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攜帶著恐怖“珊瑚病”的藤壺炮彈飛射而來,兩人再也顧不上什么理念分歧。
不破要塞山姆·利奧波德猛然雙手合十,聲如雷鳴,爆喝一聲:
“御!”
嗡——!
伴隨一聲低沉的鳴響,一道金色的要塞虛影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瞬間擴展開來覆蓋了整座小鎮。
將粗大原木材質的小鎮圍墻染上了一層固若金湯的燦爛金光。
近兩千道錨鏈瞬間從小鎮各處升起,死死錨定到了他的身上。
鐺!鐺!鐺!
十六發從海上發射過來的炮彈,接連砸落到一層無形的屏障上,又沿著這道傾斜的屏障紛紛彈飛出去。
即使那些藤壺幼蟲四散飛濺,也沒能入侵這座小鎮分毫。
這正是堡壘序列三階要塞專家的職業能力鋼鐵雄心。
只要自身所立之處擁有必要的城防設置,如城墻、護城河、哪怕只是小小的拒馬,都能將之變成一座由自身統御的要塞。
物理層面的城防設施越強,神秘層面信任他不會倒下的人越多,這座“要塞”就會越牢固。
同時,要塞專家還可以使用各種光環給守城部隊提供加持,將他們凝聚成一個整體,即使要塞再大也不成問題。
剛剛抵御炮擊的能力,就是其中的“防護遠程攻擊”,在古代也叫做“強效防護箭矢”。
因此有要塞專家和沒有要塞專家的堡壘,防御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快,進入戰斗位置!”
山姆·利奧波德擋住了第一波攻擊,蘭開斯特黨的武裝人員也從小鎮各處涌了出來,進入塔樓,登上原木圍墻。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沒有把戈納芙島當成一份基業來經營的意思。
目光一直都放在凱瑟琳手中蒸蒸日上的泰曼群島,甚至是準備重新奪回原本屬于他們的詹姆斯敦皇家港。
加上在這里建立小鎮的時間太短,城防太過薄弱,也嚴重缺乏能壓制五月風號的重型武器。
單純依靠鋼鐵雄心抵御炮擊必然不可持久。
所有人都不禁如臨大敵。
與此同時,剛剛完成一輪齊射的怪物戰艦上又有了動靜,船下忽有水花翻滾。
接著一道道水線出現在海面上,不等它們上岸,洞敵先機伯雷·塔尼亞就已經“看”清了它們真正的樣子。
皮膚像是因為長期泡水而一片蒼白,裸露在外的身體上全都長滿了藤壺、珊瑚、鱗片、腕足
其中相當一部分珊瑚人的外形,甚至都已經向著非人的海洋生物轉化,不是單一物種,而是一堆亂糟糟的大雜燴。
不知是螃蟹劈了腿,還是珊瑚出了軌,總之就是一個字:亂!
一股子腥臭味伴隨著海水的濕氣撲面而來。
他立刻下令道:
“全體注意,是那些得了珊瑚病的珊瑚人來了。
各單位裝填霰彈,等他們靠近了圍墻再打。
根據燈塔聯合會分享的情報,他們在陸地上行動遲緩,膽敢上岸攻打我們就是在自己找死。
只要注意不要跟他們近身接觸,珊瑚病就不能感染你們。”
考慮到地處熱帶的班塔安群島多雨,相關的城防設施都有避雨的構造,即使露天防線所有的火器也配備了防雨罩。
暴雨雖然有影響,但帶給他們的壓力還不算太嚴重,至少還能保留七成火力。
然而。
出人意料的是那些被寄生的珊瑚人在上岸之后,并沒有像情報中所說的那樣行動力大幅衰減。
雖然速度有所降低,卻也只是比在水中稍慢一籌而已。
一個個踩著泥濘濕滑的地面,好像是全力沖刺的奔馬一樣。
只是硬頂著防御火力,吃下了一輪火槍齊射,便狠狠撞擊在得到鋼鐵雄心加持的木質城門上,發出一聲聲隆隆巨響。
倒在沖鋒道路上的寥寥無幾。
更多的珊瑚人還試圖原地起跳沖上城墻,被及時反應過來的守軍拼死趕了下去。
看到此景,伯雷塔尼亞頓時一驚。
隨即便通過萬物呼吸的強大感知力洞察了意外發生的原委,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暴雨!
