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貝大人身后,是咱們的副總教主,項北斗?云端兵器譜排名第九位。”
印神宮感佩神往的說道:“項教主,那是真正的云端人物啊。”
木林遠極為小心的回答:“是的,項副教主是我們第八副教主,自然是高高在上,遠在云端,俯瞰天下。”
印神宮可以稱呼‘項教主’,但木林遠卻必須要加個‘副’,一字之差,區別很大。也必須讓印神宮感覺到才行。
這是老江湖的觸覺。
“嗯,貝明心大人與項副教主,我記得是師徒關系?”印神宮揉著眉心道。
“教主貴人多忘事了,不是師徒,是同門。按照輩分來說,貝大人比項副教主低了兩輩,乃是師侄孫的輩分。同屬于當初的血魔天門。”
說到這里,木林遠基本就明白了些,于是就侃侃而談,道:“而咱們任中原任副教主,是貝大人的師妹的弟子,屬于是貝大人的師侄。乃是一脈相承。”
“嗯?嗯。這事兒,我還記得一些。”
印神宮的聲音拐了幾個彎。
木林遠道:“是這樣的沒錯,而當初的血魔天門之所以覆滅,是害了一個不該害死的人,當初是守護者三大巨頭的凝雪劍親自出手,一人一劍,一夜覆滅了血魔天門。等到段大人趕到的時候,凝雪劍已經離開。為此,咱們唯我正教和守護者那邊,還打了一場大的。”
“而……項副總教主和任副教主等,都屬于是當初一戰的幸存者,據說,數萬人的血魔天門總舵,連同婦幼老人,一共活下來不足一百人。”
木林遠記性甚好,源源不斷的說完。
印神宮也沒有打斷。
一路認真的聽完。
“一共活下來不足一百人,那這一百人之間的感情,可說是很親近了。”
印神宮微笑的說道。
木林遠賠笑:“是啊,上萬人的門派,一夜覆滅,只剩下最后這些人,自然而然就會抱團的,也會互相照顧。比如當年任副教主上任,身在總壇的貝大人竟然親自設家宴,就可見一斑。”
印神宮輕輕的舒了口氣,道:“看來咱們任副教主根基深厚啊。”
木林遠微笑,道:“任副教主的根腳哪里比得上教主您啊,聽說咱們祖師爺現在馬上晉升第三位了?若是再上一步,那可就真的是天下巔峰了!”
“祖師爺固然位高權重,但是咱們這一支人太多了,祖師爺未必顧得上我。若是論及關系親近,則是遠遠不如任副教主與貝大人還有項副總教主的劫后余生,感情深厚了。”
印神宮有些感喟。
木林遠哈哈笑道:“據我所知,祖師對教主您還是另眼相看的,這一節,總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足堪證明教主實力,超脫群儕,木秀于林。”
“木秀于林……”印神宮若有所思,道:“……風必摧之么?”
木林遠登時嚇了一大跳,急忙道:“教主這話說的,風摧的那種,只能算是獨木秀林,而教主您根基深厚,無數的前輩,托著您在云端,那是任何大風,都吹不著的。尤其是祖師爺更是為教主遮風擋雨,更加的高枕無憂。”
印神宮神色深沉,道:“祖師爺護佑,但咱們也要為祖師爺爭氣才行。”
“那是必須的!”木林遠連忙表忠心:“祖師爺和教主凡有所命,屬下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貝明心升職壇主了啊。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而我們祖師爺的第四位,可是已經好多年沒動過了。你說,祖師爺想不想晉升一位?”
印神宮道。
“那是必然的。”
印神宮眼睛看著木林遠的眼睛,輕聲道:“祖師爺想要晉升第三,而項副教主又怎能不想晉升第七?但這是想……便能成的么?總需要人托一把吧?”
“……”
木林遠對這句話,直接沒敢搭話。
印神宮踱了兩步,突然喟然嘆息:“老木,你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木林遠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教主!生死相隨!”
印神宮再次沒說話,腦子里越轉越快。
將任中原這幾年的所有事,與之前五年做對比,與之前十年做對比,與之前五十年作對比,然后與之前百年做對比。
終于眼神越來越是陰沉。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遞減現象。
“項副教主若要晉升,手里需要有人啊。而任中原若是當了一心教主,便可以遙相呼應了,畢竟,在下面也算是一方大員。任中原,他想要當教主啊。”
印神宮沉著臉,一字字說道。
印神宮確定了這個猜測。
大家都是幾百年的老狐貍,但凡有了懷疑,只要順著懷疑方向去查,基本就不會錯。
更何況這些人都是印神宮相處了數百年的人,對每個人都是了如指掌。
“啊?!”
