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皇后!!”
“還不是呢,不必多禮,聽聞你是從元城來的?”
鄭生驚懼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嚇得瑟瑟發抖。
底層百姓是不敢跟高門子女有太多接觸的,何況,他被帶來的地方是皇宮!
鄭生過去曾在元城做廚,后來就在洛陽開了自己的食肆,這些時日里,生活也算是不錯,有滋有味。
可就在今日,幾個兇神惡煞的甲士沖進了他的食肆,詢問他是否會做元城的飯菜。
鄭生剛說了個會,就被這些人給裝進了馬車內,一路飛奔而去。
當鄭生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就在皇宮里頭了。
鄭生腿都軟了,話都說不利索。
鄭嫻趕忙說道:“你勿要害怕,是這樣的,我自幼聽聞元城的飯菜很是美味,想要學會了給家里大人去做,都說你家的食肆是整個洛陽內最好的,這才派人去將你請過來,就是想讓你教教我。”
“若是你能教會,我可以給伱賞賜,若是教不會也無礙,不會怪你。”
鄭生的頭腦還是不太清晰,急忙說道:“多謝皇后!”
不過,此刻他也是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教做飯。
他也沒去想那賞賜,只要貴人學不會不要來責罰自己就好。
鄭嫻不再耽誤時日,帶著他就進了皇家的廚房。
這一刻,廚房內的宦官們是雞飛狗跳,湯官令驚愕的看著鄭嫻,急得團團轉。
“請您勿要為難臣等,陛下的膳食是由我們來專門負責,并非是”
“不過是做飯而已,這有什么呢?”
“我又不是讓外人做好飯給陛下送去,就是借你們地方來練練手,你可以在一旁看著幫襯。”
鄭嫻這句話,其實就是在告訴湯官令,你可以在一旁盯著。
食料是由湯官令所出的,鄭生親自出馬,開始教導鄭嫻諸多的元城飯菜。
大概是因為鄭嫻沒有什么貴族的架子,又或者是因為同姓的緣故,鄭生很快就不拘束了。
“說起來,我們元城的大多飯菜,當初都是陛下所傳授的。”
鄭嫻瞪圓了雙眼,“他?陛下會做飯?”
“不是陛下做,是陛下給與食譜”
一旁的湯官令冷哼了一聲,他是不相信這些廢話,自從陛下登基之后,元城人做什么都要沾上陛下的名號,將陛下當作發財的工具。
也就是當今陛下仁慈,不與你們這些小人計較。
鄭嫻卻相信了。
“他怎么什么都會啊?”
太極殿,西堂。
曹髦瞇著雙眼,看著面前的杜預。
“杜君啊,當今的尚書臺諸事繁瑣,諸多尚書分工不明。”
“朕欲改之。”
自從司馬昭被抓到曹髦麾下之后,杜預一次都沒有去見司馬昭,按著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實在是沒有顏面去見衛將軍。
畢竟,衛將軍如今的失敗,他是要負很大責任的。
當初將司馬昭弄出洛陽,錯失先機的是他,后來認定群臣獲勝,讓司馬昭去部署軍隊對付群臣的也是他。
弄不清楚敵人是誰,這才是司馬昭失敗的關鍵原因。
倘若司馬昭知道自己要對付的人是皇帝,他不會急著來沖洛陽,也不會輕易相信成倅等人,畢竟成濟的行為在司馬師倒臺之后就變得有些古怪。
甚至尹大目也是,畢竟是跟皇帝有過接觸的人,過去就駐守在皇宮里。
他更不會出手去對付何曾和陳本總之,司馬昭的很多豈敢行為,都是因為預測失敗而導致的。
這讓杜預完全沒有顏面去見司馬昭。
哪怕是在此刻,他也沒能走出那種自責之中,畢竟,司馬昭對他是真的很好,而他本身,也確實是一個忠臣。
曹髦卻不在意這些,他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漢時,因為群臣勢大,出現了尚書臺,尚書臺最先本是先漢君王身邊任事的小臣,自漢孝武之后,尚書開始分割群臣的權力,為了君王去限制諸臣。”
“至于光武,三公九卿逐步失勢,大事皆出尚書。”
尚書臺最初其實是皇帝用來限制群臣的,后來被劉秀用來削弱相權,對付大臣。
可到了如今,尚書臺已經崛起,三公九卿失權,卻又沒有完全失權,魏晉廟堂內就出現了很多重疊的職位,而對大臣們來說,官位當然是越多越好。
可這般臃腫的行政體系,并非是曹髦所愿意看到的。
在曹髦看來,三公九卿制已經沒有了繼續延續的必要,或者說,其職能可以完全交予尚書臺,別再當半榮譽官爵了,直接就做榮譽官爵,加封老臣和功臣,實事就直接交予尚書臺來做。
作為帝國的執掌者,只要能控制好三臺,穩坐太極殿,天下事就能井井有條的運行,不會像如今這般繁瑣且復雜。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那尚書臺的職能就要更加全面,完全取代九卿。
這并不難,因為未來的趨勢本來就是如此,魏晉過渡之后,三省六部制就完全取代了三公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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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卿的職責,皆可用尚書來取代,當今有吏部尚書,殿中尚書,五兵尚書,田曹尚書,度支尚書,左民尚書等。”
“此六部,以朕看來,不過就是吏,禮,兵,刑,戶,工等而已。”
杜預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復雜,他不知道,陛下為什么總是要跟自己商談這樣的大事。
他跟陛下的畫風完全就不一致。
杜預還沉浸在因為自己而使得衛將軍失敗的痛苦之中,心情糾結,精神抑郁。
而皇帝這里畫風一變,說的全部都是最為重要的廟堂大事。
各說各的。
看來起來,皇帝似乎完全沒有將杜預心里的糾結放在眼里。
杜預本來還極為自責的內心,卻不由得被皇帝所帶動,忍不住的思索起了他所說的大事。
等到皇帝說完了自己的想法,杜預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臣乃有罪之人,何以非要與臣來商談這些大事呢?”