這段時間海上的船只大幅減少,無法再滿足五月風號的獵殺欲望。
但干燥的陸地又會大幅削弱它和珊瑚人的力量,可當雨季來臨之后,一下雨陸地上到處都是水。
這個問題也將不復存在。
恐怕那個珊瑚人活動范圍只能離岸兩公里的限制也會隨之消失。
陸地再也不能為我們提供保護。
如果像往常一樣,一場大雨持續幾天甚至半個月,珊瑚病恐怕會像滾雪球一樣膨脹,然后將無數殖民城鎮通通淹沒!
必須要打退它們,再立刻轉移營地。”
意識到局勢危急之后,他立刻拔劍在手,絲絲縷縷的白色水汽在他的口鼻之間吞吐。
這位暴風騎士晉升二階時,選擇了與拜倫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條道路,獲得了核心能力萬物呼吸。
無需自己領悟,就讓他在低序列時掌握了“心流”,在晉升中序列之后又自動明悟了“神見”。
神的視野與人截然不同,通過呼吸貼近萬物的頻率,不僅能看到肉眼看不見的東西,還能借用萬物的力量。
而當他可以做到與人類自己身體內,那位主宰一切的“神明”,也即是絕對自由的“自我”通感時,就可以做到神乎其技的“圣降”。
“呼——吸—”
伯雷·塔尼亞缺少足夠的磨礪,暫時還達不到“圣降”的程度,但與萬物共呼吸,借取他們的能力卻輕而易舉。
正如現在,天地之間滿是白茫茫的水汽,讓他順利共鳴,借來了屬于水的力量。
稱之為水之呼吸也不為過。
伯雷塔尼亞渾身水汽滾滾,轟然炸裂,整個人都好似一道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看著圍墻外的敵人還有遠處的大海,眼神凌厲:
“主要依靠血脈傳承而不是能力高低的王者,素質良莠不齊,不能保證每一代都是明君。
從此國王只需要做名義上的統帥就好。
即使在王位傳承中有不同的繼承人競爭,也不可能靠著手中的兵權,導致生靈涂炭然。
真正的國家治理必須交給有才能的人。
而我伯雷·塔尼亞將向所有人證明,我就是那個最有才能的人!”
他始終信奉法治應該大于人治,能者上庸者下,國家就應該交給有才能的人帶領。
如果有人比他更合適,他自愿退讓。
可惜,目前并沒有!
舍我其誰的堅定意志不可動搖,這就是他的道。
幸虧當初拜倫在剛剛從姑姑梅格妮拉那里得到蘭開斯特黨的消息時,沒有立刻興沖沖的跑過去相認。
否則以后就只能像種馬一樣,和一大群美人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羞沒臊的悲慘生活了。
試問誰又會甘心沉迷于這種除了吃喝玩樂,就只能“啪啪啪”的低級樂趣呢?
“暴風騎士團,跟我一起上!”
“遵命!”
二十余位早就各就各位的暴風騎士拔劍而起,或發動風暴之子,或發動萬物呼吸,跟在伯雷塔尼亞身后像風一樣吹過原木圍墻頂端。
將沖上來的那些珊瑚人通通一劍兩斷。
“這些珊瑚人只是勝在肉體獲得了改造,比普通人強上一些,但智慧卻隨著理性大幅縮水,實力也不過如”
可他話音未落。
就見五月風號上空突然有一桿虛幻的紅色戰旗揮舞。
暴風騎士團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立刻認出,那赫然是一桿屬于四階英雄的英雄戰旗!