木林遠差點驚呼出聲。
但隨即就猛地鎮定下來,態度變得無比堅決:“教主盡管吩咐,需要我做什么!”
印神宮滿意的點頭,道:“暫時,先不動聲色,暗中看看,你需如此如此……”
木林遠認真的聽完,道:“教主,屬下還是不得不問一句,這可是能動搖我教根基的大事,情況……屬實?”
印神宮也同樣謹慎的想了想,道:“七成!”
“屬下明白了。”
“去吧。”
木林遠走了。
然后印神宮皺眉,想了一會,再次連續叫了幾個絕對的心腹前來,安排一番。
再在總壇里,高調的露了個面。
甚至還獎賞提拔了幾個戰堂高手。
一臉的春風得意。
與之前一樣的喜怒無常的處死了一個教眾。
就帶著貼身侍女回到了大殿中。
卻又立即吩咐侍女去熬湯,然后他自己卻來到了自己專屬的書房密室中。
拿出通訊玉。
給方徹發了一個消息。
“凡有事,可自決。”
發完后,眼睛便盯著通訊玉。
另一邊,方徹接到這個消息,心里頓時犯了嘀咕。
這六個字,不簡單啊。
凡有事,可自決。
意思很明白,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自己決定吧,不用再問我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印神宮莫非是懷疑我了?
因為我目前的身份地位,完全還到不了可以‘決定’什么事情的時候。
自己在一心教什么地位?
小蝦米啊。
有什么可以自決的?吃飯上廁所我可以自決。
其他的都需要匯報或者等指使。
所以印神宮這句話,必然是別有用意。
再看自己上一句回復:屬下告退。
我都告退了啊。
你還給我來一句這樣的話,明顯有問題好不好。
但隨即方徹又想到,印神宮應該不會是懷疑自己,按照印神宮的性格,如果真的懷疑自己的話,那么這個時候自己的人頭應該已經被錢三江或者別人擰下來踢球了。
那么這句問話,就有點意思了。
方徹腦子里瞬間想了一大圈,然后立即斟酌了一個完美答案回復。
“屬下不敢,教主此言讓屬下誠惶誠恐難以自處,從小到大屬下還沒什么事情能自己下決定,都是聽令行事,小時候習慣了聽從長輩,長大了習慣聽從教主。
屬下自己做什么事情,總感覺不合適,心里沒把握。而且屬下現在地位低微,凡事也無法負責后果,更加不敢自行決定。屬下習慣聽從教主命令,師父臨走時也曾經囑咐屬下不要太打攪教主,但屬下遇事不報,心里總是沒底,是屬下沒出息,教主千萬見諒。”
印神宮嘴角露出一絲陰寒。
眼神也危險了起來。
方徹的回答,是他最想看到的回答。
而有時候,他心情好給別人這幾個字的時候,大部分的回答,基本和方徹大同小異。
不過夜魔現在年紀小,比別人更加不敢是應該的。
他眼睛看著方徹這一次的回答,心里卻想起來上次閉關之前,給任中原說的話。
也是這六個字。
凡有事,可自決。
但是那一次,任中原只回答了一個字:行!
當時印神宮并沒有覺得如何,但現在越想,越是不對勁。
“行是什么意思?如果自認屬下的話,哪怕不回答不敢什么的,也最低要回答一個‘是’字吧?表示遵從的意思。”
“但直接一個‘行’?這是要和我平起平坐的意思?”
印神宮翻出來與任中原的通話。
一條一條逐條往上看。
越看越怒。
“好多事,都是辦完之后才對我匯報的!”
“任中原的反心,足有七八成!”
“這一次,絕不姑息。”
“若是任中原沒有反心,也當做是將一心教清理一遍,恢復十成掌控。削弱任中原實力!若是他真有反心,那就別怪我辣手無情!”
印神宮迅速的打定了主意!
他再次找出來與夜魔的通訊,越發的感覺,夜魔的反應和回復,才是一個誠惶誠恐的屬下,所應該有的。
“不錯。”
“但是對夜魔,也不能只顧培養而沒防備,必要時候也要敲打防范。任中原這種事,決不能再出。”
……
遠在遙遠的白云洲的方徹在回復完了之后,還是感覺不對勁。
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情,方徹盯著這六個字研究了一夜,都沒有任何頭緒。
“奇哉怪也!”
方徹撓著頭。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回復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現在也只能保證,就算有什么火,也燒不到我身上。不過這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