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神老頭還在的時候,厲長空倒是經常與神老頭在一起喝酒,但是卻也是心照不宣,從未說出口過。
彼此都心中有數。
神老頭死了,只剩下自己,那么自己就更加的要保住這個秘密!
“哎……”
在白云武院中,學生們卻已經完全沸騰。
方總長官不是夜魔,方總長官冤死了!
尸骨無存,粉身碎骨!
一代英雄,名震江湖,恩澤東南,惠及天下!卻如此被陷害,追殺,冤屈,橫死。
學生們的情緒是最激烈的。
也是最容易被煽動,最容易爆發的。年輕氣盛,正義感爆棚。
聽到這種事情,如何能忍得住!
尤其是前幾天,還剛剛罵過人家。
那種自責,愧疚,一旦沖起來,真是整顆心都在顫抖。
想起方總長官曾經來武院演講,當時的雄姿英發,雍容氣度,至今還歷歷在目,那張英俊到了毫無瑕疵的臉龐,如今依然在面前記憶猶新。
卻已經天人永隔!
“為方總長官報仇!為方總長官討回公道!”
任春等人已經完全瘋了。
大哥哥死了!
大哥哥被人冤枉,被人陷害,被人追殺,然后,被人殺死了!
“不可能!大哥哥不會死!”
任春眼眶里都充滿了血:“誰敢說我大哥哥死了!誰敢!”
任冬已經吐血昏迷。
小小的身子,一口一口的吐血,完全昏迷不醒。
其他幾個兄弟,頭發都直了。
渾身顫抖。
甚至有些迷幻,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大哥哥那樣的人,怎么會死?
司空豆來將人接了回去。
他知道九小這一波沖擊太大了,小小年紀,絕對承受不住。
對于任春等人來說,整個世界,都是污濁的。
整個人間,都是丑惡的。
只有那一道光,在始終溫暖著他們,但現在,連那唯一的一道光,也沒了。
如何能接受?如何能承受?
將九小接回來,一個個先拍暈了躺床上,喂下丹藥,讓他們先大睡一覺,用睡眠來過渡這一次悲痛。
司空豆哥倆相對而坐。
臉色沉重。
“真的死了?”
司空豆低聲問著,白發在徐徐飄蕩,顯得蒼老至極。
司空夜也垂著頭:“按照當時形勢來看,沒有活著的希望,但是……我一直很不解的是,方徹一直到了那種時候,怎么都從未動用過龍神戟,空冥劍。”
“就算是空冥劍還練得不到家,龍神戟也足夠用了。總要比他那把全是普通刀勢的刀要強……”
“而且,那追魂香雖然不斷使用,但是方徹是有幾次脫身的機會的。在那種時候,全力運行夜魘夜魔神功,也可以逃脫,畢竟……數萬里方圓的山林。”
“方徹為什么沒有那么做?”
司空夜皺著眉,道:“所以,我還是堅定的認為,方徹沒有死。”
別人或者不懂方徹的實力,但是司空夜幾乎作為半個授業恩師,他豈能不知道?
在一開始,方徹拼命突圍的時候,司空夜就看出來了。
方徹還有巨大的保留。
所以肯定是一個局。
也是因此,司空夜才會因為司空豆的召喚,立即回來了,因為他怕自己的實力在那邊搗亂,反而影響了方徹的計劃。
但現在方徹這么在千萬人注視下被打的尸骨無存,司空夜就感覺不對勁了。
一聽司空夜這么說,司空豆頓時來了勁兒:“你這意思是說,一個局?”
“我只能這么推測。”
司空夜道。
“嘶……”
司空豆捻著山羊胡子,小眼珠滴溜溜的轉起來。
臉上的悲傷神色,消失不見,喃喃道:“就算是個局……但是咱們也不能這么白白吃虧啊。”
司空夜道:“大哥說的是,來抓九小這件事,其實不止是金家的主意,其他家肯定也想抓的。”
“是的。”
司空豆道:“抓沒抓不重要,但是想抓……這特么不能忍啊。居然想抓我孫子孫女?”
司空夜道:“而且又遇到這種打落水狗的機會……”
“所以這特么的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滔天大仇!”
司空豆惡狠狠道。
“當然,我們跟方徹全無關系,也不會為他報仇,但是他們想要抓咱們的孫子孫女,這事兒,不能忍。”司空夜道。
“那是當然。”
司空豆道:“不過這事兒吧,要等守護者自己處理完他們之后,再做。”
“那當然。”
司空夜道:“正好這段時間我把自己的力量再理一遍。要不要聯系聯系其他的夜皇一起動手?”