也是英雄級超凡者倚之打造英雄兵種的憑依。
這同樣是情報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意外情況。
而眾所周知,三階和四階之間戰斗力最根本的區別,便是一個是孤家寡人,另一個前呼后擁。
四階超凡者最強大的通用英雄技能便是——并肩齊上。
本來還覺得那艘怪物戰艦上不了岸,危險還算可控的眾人,頓時臉色無比難看。
“難道傳說中五月風號的那位四階英雄船長,度過了全部‘極限八項’的冒險家無限進化者巴爾沃亞沒有死?
只是和自己的戰艦一起墮落了。
這一周時間瘋狂襲擊各大商路上的船只,主要目的不是殺戮,而是為了補充自己的近衛軍?!”
就像是映證他們的想法一樣。
水面再次翻滾,在船只身后浮現出八條血紅色的巨大章魚觸手肆意揮舞。
一艘接一艘單桅縱帆船級的破舊帆船跟著浮出了水面。
每一艘船只的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藤壺覆蓋,破碎的甲板中長出遠比五月風號小上許多的紫紅色觸手。
無限進化者巴爾沃亞墮落后的近衛軍,竟然會是一支被它污染的怪物艦隊。
洞敵先機嘗試與五月風號同呼吸,竊取它身上攜帶的信息。
“這些都是得了珊瑚病的戰艦?”
卻駭然發現,珊瑚病能感染的不只是人類,其實還有船只。
章魚有三心九腦,對方似乎只要將八條觸手各自分裂出一部分,寄生到其他的沉船上。
同時,那些“珊瑚人”在被感染的后期,也會有一部分人被船只吸收。
配合充當大腦的觸手,將無機質的艦船一點點改造成半生物質的活體章魚戰艦。
即使上限似乎只有八艘最低級的單桅縱帆船,但已經不會比一群海怪的戰斗力更弱了。
八艘戰艦就像是八條觸手,此刻好像是被同一顆大腦指揮,在海上飛快列隊,排成一條長長的戰列線。
轟隆隆
艦隊齊射。
鋼鐵雄心劇烈震顫,要塞專家老山姆也感到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差點將一口鮮血吐出來。
而且那每一條船上還有一堆珊瑚人像下餃子一樣落入海中,向著小鎮高速游來。
讓所有守軍一點點陷入更加深沉的絕望。
他們面對著一個已經墮落黑化,擁有適應進化能力的四階英雄冒險家,率領自己積累了一周的英雄近衛軍圍攻。
九艘戰艦,上千珊瑚人,他們毫無勝算。
隨著信心被擊潰,鋼鐵雄心的力量也急劇衰弱,防衛出現漏洞。
也就在這失神的功夫,已經有守軍不小心被藤壺幼蟲寄生,臉色化作一片慘白。
“救救我。”
而缺口一旦出現,就像是潰堤的大壩一樣一瀉千里。
即使有暴風騎士拼死堵住,圍墻被珊瑚人攻破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兩位三階悲哀地對視一眼,艱難下令道:
“自我們以下,暴風騎士團和被感染者斷后,其他人分散逃跑吧,能逃掉一個是一個。”
洞敵先機伯雷塔尼亞至少沒有雙標。
獲得多少權力也意味著需要承擔多少責任,自認為的領導者也不能丟下同伴獨自逃跑。
默默站到了圍墻的最前面。
鐺!鐺!鐺!
撤離的鐘聲也帶著幾分悲涼。
他們的家人已經經歷過一次逃亡,早就熟悉流程,知道這個時候的大忌就是浪費時間。
強忍悲慟帶著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沖進大雨中,開始向著島嶼深處撤離。
所有已經被感染的戰斗人員,以暴風騎士團為首握緊刀劍,咬緊牙關準備用他們的血肉和生命將時間拖延到最后一刻。
但一戰過后,蘭開斯特黨成建制的最后精銳也終將葬送于此,重奪王位向白薔薇復仇的使命也必定遙遙無期。
這種理想破滅的絕望感,比死亡更讓他們感到悲憤。
突然,在伯雷塔尼亞的萬物呼吸中。
天邊一道好似破曉晨光般亮到有些刺眼的金光,陡然撕裂了眼前黑云壓城的黑暗。
隨即一艘外形奇特,通體金光閃閃的戰艦,化作一道電光斬碎波濤飛射而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