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鄭留帶著疑惑,輕聲說道。
隨著鄭留的準許,雅間大門被推開,一名仆從走進來,手里還帶著一塊布。
“君子,方才房門外,突然有一男子過來,說是讓我把這東西交給吳君子!說完那人便離開。”
仆人來到雅間后,對著鄭留稟報道。
而聽到仆人的話,不僅鄭留與尸埕滿是疑惑,就連吳高也摸不著頭腦。
在吳高眼里,此行前來洛陽,知曉他消息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知曉他的行蹤。
此時為何會有人知曉他在這里,并且還交給仆人一塊布,讓其帶給自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消息已經走漏!
想到這里,吳高突然提心吊膽起來,此行事關重大,最擔心的便是出現差錯,到時候前功盡棄。
雅間內。
鄭留從仆人手中接過布塊,沒有看,而是直接交給吳高。
對于這突然出現的布塊,雖然心中十分擔心,但不管是鄭留,還是尸堰,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吳高。
二人深知,在反秦所有勢力之中,吳氏不需要懷疑,畢竟若論與秦國有仇,吳氏絕對遠超他們二人。
故而眼下二人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僅僅只是心中擔憂,擔心消息已經走漏。
“嗯!”
吳高接過鄭留遞來的布塊,打開后,映入眼簾的字讓吳高童孔一縮,有些不可置信,又浮現一抹喜色。
當看完里面所有的內容后,在鄭留與尸埕那擔憂的目光中,吳高臉色滿是激動。
“子霄!”
吳高收起布告,隨后看向鄭留與尸埕,把布告交給二人。
而聽到吳高嘴里念出來的名字,鄭留與尸埕皆是一驚。
子霄?
伴隨著這個名字,二人心中頓時就浮現出一個全名:徐子霄!
想到這里。
鄭留與尸埕滿是疑惑,當初不是說,那徐子霄曾經在邯鄲被暗殺,身中劇毒,后離開邯鄲,怎么如今會出現在這里,莫非沒有被毒死?
二人連忙看著布塊里面的內容。
果然,上面除去留下地址之外,還有留下徐子霄三字。
“吳兄,舊聞那徐君子大名,可否為吾引見那徐君子!”
尸堰率先看向吳高,開口說道。
尸堰乃是魏國魏相尸埕的孫子,當初在魏國之時,便從惠氏哪里聽過徐子霄的事跡,故而一直心生向往,有意結識,只是可惜不知那徐子霄是生是死。
眼下雖然不明白,徐子霄為何知曉他們三人在這里,但看到徐子霄到來,尸堰自然不愿意錯過這個結識的機會。
“鄭留也想一見!此番幸好有那徐君子,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尸堰身旁的鄭留,也拱手附和道。
對于那當初能一次性,拿出五萬石糧粟的徐氏,鄭留何嘗不想結交一番。
那徐子霄對吳氏姐弟,可是有過救命之恩,也是代王嘉的座上賓,眼下有機會,他也想認識一番。
洛陽城內。
一座不大的府邸之中,白衍一身綢衣,望著四周的走廊內,隱約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白衍朝著走廊走去,很快便在一個滿是血跡的書房內,停下腳步。
當兩名親信上前打開房門后。
一股刺鼻的惡臭,便頃刻間撲面而來。
“別讓他人進來!”
白衍對著身旁的懷囑咐道,此刻的懷以及其他親信,全都是穿著布衣,帶著佩劍。
“諾!”
懷聽到白衍的話,連忙拱手領命,看著書房內滿地尸體,微微皺眉,隨后帶著其他人離開。
白衍則捏著鼻子,看著屋子內的尸體,并沒有死去多少時日。
“咳咳咳!”
白衍咳嗽幾下,蒼白的臉色上,伴隨著咳嗽的抖動,似乎身體不好。
此刻在白衍的目光下,那滿地尸體之中,一個年輕男子正跪在地上,一臉痛苦,神色猙獰。
“鄭桃!褚嬙,你們好狠!你們鄭氏食言!我嚴樅詛咒你鄭氏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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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時而呢喃自語,時而放聲大吼。
方才在這個不大的院子外,白衍便是聽到這年輕男子的吼叫聲,方才進來。
因為白衍清楚,鄭桃乃是鄭氏鄭公的長子,而褚嬙乃是當初滅韓時,一起經常見面的褚仞將軍之女,也是鄭桃的正妻。
也是如此。
白衍才會聞聲止步,見四下無人后,便來到門外敲門。
許久后都見不到回應,想了想,帶著猜測,便讓懷帶人翻墻而入,而懷方才一進來,便看到血跡。
房間內。
“不得好死.......”
嚴樅不斷呢喃著,眼神之中的怨恨,幾乎要溢出來一般。
也就在這時候,嚴樅突然發現,方才站在門外的那名身穿綢衣的少年,一直都站在哪里,沒有進來,也沒有離開。
而是,在看著他。
這讓嚴樅下一大跳,本能的以為是不是自己沒死。
然而當看著自己,又望著遠處在兒女尸體下,自己的尸體,嚴樅再一次確定,自己已經死了才對。
“你,看得到我?”