司空豆翻著白眼道:“這個還需要聯系什么?他們要動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只是在做我們的事情,他們要動手和咱們沒關系,不是你聯系的。”
“懂了。大哥說的有道理。”司空夜心領神會。
“注意一下最頂尖的寶貝落到誰手里了。”
司空豆道:“也不能讓他們便宜占的太大,那都是咱們的東西,抽空我還要去拿回來的。”
“就是就是,大哥說的更有道理了。”
白霧洲已經是哭聲的海洋。
滿城香燭,煙氣沖天。
地面,一片白幡,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起了白燈籠。
有些甚至掛了招魂幡。
靈堂處處,淚如傾盆雨。
人人一身白衣。
城中最大的廣場,建立了一個最大的靈堂。
一座方徹的雕像,高高的矗立。
一副副白布黑字對聯,高高懸掛。
“君臨白霧洲,漫天陰霾一朝散,從此方知世間有青宇!”
“君辭紅塵去,人間黑白再難辯,即日大陸山河永無顏!”
“天上立成圣賢位,人間再無方青天!”
“紅塵滔滔皆是淚;濁世滾滾不值得!”
“罄南山之竹而書情無盡,決東海之波而流恨難量!”
“千秋冤案黑做白;萬古長恨忠成奸!”
“徹查人間恩澤天下長為紅塵神仙客;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才知世上多小人!”
更有民眾自發的開始鑄造六大家族銅像,刻上名字跪在方徹雕像周圍。
白霧洲人很純粹,他們一開始只是為方徹治喪。
“方總長官走了,這個污濁人間不值得方總長官那樣的好人停留,我們先讓方總安心離去。先把后事操辦好,這是第一大事!那些人間蛀蟲,魑魅魍魎,無恥之徒,卑鄙小人,現在不提他們!”
“把方總送走。然后再來議報仇的事!”
“方總的事比天都大,他們算什么?先辦喪事!至于報仇……那是生生世世,世世代代,不死不休,無窮無盡的仇!”
“即日起寫入祖訓,為方總長官報仇,乃是我家子弟畢生之志!一代人報不了仇,下一代接著報!”
“讓方總在天上看著,我們白霧洲,永生永世都不忘記他老人家的大仇!”
“那種大家族,咱們一代人或者殺不干凈他們,但是總有一天會殺干凈!”
“金楚潘沈夢洛!”
“寫入祖訓!”
“我為我自己姓潘感到了恥辱!”
白霧洲在轟轟烈烈的治喪;家家戶戶,都供奉了方徹的神位。
方王廟,一座一座的拔地而起。
香火鼎盛。
即日起,白霧洲人祭祖供奉,都多了一個內容。
“愿方總長官天上安康,保佑白霧洲。我詛咒潘洛……幾家早日死絕,斷子絕孫,所有人死的凄慘無比永世不得超生。”
不得不說這在供奉祭奠中夾雜詛咒的,而且是全民如此,白霧洲也是獨樹一幟。
然后就開始掀起了全民運動。
“為方總長官報仇!”
“報仇!!”
“傾家蕩產,讓兒習武;親手殺戮陷害方總長官的卑鄙惡徒!”
白霧洲在仇恨的力量趨使之下,向武之心突然前所未有的爆發了!
有些大家族推出措施:將一筆錢放在鎮守大殿,用以資助貧苦人家有資質的孩子練武。
如此,避免了所謂‘為自己家培養奴才’這樣的風聲,但卻讓很多有練武資質的孩子有了機會。
實際上大家心里也清楚,這些孩子但凡將來有成就,這份恩情也是不會忘記的。
但這終究是恩情,而不是定向培養自己家的打手。還是有區別的。
所以也得到了一片贊揚,很多家族于是效仿。
但就在這個時候新的問題出現了。
所有人在疑惑:“吳智云殿主去了哪里?他怎么不見了?”
“自從方總被陷害,吳智云殿主就被抓了,據說是要他誣陷方總長官,吳殿主抵死不從,被嚴刑拷打,后來就沒了消息,難道是被害了?”
鎮守大殿的人起了疑惑,開始四處尋找吳智云。
因為現在的白霧洲鎮守大殿群龍無首,那位來自于金家的金殿主,上任沒幾天,事情就翻轉了。跑晚了一步,在收拾完財產再跑的時候,被一群不明來歷的武者堵在了自己住的地方,一番戰斗。
后來來的武者越來越多,一個個都蒙著臉,百人千人數千人的圍攻,將那位金殿主和自己的心腹活活打死了。
渾身一根完整骨頭也沒有,如今尸體已經軟塌塌的吊在了廣場旗桿上。
迎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