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的氛圍忽然變得肅穆了起來。
一大批陌生的甲士出現在了皇宮內,整個皇宮的守備力量到達了全新的高度。
司馬遜披著甲,領著諸多甲士,急匆匆的朝著太極殿內走去。
甲胄碰撞在一起,發出了陣陣聲響。
近百位甲士全副武裝,跟在司馬遜的身后,他們步伐整齊,眼神凌厲,一看就是最精銳的精兵。
當司馬遜一路來到了西堂的時候,頓時有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擋路的人是一個極為高大的猛士,身后還跟著十來個甲士,面對數倍于自己的“敵人”,這人的眼里沒有半點懼怕,只是肅穆的盯著司馬遜。
“將軍欲何為?!”
此猛士正是滿長武。
郭建將他放在這里,保護曹髦的安全。
司馬遜開口說道:“我奉命來保護陛下,速速讓開。”
“是何人的命令?”
“乃是大將軍的命令!”
“給我看。”
“你速速讓開!!”
司馬遜又呵斥道:“若是耽誤了大將軍的事情,別以為你姑父能護的住你!”
滿長武本應該是司馬家的心腹才對,因為他的姑姑嫁給了司馬干,而司馬干是什么人呢?司馬懿的第五個兒子,跟司馬師司馬昭是一母同胞。
司馬懿的兒子很多,但是能真正得到司馬師和司馬昭寵愛的可不多,其余人都是同父異母,可司馬干那是他們倆真正的親弟弟啊。
有這么一個姑父在,滿長武在司馬家本該是安全的,只是他的性格卻使他無法合群。
“好了滿君,不必如此,讓開吧。”
曹髦忽然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滿長武一愣,緩緩退到了一旁。
看著這位猛士,曹髦的眼里滿是復雜。
先前他以為這位是能被自己所拉攏的對象,可是接觸后才發現,滿長武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滿長武并非是忠君的,也不是忠司馬的,硬要說,他是忠于自己職責的。
他跟郭責其實有些相似,都是那種兢兢業業,同時又很迂腐,不懂得變通的人。
郭建是他的上司,所以他就聽郭建的,郭建讓他守在這里,那他就守在這里,不許任何人靠近。
其實,這樣的人倒也不討厭。
只是,無法拉攏啊。
曹髦此刻很是坦蕩,抬起頭來,看向了面前的司馬遜,臉上沒有半點懼怕。
“子悌是來殺朕的嗎?”
曹髦的左側站著成濟,成濟此刻瞇著雙眼,打量著自己與司馬遜之間的距離。
而司馬回等人站在右側,此刻,他們很是惶恐,不知所措。
至于站在后方的幾個內侍,此刻對視了幾眼,眼里閃過兇光。
聽到曹髦的質問,司馬遜的臉色一變,頓時就有些不自然。
“陛下何出此言臣豈敢”
“那您帶著數百甲士闖進西堂,是想要做什么呢?!”
“臣臣是來保護陛下的,洛陽之外出現了叛賊,大將軍很是擔心陛下的安危,特意派我來保護您。”
“原來如此。”
“城外出了什么事情呢?”
曹髦再次開口詢問道。
司馬遜回答道:“陛下不必擔心!不過是一些小叛賊而已。”
曹髦瞇起了雙眼。
兩人就這般對視,誰也沒有急著開口。
太極殿內仿佛有人影閃過,在諸多殿墻內,一個個閹人用后背緊緊貼著墻壁,手持短匕,短劍等武器,緊張不安的等待著命令。
若是司馬遜能飛上天空,他就能看到,有足足數百閹人,此刻就聚集在各個廊道內,殿壁側,藏身在這諾大的太極殿的陰影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沖殺出來。
氣氛有些凝固。
曹髦笑了笑,看著司馬遜身后的那些甲士,主動打破了這種肅殺的氛圍。
“子悌啊從文帝開始,太極殿前就沒有有這般煞氣,既是來保護朕的,不如在殿門守著,你留下來看著不是更好嗎?”
司馬遜有些遲疑,沒有急著回答。
曹髦皺起了眉頭,“子悌是不愿意遵從詔令嗎?!”
