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變細膩了,身子骨壯了一點。
一個多時辰后,胃部暖意消散,消化大半的梁渠對照著水面仔細對比,發現自己變得更帥了。
黑還是黑了點,但原本粗糙的皮膚細膩了許多,顯得很英武,握了握拳,能明顯感覺到更有力量,揮動起來虎虎生風。
倘若說梁渠之前是吃粗糧糠咽菜長大的,那吃寶魚后,就成了吃肉蛋奶長大的,同樣是健康發育,含金量完全不同,精神面貌完全不同。
太舒服了,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太棒了。
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呼吸更緩,好似整個身體都輕松起來。
“怪不得一條寶魚能被武師青睞,簡直是固本培元,養神鍛體的神物,要是來上一百條,我怕是都不用進什么武館,就自行進入勞什子皮,肉,骨,血,四關了。”
梁渠站起身,穿上衣服,確認臉上滋補過甚的紅暈消散后,不費什么力就劃著船槳回到埠頭,迫不及待的想將手中寶魚賣掉,換取晉身資格。
結果他尚未到岸上交停泊費,就遠遠瞧見岸邊圍了好大一群人,熱鬧非凡。
啥日子?
上個月不是祭月過了嗎?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節日?
梁渠放下船槳,拿起撐扦靠近了埠頭,自有人過來收費。
從口袋中摸出兩文錢交掉,他抱著魚簍在人群中望了望,一眼找到個子頗高的李立波。
果然,有熱鬧的地方就有他,屬于是古早樂子人了。
一把將其拉出,梁渠問:“發生什么事了?”
“誒...誰啊。”被拉出人群,看熱鬧的李立波一臉不滿,可手腕上的巨力讓其無法反抗,呲著牙脫離了人群,回頭一瞧,居然是梁渠,“怎么是你小子,你吃什么藥了,手勁恁大?”
梁渠不為所動:“你還沒和我說呢,那么多人什么情況?”
“嘿,你來的也巧,咱們埠頭上也有人捕到寶魚了!形似黑魚但通體泛紅,重二斤三兩六錢,之前有人抓到過,叫什么紅鱸?一斤就是一兩銀錢呢。”
李立波洋洋得意,好似寶魚是他捕到的一樣,絲毫沒有注意到梁渠的臉色變化。
寶魚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個埠頭一個月總有那么一兩個幸運兒,但梁渠沒想到居然那么巧,自己剛要賣寶魚就碰上了。
好在不礙事,寶魚本就供不應求,撞上也不影響,說不定武師一下子買到兩條,高興了還會多給些銀子。
梁渠見四下人多,清了清嗓子喊道:“咱們上饒埠頭真是被河神眷顧,一天抓上來兩條寶魚!”
離得最近的李立波被喊得耳朵疼:“你在胡說什么,陳杰昌就只抓到一條寶魚啊!?”
恰好眾人目光移過來,梁渠提起魚簍,拎著魚鰓將牛角鯧提溜出來,高高舉起。
“我說的第二條不是他那條,是我這條!”
嘩!
圍觀群眾一片嘩然,原本的同心圓大包圍圈,轉瞬間變成了雙筒。
“這不就是一條鯧魚嗎?”
“不是鯧魚,你仔細看,那魚頭上有角!”
“真的誒,頭上有角,是寶魚沒錯,是寶魚!”
經過周圍人確認,本就熱鬧的埠頭更是人聲鼎沸,愈來愈多的人聚攏過來,想要一睹寶魚尊榮。
以往聽說過的寶魚,都是體色紋路不一般,今天居然有條異形的,頭上長角!
“誰抓到的?”
“是阿水,老梁家的兒子!捕魚可厲害,每天都三十多條哩。”
“老梁?上個月過世的那個?運氣忒好了吧。”
“老梁家命不該絕啊!”