“因為你是個賢才,能幫助朕來完成這些大事。”
“元凱啊,在天下蒼生面前,你那點心事又算什么呢?勿要再想了,安心想想往后尚書臺該如何革新吧,這六部尚書的人選,也得認真安排。”
杜預當即說不出話來。
曹髦無奈的長嘆了一聲。
“也罷,不讓你說清楚,只怕你是沒有心思來考慮天下大事了,茂先,你帶著杜君出去走走吧。”
張華急忙領命,帶著杜預離開了此處。
走出太極殿之后,張華也不著急,平靜的說道:“您勿要覺得陛下是在羞辱您,是在輕視您。”
“您或許還不知道,河北有上書:兩郡有大蝗,草木、牛馬毛鬣皆盡。”
“唉,尚書臺到現在都沒應對的舉措,河北當地剛剛經歷了戰亂,官員們的應對方式更是不堪入目。”
“陛下大怒,卻沒有發作。”
“連年的災害,這次河北不知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年里,天災不斷,愈發的頻繁,陛下仁義,看到上表,心里更是急躁”
張華認真的說道。
杜預大驚失色,“大蝗?”
“正是如此,除此之外,并州還有大風,上表里說:發屋折樹木,昏塵蔽天。”
“群臣爭權奪利倒是在行,可讓他們去做實事,就是相互推脫,沒有人能負責,政令不通,地方官員更是怠慢,一群酒囊飯袋,河北甚至有縣令帶頭淫祀,祭祀大蝗這邊陛下剛剛祭祀烈祖皇帝,他那里就祭祀蝗蟲,其心當誅!!!”
張華板著臉,這件事在他看來是非常嚴重的。
杜預頓時有些理解了,張華又與他說起了很多的事情。
杜預此刻的神色也是有些擔憂。
兩人交談了許久,張華方才拉著杜預上了車,朝著衛將軍府趕去。
杜預的臉色還是有些糾結,當他走進內屋看到司馬昭的時候,他更是急忙用衣袖擋住了臉。
“將軍!!”
司馬昭一愣,他看著面前的杜預,眼神頗為復雜。
“唉,起來吧。”
司馬昭將他扶起來,笑著說道:“知道你無恙,我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將軍,這都是因為我的過錯”
杜預正要開口,司馬昭卻嚴肅的說道:“元凱!豈能這么說呢?”
“過去我犯下了大錯,對陛下不敬,可陛下沒有治我的罪,還給與我賞賜,我心里很是感激。”
“元凱,我不能辜負父兄的厚望啊。”
司馬昭認真的說道:“你也是,要用心輔佐陛下,往后,可以多來看望我。”
“姜維侵犯雍涼,我這里的事情也很多。”
司馬昭跟杜預交談了起來,杜預只覺得茫然。
轉變如此徹底的嗎??
司馬昭沒有給杜預說話的機會,一直都是在安撫著他。
“元凱啊,放心去做事吧。”
司馬昭拍了拍杜預的肩膀,誠懇的說道。
杜預再次朝著他行禮,“將軍,往后我還會前來看望您的。”
杜預轉身離開了此處。
而在他離開之后,司馬昭的臉色也就凝固了下來,他看向了內門的側門。
側門緩緩被推開,一個身影慢步走了出來,抬起頭來,看向了司馬昭。
那人正是曹髦。
曹髦輕笑了起來,“衛將軍,您做好準備吧,您今日就可以跟家里人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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