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英會的幾個小弟見得屋內情形,都跑到門外干嘔去了。
坤哥為了保持他大哥的威嚴,捂著嘴強忍了下來。
倒是飛仔平日干得都些開膛破肚的勾當,僅是被嚇了一跳,臉色微微有點蒼白。
咽下一口酸水,坤哥沖簡浮生喝問道:
“這里就你一人,人不是你殺的,是誰殺的?”
簡浮生渾渾噩噩,喃喃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要殺我,然后……然后……人就死光了,人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
坤哥眉頭一挑,沖身旁的飛仔道:
“把他們叫進來,你帶著他們在屋里搜一搜,看看這些尸體里有沒有純哥。”
說完,坤哥盯著簡浮生,眉頭越皺越緊。
飛仔辦事很利索,很快就帶著小弟在血水里翻了一遍,十分鐘后,他拿著一部手機,回道坤哥的身邊匯報道:
“骨肉分離,尸體沒法分辨,不過衣服破損的不嚴重,數了數大概有十幾套,找到了幾部還能開機的手機,都是菊花臺的,這一部應該是純哥的,鎖屏上還有您的未接來電。”
坤哥雙眉驟然舒展,雙手緊緊握拳,興奮道:
“快!你趕緊通知所有的香主,讓他們帶著人把菊花臺名下的生意都給抄了……等等,這么大塊肥肉咱們吃不下來,先搶最值錢的幾處……另外你趕緊找各大幫派的聯絡人,就說我做東,今晚十點請各位當家的在九陽樓吃夜宵,有大事要商量!”
吩咐完飛仔,坤哥又忙不迭地給孟老打了個電話,請示了一番。
得了孟老的指點,坤哥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目光移向了簡浮生。
摸出腰間的手槍,坤哥將槍口對準了簡浮生的腦袋,但下一刻他臉上又抽搐了兩下,目光中透出一絲恐懼。
臉上陰晴變換了一陣,坤哥徐徐收起手槍,讓屋內的小弟全都出來,給簡浮生拍了十幾張照片。
隨后他踩著血水,一步步走到簡浮生的身邊,忍著那股血腥酸臭味兒,拍了拍簡浮生的臉。
“來福小兄弟,醒醒!醒醒!”
簡浮生依然神志不清,還在重復著那句“人不是我殺的”。
雙手扶住簡浮生的肩膀,坤哥使勁搖晃著,沉聲道:
“來福!醒醒!你闖了大禍了!你看清楚,我是你坤哥!先前在百步穿楊,我送了你一把M500!你還記得嗎!?”
喊了半天,簡浮生悠悠回過了神兒,迷迷瞪瞪的看了眼坤哥,又看了眼屋內血腥恐怖的場景,只覺喉頭猛地一酸。
“嘔!”
簡浮生吐了坤哥一臉……
“草你媽的!”
坤哥暴了聲粗口,抬手就想給簡浮生一個大逼兜子,但扇到一半卻硬生生停了手。
他還是有點兒怕!
這一口吐出來,簡浮生目光清明了些,先前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半個小時前,簡浮生還在大廳里跟純哥討饒,求純哥放他一馬。
純哥不置可否,只問他銅鏡的下落。
簡浮生說我不知道,純哥說你把書包打開……
簡浮生說不太方便,純哥說你踏馬活膩了……
暗中呼喚了幾聲鏡爺,簡浮生沒有得到回應。
想到自己好歹咱也是個煉氣,他決定仗著皮糙肉厚搏一把!
反正給了銅鏡,八成也要被割腰子,倒不如仗著天道煉氣的身板兒,博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簡浮生扭頭就跑。
誰知正巧兩個菊花臺的小弟打正門回來,將他逮了個正著!
純哥一聲呼喊,兩個小弟把門一鎖,掏槍攔住了簡浮生。
簡浮生把心一橫,沖向一名小弟,想要奪一把槍來拼命!
畢竟是天道煉氣,簡浮生雖然啥也不會,但身體素質卻是杠杠的,一把抓住小弟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將人給擰脫臼了。
奪下手槍,簡浮生剛轉過身,一旁的小弟卻朝著他連開三槍,兩槍打中肚子,一槍打進胸膛!