“牛逼啊,一條寶魚,夠我好幾月的米糧了!我要是能抓一條,死而無憾了。”
“伱要是抓到了,那賺錢的也是暗巷里的老鴇,哈哈哈哈!”
人群熱鬧非凡,畢竟一個埠頭同一天抓到兩條寶魚,非常罕見,所有人試圖沾沾喜氣。
梁渠放眼望去,發現每個人眼睛里的羨慕與赤裸裸的渴望,他從未想到小說中的描述居然是真的,真的能看到。
“阿水,我家有個未出閣的閨女,許給你怎么樣啊?”
“陳義叔,你家閨女才九歲吧?”見到說話的人是上回見過一面的陳義,梁渠人都麻了。
“他家不行,配不上你這個俊小伙,來我家,讓你看看我家閨女。”
“得了吧,施老二,你家那個都十八了。”
“懂不懂女大三抱金磚啊?”
陳慶江一人就能養起一大家,梁渠這樣長得俊,捕魚能力強悍的孤兒,更是香餑餑中的香餑餑,但凡家里有個閨女的,都要咬上一口。
想到剛來時那輛避開自己的馬車,這還沒一個月呢,梁渠就體會到了什么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過梁渠并不怨恨,窮則獨善其身,底層人的無奈就是如此。
在眾人簇擁下,二筒擠回一筒。
梁渠見到了同抓到寶魚的陳杰昌,二十歲左右,身形高挑,皮膚一樣很黑,漁夫就沒有一個白的,此人也是上饒埠頭出了名的捕魚好手,比陳叔都強上一些,每天收入超過百文錢。
陳杰昌瞧見梁渠,一個人的風頭被兩個分走,自然心下不爽,但不多,面上依舊保持微笑。
這便是鄉人的樂趣,我過得比你更好,那就舒服了,反之則難受。
梁渠上輩子有個二大爺,高中畢業他考上名牌大學后,整天臭著張臉,只因考得比他孫子好,見面就是專業比大學更重要,結果畢業后,又是進社會要看人脈的說辭了。
兩人互相望了望對方寶魚。
陳杰昌的魚和黑魚差不多,只不過顏色完全不同,通體朱紅,宛若鮮血澆鑄,倒是好顏色。
“武師來了,武師大人來了!”
“快讓開,快讓開!”
“武師大人來看寶魚了!”
眾人退散開來,梁渠與陳杰昌抬頭望去,發現來者共有三人,皆是男性,身量明顯比周圍的老百姓要高大,腰板挺得極直。
這就是武師嗎?應該只是武者吧?
沖破四關的才能被稱作武師,沒沖破的只是武者,整個平陽鎮都沒幾個武師,普通人沒什么見識,自然也就將兩者混為一談,或許也知道,但還是那么叫。
三人中,為首的一人做了自我介紹,姓胡,正好從平陽鎮到義興市辦事,聽說埠頭上有寶魚,便來瞧瞧,若真是如此,便出資買下。
陳杰昌連忙招呼道:“武師大人看看我的。”
胡武師來到陳杰昌跟前,瞧了一眼:“紅血鱸,多重。”
陳杰昌緊張道:“二斤七兩六錢!”
“三兩銀子賣不賣?”
“賣賣賣!”
陳杰昌喜笑顏開,三兩銀子,夠一年多的米糧了,上個月隔壁埠頭的三斤六兩虎頭斑才三兩五錢,算起來還是自己的紅血鱸價值更高!
胡武師拿魚付錢,根本沒有稱重,顯然覺得對方不敢欺騙自己。
他又來到梁渠跟前,發現鯧魚頭生兩角時面露詫異:“牛角鯧?倒是少見,多重?”
梁渠觀察著胡武師的表情,微微低頭答道:“三斤二兩一錢。”
剛剛眾人圍觀看熱鬧的時候,他就已經讓人幫忙稱量過了,不會有錯。
“六兩五錢,賣不賣?”
“六兩?”
一旁的陳杰昌頓住了腳步,邊上漁民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