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方徹的冤枉,印神宮也沒辦法。
因為他知道下屬教派在起步階段是有多缺錢的,夜魔不管怎么撈錢,其實都是應該的,甚至還未必夠。
但是沒辦法,副總教主要求敲打。
“反正你要注意點分寸,也要注意你的身份。吃相不要這么難看。”印神宮道。
方徹更加悲憤莫名:“師父,您這話純屬不講理了啊。”
“東南總部拿的不多,我怎么能多拿?我拿的是東南總部的分成啊。必須東南總部要多啊,然后我才能利用規則扣留在生殺小隊一部分,然后從里面想辦法再摳出來……這根本就是超級大功績啊,再說我這是合理利用守護者的規則漏洞,居然因為這個被敲打……真的是這活兒沒法干了!”
“你就鉆在錢眼里了!”
印神宮罵道:“撈錢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就不能偷偷的?”
“我已經偷偷的了,別人都沒發現我用錢干啥,而且我還沒開始用呢……”
“你偷偷的咋被敲打了?”
印神宮諄諄教導:“在錢上犯錯誤是最愚蠢的……懂么?”
“那我建立夜魔教的錢,總部能給我?”
“你想得美!自己想辦法!”
“我現在連建立夜魔教的時間都沒有,我到哪想辦法去?也不讓貪也不讓搶,還不讓截留,我辦法從哪兒來?師父您教教我,難道我建立夜魔教的錢能從天上掉下來啊?”
方徹發了一大頓牢騷,說了一大堆抱怨。
印神宮也沒辦法,而且覺得很有道理。
這也不許那也不成,而且還要成績。你讓具體干工作的人怎么干?
只好上報。
雁南也是感覺,夜魔貌似是真有點難,在守護者那邊就是破事兒多,破規矩多。
“讓他好好干工作!臥底守護者,就要有個守護者的樣子,天天牢騷漫天抱怨不斷,成何體統!”
雁南也不是個講理的人:“反正以后不能這么貪,吃相不能難看,在那邊要清正廉潔,做出守護者的樣子。并且在守護者那邊立功。但是夜魔教也必須要建立,總部也沒錢給他,讓他自己想辦法。就這樣!”
這樣的無理要求,印神宮都感覺窒息了。
哪有這么干的?
“副總教主,這……這,這說不過去啊。”
印神宮感覺沒辦法跟自己徒弟說了。這不是純粹逼著人去死嗎?
雁南道:“扛著壓力才能成長。”
通訊切斷。
印神宮轉述雁南的意思的時候,差點把自己變成結巴。
吭哧吭哧才說明白。
“干脆一刀殺了我吧,這個底兒我也臥夠了!這活兒也沒法干,誰能干讓誰來吧,反正我是不成。腦袋掉了也就碗大的疤,師父,我認了,我慫了。我不行,我干不了這活兒。”
方徹于是表現出消極態度,開始擺爛。
印神宮好好勸慰,知道寶貝這一次是真的受委屈了,于是苦口婆心勸了半天。
好不容意將方徹勸住,印神宮對木林遠發牢騷。
“就沒這么辦事兒的,想要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夜魔真的是太難了。”
木林遠苦笑:“夜魔這吃相,多少有些難看,聽說都拉回東南了,自己還挑好的留了四車,據說他那四車,比后面八百多車都值錢……”
這可不是方徹傳出來的消息,而是東南財務總長官天天在抱怨。
尤其是在參觀了巡查小隊內勤庫之后,財務長官差點就要賴在里面不出來了,不僅是眼睛綠了的問題,而是……連心都碎了。
對于木林遠印神宮等人想來,方徹為啥要在巡查小隊留這么多好東西?那當然是為了建設夜魔教啊!
要不是為了這個,搞那么多錢有屁用?
話反過來說,一分錢沒有給又不讓搞錢,你讓夜魔拿著鳥去建立夜魔教啊?
對此,印神宮與木林遠也是毫無辦法。
最近,新來的那些人,印神宮在不斷的整頓,但是不得不說,印神宮的確是有些勢單力孤了。
木林遠等人修為都夠不上幫忙。
而上面下來的這波人雖然被夜魔威脅,表面上都恭恭敬敬,但是心里都是什么想法,誰也不知道。
正如印神宮這邊天天開小會一樣,人家那邊也同樣是天天開小會……
但印神宮想要發火,抓幾個殺雞儆猴卻找不到借口。
你安排什么任務,人家都是很痛快很尊敬的執行,日常拍馬屁給教主送禮,更是啥也沒落下,一個個盡職盡責。
偶爾喝個酒范圍也不大,就三五個人喝個酒都不行嗎?