司馬遜額頭滿是細汗,“自然不是,臣只是想全力保護陛下”
“甲士們守在殿門,難道賊寇還能飛進來不成?”
司馬遜抿了抿嘴,對周邊的甲士們說道:“且去殿門守著吧。”
太極殿是皇宮內的皇宮,只要守住幾個門,皇宮內的人也闖不進來。
看到司馬遜令甲士們回去,曹髦也松了一口氣。
在內侍們告知他大量的士卒闖進皇宮的時候,曹髦差點以為司馬師不行了,鐘會想要除掉自己。
因此,他才提前告知閹人們做好準備,準備暴起而殺人。
哪怕自己要死,也絕對不能讓你安生,要鬧得你天翻地覆!!自有鎮東將軍為朕復仇!!
可是看司馬遜如今的態度,這些人又不像是來殺自己的。
曹髦一改方才強勢的態度,滿臉堆笑,拉著司馬遜的手,將他帶進了堂內。
曹髦笑呵呵的拉著司馬遜坐下來,就仿佛剛才的對峙并不存在一般。
“子悌啊,方才外頭人多朕不好直說”
“伱說,朕堂堂大魏天子,豈能被叛賊嚇得讓甲士進太極殿來護衛呢?”
“你可勿要怪罪啊”
曹髦誠懇的說著。
司馬遜恍然大悟,臉上的擔憂頓時消失了很多。
原來如此,方才,他還以為皇帝準備翻臉了,可是被嚇得不輕,盡管司馬家的人都知道大將軍想做什么,可他們都不想背鍋。
哪怕是暗殺皇帝,這黑鍋也不是一般人能扛起來的,這是會遺臭萬年的呀。
他們都不想跟皇帝直接撕破臉。
現在得知皇帝原來是好面,司馬遜頓時就不擔心了。
他苦笑著說道:“陛下多慮了,陛下神武之君,方才將臣都嚇得不輕,誰敢說陛下是怯懦之人呢?”
曹髦撓著頭,看起來有些慚愧,他看了看左右,低聲問道:“外頭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司馬遜一愣,他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曹髦再次說道:“朕絕不告訴別人!外頭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馬遜想了想,無奈的說道:“河陰有叛賊起兵,將軍已經派人去平叛了陛下不必擔心。”
曹髦大驚失色。
“什么??”
曹髦記得,司馬炎曾告訴他,郭責就在河陰擔任縣令,河陰叛亂?是郭責嗎??
壞了呀!!
曹髦皺起了眉頭。
他太了解自家的防輔令了,郭責哪里是搞叛亂的那塊料啊。
他過分的迂腐,泯頑不靈,一個相信漢帝自愿禪讓的人,能謀反???
完了,郭責要出事了!!
看著皇帝臉色煞白,司馬遜以為是嚇到了這位,趕忙勸慰道:“陛下勿要擔心,只是一個小賊裹挾了官員,劫掠殺人,不過數百人,一日就能平定了”
曹髦僵硬的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是何人去討伐賊寇啊?”
“聽聞是中軍的司馬班和長水校尉尹大目”
“原來如此啊。”
曹髦點了點頭,若是尹大目出兵,或許事情還有轉機,尹大目倒不會說是配合他們一同叛亂,但是如果說郭責等人跑的夠快
曹髦知道,自己再怎么擔心也是白費,如今他也沒有能力去幫助郭責。
但愿他能活下來,唉,郭君啊,郭君,怎么就如此著急呢??
若是再多忍耐一下該多好啊,身為洛陽門戶,若是多準備一年,找準時機,不知能發揮出多大作用來,現在起兵叛亂,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司馬遜跟曹髦閑聊著,整個人都松懈了不少。
只是,他心里總是有些毛毛的,坐立不安。
他狐疑的抬起頭來,卻看到皇帝的侍衛頭子成濟正死死盯著自己。
他那眼神很是不對勁,眼神火熱,嘴角還帶著獰笑。
這廝莫不是瘋癲了??
最近發瘋的人何以如此之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