與此同時,純哥見簡浮生暴起奪槍,也顧不得惦記他那兩顆腰子了,直接下令小弟們動手。
大廳里十幾把手槍砰砰作響,這一次可不是只瞄準手腳了,簡浮生渾身都被打成了篩子。
可之后發生的事情,不論簡浮生如何回憶,卻都是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失去意識之前,隱隱聽到純哥在那兒大喊:
“一群混賬,別瞄書包,小心把老子的寶鏡給毀了……”
然后,便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等簡浮生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大廳的地板上,滿地都是血。
掙扎著爬了起來,左右一看,屋內全是白骨和爛肉!
如此詭異血腥的一幕,兩世大學生的簡浮生哪曾見過,當場就一屁股坐在血澤里,嘔吐不止,人也被嚇傻了……
回過神來的簡浮生看到了坤哥,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驚慌道:
“坤哥,救我,救救我呀,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坤哥剛從小弟手中接過紙巾,正在擦臉,低頭看了眼簡浮生,強忍住一腳將他踢飛的沖動,憋出一副笑臉安慰道:
“小兄弟別害怕,黑三角沒有巡捕,死了人都是私下解決,坤哥幫你想想辦法!”
等簡浮生情緒稍稍穩定了一點兒,坤哥又問道:
“福來小兄弟,你好好想想,先前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此刻的簡浮生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腦子一轉,立刻裝出一副懵逼的樣子,張口道:
“我,我不知道啊,事情是這樣的……”
簡浮生從出地鐵站說起,一直講到在百步穿楊門外,被純哥當做緣和會的人給綁了過來。
不過因為此刻的自己毫發無傷,簡浮生不得不扭曲了一些細節,謊稱自己是被人拿槍逼著,蒙著眼睛上了車,到了這廳堂內才被取下了眼罩。
之后的事情,簡浮生也沒照實說,只說他打了坤哥的名號,想讓純哥放他一馬,結果純哥打完電話,卻說要割掉他腰子,將他折磨至死,他無奈奮起反抗,卻又被純哥的小弟給敲暈了腦袋,醒來時屋里已經是這樣了……
坤哥聽完簡浮生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前半段說得倒是合情合理,這后半段聽來,便有些牽強了。
可菊花臺的人都死光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坤哥也想不出來話中有什么破綻。
看了眼神色慌張,一臉懵逼的簡浮生,坤哥思考了一陣,覺得菊花臺的人應該不是他殺的。
這種剔骨削肉,抽筋扒皮的殘忍手段,別說他一個大學生,連坤哥的手下都干不來……
想到這里,坤哥又追問道:
“你昏迷之前,可發現什么異常?比如說……看著像鬼的人?”
簡浮生心念一動,順著坤哥的話回道: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對了!我昏過去的時候,好像做了個夢!夢見了一只金鱗粉頭的怪物!”
坤哥聞言,眉頭一緊。
他這個人是信佛的,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廟里祈福燒香,求簽問路。
可這鬼神之說,虛無縹緲,要他相信這一屋人全是鬼殺的,卻也有些荒唐。
沉默了一陣,坤哥拿定主意,緩緩將簡浮生扶了起來,以長輩的口吻道:
“福來,你可是闖了大禍了,菊花臺的背景很大,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這筆賬都會算在你頭上!”
簡浮生一聽,頓時有點心慌,雖說自己身中數槍卻安然無恙,但在簡浮生看來,多半是鏡爺出手救了他。
這次招惹了黑幫,不知今后又要惹出多少麻煩。
但坤哥接著話鋒一轉,又微笑道:
“不過咱兩相識一場,就是緣分,我就對外說你是長英會的人,替你把這件事給扛下來!”
簡浮生一聽,覺得這話好像有點兒耳熟……
此刻的他,也沒有別的選擇,連忙給坤哥鞠躬致謝。
坤哥點了點頭,招來一個小弟,吩咐道:
“你把衣服脫了,先給福來小兄弟換上,以后他就是我們長英會的人了!”
小弟穿著西裝西褲,跟飛仔一樣敞著懷,長英會的標準行頭。
他看了坤哥一眼,遲疑道:
“坤哥,我……我沒穿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