這說不過去吧?
所以印神宮現在都有些想念夜魔了。
還是徒弟在好,那種蠻不講理就殺人的行事風格,真的是震懾這些人的不二手段。
但是同樣的手段夜魔可以用,印神宮卻不能用:什么理由都沒有就殺人?你這教主就這么干的?
大家都有上層關系,一起發消息捅上去,印神宮就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忍著找機會。
偏偏最讓人無語的是,在外人眼里,甚至在印神宮自己心里,都是感覺:夜魔那種風格乃是印神宮培養出來的。
這特么就很淦!
你把徒弟教成那樣了,但是你自己這邊拉胯了?那能成么?
所以印神宮現在過得也不是多么很舒服。
雖然一心教現在擴大了,實力提升了,等級也升了。但是印神宮感覺反而不如之前快活自由了……
木林遠道:“其實這些人,能看出來,在總部的時候基本也是屬于各個派系,素不相識。而來到一心教,也還是一盤散沙,都需要重新結識,然后建立交情……而且被夜魔一陣打壓之后,他們也根本不敢炸刺。”
“所以教主現在的做法就挺好,各種不近人情的命令越來越苛刻的往下發就是。將他們都逼到極限再說。到那時候,拉一批打一批,基本也就都老實了。”
印神宮沉吟著,道:“也只能如此。但到最后,難以避免的還是要武力鎮壓一次的。”
這點大家都無異議。
任何教派,到最后完全凝成一團,都必須要有這么一個過程的。
天都城的方徹度過了安然無事的無聊一下午,無聊的一個晚上。
孤枕難眠,格外的想念夜夢。
幸虧雁北寒和辰都來了消息,聊了一會兒天。
而雁北寒發的消息格外有意思。
她是很清楚知道夜魔現在乃是在天都城的。
但是她必須裝著不知道。
“夜魔,我已經到了東南這邊了,距離不遠了,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發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雁北寒趴在自己床上,白嫩腳丫子在空中接連踢騰。
連眸子里都是笑意。
這么逗逗他,實在是太好玩了。
且看他怎么找理由。
“屬下現在帶著人在滿山滿林的尋找合適成立夜魔教的地方,真是感覺,沒什么好地方……暫時恐怕回不去。”
“這么難找?隨便找個地方不就成了?”
“那怎么能成啊,畢竟是我的基業啊。”
“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幾個?我來到這邊之后,也在為你留意。比如哪哪哪……你抓緊時間趕過來,我正好幫你出出主意,建議一下。”
“……屬下現在真的是在這邊忙得很……正在勘探地質,這下面,怎么也要有個小靈脈之類吧……”
方徹絞盡腦汁找理由。
“那真是巧了,我給你找的這幾個地方,下面都有小靈脈。”
發出這句話,雁北寒快樂的哈哈大笑。
堵死你的謊話連天的任何漏洞,看你怎么辦!
“雁大人好意心領了,屬下還是想要自己努力。”
方徹真正頭大如斗了。
“能節省時間為何要自己努力?夜魔,你就是太淳樸。”
“雁大人過獎了。”
“還有,這座山里面有兩條靈脈,正好是雙龍出水之勢。而且很是偏僻,周圍數千里都沒什么人煙,天材地寶也不少……夜魔,你來。你一看就會喜歡的。”
方徹應付完雁北寒,只感覺身心俱疲。
比應付完夜夢還要累。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這白云宮怎么就偏偏在東南……這真是整的分身乏術。”
方徹嘆口氣。
雁北寒對白云宮的攻略,已經開始了。這段時間里,不斷的開始接觸白云宮高層,威脅利誘等等各種手段……
收服的有,決裂的有,當場打起來的也有。
白云宮萬年底蘊,比雁北寒想象中要困難得多。
連方徹都想不到白云宮這么能抗。雁北寒已經開始搞了一個月,白云宮現在還沒有到徹底內亂的地步。
雁北寒聯系方徹,也是越來越頻繁,不斷地商議各種對策。
而方徹驚訝地發現,雁北寒的實力,以及各種策略的制定,絕對是拔尖的。
有好多事情,自己需要絞盡腦汁想半天的事情,雁北寒那邊其實早就想到了……
“這丫頭,真是不簡單。”
方徹只是針對保住人這一方面下功夫,而雁北寒卻是全盤統籌。從一開始對待寒劍山門的稍有生疏,到現在的基本不假思索。
雁北寒的進步,方徹隔著通訊玉都感覺到了恐怖。
步步為營的緊縮。
雖然白云宮還在負隅頑抗,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局勢摧到了這個地步,白云宮基本已經是無力回天。
而雁北寒現在最主要的便是扶持一個新掌門上位。
到那時候,便是白云宮所有矛盾集體爆發的時刻。
為了那一步,雁北寒早已經準備妥當。
所以方徹除了很貼心的提醒一句‘越是成功時刻,越是要注意反撲,注意安全,以及絕地翻盤。’
因此得到了雁北寒喜滋滋的道謝:“夜魔,你真是算無遺策。”
現在方徹對于雁北寒的夸獎,已經慢慢的開始感覺到臉紅了,因為人家雁北寒才是真的比自己多算了好幾步……
放下通訊玉,讓五靈蠱休息。
方徹正要也休息一會兒。
突然間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然后立即飄身而出。
不僅是他,整個天都城所有高手,幾乎都在同一時間里,站到了房頂上或者高處。
驚呼聲,在這一刻,是整個世界的主旋律。
而且方徹相信,這不僅是天都,別的地方,應該也是一樣。
因為……天空中,出現了異像。
此時,已經是夤夜時分。
本應該是夜色深沉,伸手不見五指!