嚴樅想了想,那怨恨的眼神中,表情有些呆滯的看向少年,不可置信的詢問道。
在嚴樅眼里,那少年明明是活人才對!
而伴隨著話音落下。
嚴樅看到那少年嘴角上揚時,直接被嚇得癱軟坐地,因為原本還帶著疑慮的嚴樅,此刻已經完全肯定。
那少年,確確實實能看到他!
恐懼過后。
嚴樅回過神來,便是慶幸,若是能看到他,那報仇就有亡,就是死,他也要拖鄭氏一族,給他全家老小陪葬。
“幫我!”
嚴樅起身后,跌跌撞撞的來到少年面前,跪在地上,滿是懇求的看向少年。
在被殺死之后,當親眼看著年邁的父親、母親被殺死,看著妻子被侮辱后殺死,連幼小的女兒,那些人都不放過,還有自己的兩個兒子。
此刻嚴樅已經顧不得這少年為何能看得到他,在嚴樅心里,只有復仇,若鄭氏不死,他嚴樅,死不瞑目!
“你是何人,又為何被殺,咳咳咳!方才,為何,又提及鄭氏?”
白衍看著嚴樅,輕聲說話間,忍不住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接下來。
在白衍的注視下。
嚴樅把自己的名字來歷全都說出來,而之所以被殺,還要從很久以前,成為鄭桃之女,鄭夫人的音師開始說起。
那時候仗著對音曲聞名,嚴樅常常去鄭氏教導鄭夫人彈琴,也在心中,對鄭夫人有愛慕之心。
然而事情沒有如嚴樅的愿,嚴樅并沒有得到鄭夫人的青睞,反而隨著時間,與鄭桃之妻褚氏有一腿。
前段時間。
嚴樅正在與褚氏準備行歡事之時,碰見鄭夫人進來,嚴樅連忙多到床榻底下,之后無意中,得知鄭氏以及鄭夫人的謀劃,其中更涉及到諸多士族。
而后鄭夫人離開,褚氏便叮囑嚴樅絕不可說出去,嚴樅也清楚事情不是自己能管的,于是連連點頭。
那曾想,那褚氏只是為了穩住他,當天晚上,鄭氏便派人來府邸把他囚禁起來。
房內。
白衍看著房間的地板上,一地尸體,大大小小,有老有少。
“鄭夫人!”
白衍說道。
昨日得知鄭夫人時,白衍便有些擔憂,卻聽聞贏侃已經去調查過。
沒想到,那鄭公、鄭氏、鄭夫人,全都參與刺殺嬴政。
想到這里,白衍轉過身,在嚴樅滿是懇求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朝著房間外走去。
知曉這些事情后。
一個謀劃,在白衍腦海之中緩緩浮現。
半個時辰后。
洛陽城內的府邸中,一個書房內,來到這棟府邸的白衍,一邊躺在坐席上,享受著侍女的捶腿,一邊拿著竹簡看著其中的內容。
這般模樣,別提有多愜意、舒適。
懷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
“君子,消息已經送到!”
身穿布衣的懷,來到白衍面前,對著白衍拱手輯禮。
把方才去送消息的將士,已經回來的事情,告知白衍。
“好!”
白衍點點頭。
不過說話間,嗓音明顯有痛苦。
“君子,你的身體?”
懷有些擔憂的看向白衍。
當初看著將軍服毒,雖然那些毒都非劇毒,而且有解藥,但懷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
自以為在戰場上,生性夠狠的他,這才知道,比起他,將軍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無礙!”
白衍卻是搖搖頭,感受著窗外冬季的涼意,手上靠近書房內,面前的木炭。
如今嬴政與其他所有秦國官員,都已經離開洛陽,但他還留在洛陽城內。
其實從一開始,白衍在向嬴政請求提前離開洛陽后,得到準許,便回到府邸隱藏行蹤,偷偷留在洛陽。
如今白衍若是沒有猜錯,別說其他人,就是秦國那些隨行的官員,李氏、楊老將軍、茅焦、太后,甚至是嬴政,都認為他已經朝著中牟趕去。
這也是白衍希望見到的。
唯有這樣,才能在一開始,便給隱藏在暗地之中的敵人,一個錯覺,讓所有人都想不到。
在這場陰謀之中,與那些士族交手,白衍清楚很危險,稍有不慎便會陷入絕境,故而白衍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能讓人懷疑。
不過沒想到,無意中,因要隱匿行蹤,而走了一條很偏的小道,恰好碰到嚴樅。
“算算時間!那吳高也快來了!咳咳!”
白衍說話之時,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也浮現絲許痛苦的神色。
一旁的侍女,連忙輕輕給白衍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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