消失散去過。
這種遭遇與感覺。
或許唯有那來自齊國的少年,才能夠體會到一丁點。
“王上怎會突然有這般憂慮?”
鄭夫人看向嬴政,妖嬈的身姿悄然貼近,俏臉依靠在嬴政的肩膀旁。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嬴政,讓嬴政不需要顧慮,靜下心來。
“寡人也不想!”
嬴政輕聲說著。
隨后,嬴政緩緩轉過頭,看向鄭夫人。
“王上?”
鄭夫人美眸滿是關心的看向嬴政,發現嬴政直勾勾的望著自己,本能的嬌羞微微低頭挪開美眸,表達羞澀之意。
“美人可想知曉寡人為何憂慮?可想為寡人分憂?”
嬴政看著身旁女子的模樣,眼神滿是寵溺。
鄭夫人滿是驚訝、好奇的看向嬴政。
隨后在嬴政的注視下,鄭夫人想了想,對著嬴政點點頭,滿是關心的看著嬴政。
“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帶來給寡人!”
嬴政見鄭夫人的模樣,惆悵的嘆口氣,轉過頭,命隨從宦官,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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