但現在,整片天地,都無比的明亮,甚至比白天的時候,還要更明亮一些。
只見在遙遠的天空,分別從三個方向,都有巨大的彩云升騰而起。
光芒閃爍,映照的整片大陸,五顏六色。
彩云消失,取而代之的,便如是實質性的星辰的東西,碩大無朋,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而另外兩個方向也是一樣。
三星映照。
整個大陸,明亮到了極致,在這一刻,甚至不管是建筑還是樹木或者是山河丘陵……任何地方,都沒有了陰影存在。
一個人站在這里,竟然不會出現影子。
三顆星辰越來越遠。
陡然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在遙遠的高空閃現,蜿蜒游動,那是一條……巨大到了難以形容的……蜈蚣?或者是蛇?
瞬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然后便是其他的動物紛紛呈現,都是虛影,都是碩大到了讓人無法想象。
但也都是閃了閃就不見了。
無數的星星點點,螢火蟲一般明明滅滅在空中閃爍,緩緩的飄落下來……
最后出現的是一頭碩大的飛熊的影子,但是已經殘缺不全,能讓遠在地面的所有人,都‘似乎’能夠‘看’到,這熊巨大的眼睛里,似乎在……流淚?
在這一刻,整個大陸,不管是唯我正教還是守護者大陸,每個人的心里,突然間感覺到了巨大的悲慟!
一股難言的心酸悲涼傷心,驟然升起。
連方徹也是突然感覺自己鼻頭莫名其妙的酸澀,然后就紅了眼睛,臉上濕漉漉的,居然不知為何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巨熊消失不見。
然后一片片的烏云,瘋狂在上空匯聚。什么都看不到了,天地之間,再次恢復了昏暗。
隨即,刺骨的寒風吹了起來。
如今已經是四月中,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但是在這一刻吹起來的寒風,卻似乎將人的骨髓血脈也都冰凍一般。
整個天地,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恢復了嚴冬!
無數人都在打哆嗦,天氣越來越冷,陰云越來越厚。
一直到……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寒冷也就到了極致一般,然后,視線再次默然感覺受阻,天空變得灰蒙蒙的。
寒風呼嘯,打起了唿哨。
如萬鬼齊哭。
刮了不到半刻鐘,就戛然而止。
然后。
一片片雪花,打著旋兒落下來。瞬間,整個天地之間,一片茫茫!
暴雪!
開始了!
方徹站在鎮守大殿最高處,懵逼的看著高空。
眼看著一片片雪花,從小到大,然后變成了一片片的雪白的羊毛氈一樣的落下來。
他伸手接住一片,忍不住齜牙咧嘴:這一片雪花,比自己手掌還要大一圈,厚厚的。
地面,萬里山河,瞬間變得銀白。
方徹木然站在鎮守大殿上空,木然感覺,大雪呼呼地下來,不到一刻鐘,居然就已經漫過了自己腳面!!
方徹一聲長嘯,震撼半個天都城。
聲音清朗,震空千里。無數雪花,片片粉碎。
“我是方徹!我是生殺巡查方徹!緊急通知:鎮守大殿,以及各地官府,所有部門……準備救災!”
是的,救災。
這一場雪落下,方徹立即就意識到,這恐怕是一場人間浩劫!
這樣的雪,不需要多,下一個時辰,就足以造成雪災!
更何況,看這個形勢,可絕對不是一個時辰的事情,他密切的注意天空云層,那密密麻麻幾乎要將青天砸下來一樣的云層……
自從形成之后,就如同在天空生了根一般,一動都沒動。
甚至,根本找不出云層的薄弱處。
普天之下,一樣厚的云層。
能傾瀉多少雪下來,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要等到大雪停!”
方徹聚集了全身修為,奮力喊話:“必須要趁著還能活動,還能行動的這段時間里,抓緊時間,做好防范!救人,聚城,開路,清雪。”
“遲滯一分,就是無數生命消亡!!”
“都動起來!!”
最后四個字,便如晴天霹靂。
頓時各地都有人沖起來:“都動起來!都動起來!方隊長說的對,這樣的雪必須要提前防范!”
方徹同一時間發消息給趙山河:“不要等雪停,趕緊開始救災!”
然后消息發給老爹。
雖然九爺肯定比自己還要想得周到,但要是有萬一呢?
方徹憂心忡忡的落下去,雨蕭然已經開始為鎮守大殿所有人編隊。
然后一個方向幾個人,迅速如同一支支利箭一般,射入大雪中。
其他方向,所有部門,也都開始行動。
經過整頓后還剩下的四成世家大族,也都開始了行動。
人人都是意識到了……這一場大雪,并不尋常!
恐怕,真的會造成嚴重后果。
守護者總部。
東方三三和風云棋站在最高處,看著茫茫大雪。在異像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風云棋叫了出來。
風云棋雖然對標自己來說腦子不算多么很好使,但是對這天象天意,卻是唯一能和自己議論的一個。
當然,風云棋若是知道東方三三的想法,恐怕會當場暴走!
在你之前老子就是天選的拯救世界的人,你特么看不起老子!你這么能,神怎么沒選你呢?
當然東方三三也有說法。
那時候我還沒出生……要不然怎么會輪得到你?
“三方天地異像!只是,這三方天地,與之前不一樣。”
風云棋一眼就認了出來。
東方三三也是同樣心中清楚:“之前三方天地,可從未如此過。”
“是的。”
風云棋凝神虛空,大雪已經開始下了,他的腦海里,還在清晰的保留著之前異像的樣子。
閉上眼睛輕聲道:“神諭,決勝場。”
東方三三皺眉,認真聽著。
風云棋閉著眼睛,喃喃道:“星辰滅,神已亡;原本正常運行的隕滅星辰,被意外搭上了邊角,改變了運行軌跡……”
“這一次三方天地,按照以往規律來說,已經是晚了許多。”
“看這樣子,雖然出現,但也還要再等待一段時間……這一次,太近了。”
東方三三道:“這一次三方天地,守護者的人有沒有希望進入?”
風云棋道:“這一節,還看不出來。但按照慣例,都是唯我正教的,現在雖然既定的局勢被狠狠拉了一把,有了傾斜,但是守護者能否進入,誰也說不準。”
東方三三憂慮的看著漫天大雪,道:“那這場雪……”
“生靈涂炭!”
風云棋打斷了東方三三的幻想:“這場雪,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下完的,這是星辰的悲慟,這是蒼天的哭泣。”
“而且這一場雪……還是神靈最后的救贖。最后的靈氣,也隨著這場雪,都砸進了這一片大陸!”
風云棋臉上皺紋再次加深了幾分,輕聲道:“東方,這一場雪,不簡單。但是……域外的神靈,已經開始恢復了。而且,覬覦這邊的,似乎不止一個。”
“具體能說說么?”東方三三臉色沉靜,眼神也是靜靜的,如同一片深邃的海。
“很模糊。”
風云棋嘆口氣道:“當初神靈給我的神諭之力,早已經見底了……現在是真正的看不到。”
東方三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蒲扇一樣的雪花,東方三三面容沉重。
隨即接連下令:“普天之下,所有鎮守大殿,按照之前的極致天災準備,開倉!”
“開始救災!”
命令,瞬間就傳達了出去。
“你早有準備?”
風云棋敏感的意識到了什么。
“既然神隕,大陸必有災劫。這不是很清晰的事情嗎?早晚而已。”
東方三三淡淡道:“所以我在幾千年里,從沒有過放棄對糧倉的管理,而且,每三年檢查一次。玩忽職守者,斬!”
“不夠就充滿,夠了就把陳的販賣或者消化掉。”
“這是我的儲備庫,也是整個大陸的儲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