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摔跤那邊對燕青的評價,他的“天賦”或者說“豐富經驗技巧”確實非比尋常。
要在短時間內出頭很容易,但到了高階還是很難戰勝頂級選手。
任何項目進化幾十年后,勝者一定是最適應規則的超強天賦,全世界都在圍繞規則,拿最好的天賦苗子來量身打造。
這時候燕青半路出家的優勢在頂尖賽場反而成了缺點,他可以吊打大部分選手,對上頂尖必輸。
因為他有太多不適應規則的野路子動作習慣,尋常對陣無所謂,靠實力靠招數都可以碾壓。
但頂尖比賽往往差距都在毫厘之間,那些把天賦用到極致的選手才會是贏家。
這也是自由式摔跤最后無奈放棄他也不算很可惜的最大原因。
再好,也沖不了全運會和奧運會,有什么用?
就是雞肋。
而回到射擊,實際上到頂級拼的就是人槍合一。
人變成了如鋼筋水泥鑄就的槍架,毫無感情的冷漠輸出,一點點心理波動和身體顫動都沒有。
這是燕青絕對沒法做到的狀態。
但這兩位目光相對,都找到了那個射擊界的答案:“沒錯!他應該去打飛碟移動靶……”
漫天飛碟,恰恰需要的就是動感眼力跟反應,射術反而稍稍靠后。
這種固定靶甚至都只是移動靶槍手的基礎訓練。
現在等于這個小伙子已經基本把固定靶練習完成了。
只是他倆還以為燕青肯定從來沒打過飛碟移動靶。
等到問明白這位大一新生的抬手就打,是靠“彈弓”練出來的心決手感。
就有點驚喜了。
對啊,不就是移動靶嗎,在鳥兒沒有被打成保護動物的時代,一上午這貨就能打上百只飛鳥的輕松戰績。
讓兩位射擊前輩毫不猶豫的搶人:“好了,這是天然的飛碟靶射手,我們先給院長提申請報告轉系轉專業,青運會給你報名,明天我們到郊外靶場做最后測試,也算是你的第一堂訓練課。”
不好意思,俺是大忙人。
燕青忍住強烈的好奇心:“明天一早我要坐高鐵去金陵,我得參加華夏式摔跤的訓練課,有可能那個也要在青運會參賽。”
反正蓋青云已經開心得在耳機里放電音版的泰坦尼克了,好像只有這樣搜出來的超燃BGM才能襯得上燕青的輝煌未來。
這讓燕青最后也有點按捺不住嘴角笑意。
皖師大音樂學院樂理系助教也想跟著樂曲搖擺起來!
這個時代的生活好有趣。
兩位前輩驚呆,好像才重新注意到燕青身上的柔道服。
痛心疾首的拉起他這爪子端詳:“射擊運動員的手多么珍貴精密,怎么能在那種粗野功夫里面暴殄天物呢,不行不行!”
反正都能上青運會露臉,燕青肯定更在乎能脫衣服的摔跤、柔道比賽,射擊最多只能叫喜歡玩。
他很拎得清:“這是摔跤協會已經跟金陵體院達成的協議,而且院長也跟師大那邊有協議,我明天必須要去金陵,謝謝今天的安排,要不我把這……費用結了?”
指著一堆黃澄澄的彈殼,那個女警察居然沒付賬就跑了嗎?
也好,再無瓜葛。
果然這個時候人家誰會在乎這點彈藥費。
領導當機立斷:“老張你馬上帶他到郊外靶場去試試看,我找院長談,不能這么明珠暗投!”
蓋青云簡直想跟著這位成語叔叔去看大佬討價還價,確定什么對燕青才是最有利。
但想跟著去郊外靶場的人更多,從射擊生到外面的王麗娟、雞姐鴨寶都想去,幾個田徑長跑生說我們現在就先跑著過去,就當練習了。
主要是不遠。
這片本來就是新區,再往郊外幾公里的大馬路邊,教練的大眾轎車塞了六七個人眨眼就到。
嶄新氣派的建筑上書“獵鷹射擊俱樂部”,門口的警車差點把后面嚴重超載的體育生都嚇得跳車逃跑。
教練也是無奈:“這是特警,不是交警,體院跟省廳合作的對外射擊俱樂部,不然你們以為教學經費怎么來,平時人家特警也在這邊訓練。”
關鍵就在這個實際上的官方射擊俱樂部,除了體院內部那種射擊廳,還有三個尺寸不一的戶外射擊場。
就是那種三面都壘起高高的梯形土堤,保證所有射擊流彈都打進土堆里。
唯一跟著的那個射擊生,還悄悄慫恿燕青:“待會兒一定要求試試其他軍用槍支,那才好玩,我也跟著蹭蹭,好貴……”
是貴,大眾車直接進去繞到建筑物后面的內部射擊場,幾個體育生正躲在遮陽棚下摸魚,看見有車來才裝著忙碌訓練的模樣。
蓋青云已經看見如公交車站似的長條遮陽棚支柱上,貼著價目表,獵槍射擊場,一發25元,二十發起步!
只要玩就五百塊起步!
射擊原來是這么昂貴的項目。
射擊生耳語:“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填裝的復裝彈,幾塊錢,好好打,爭取打出個比賽名額,就隨便你打到想吐!”
光是看那幾個射擊生兼服務生提著的長槍,燕青已經開始手癢。
磨得油亮發紅的木托,黝黑粗壯的槍管,比之前的運動手槍更有暴力色彩,更得黑惡分子血脈親近。
幾句話間,教練已經把同事叫出來,簡單辦理手續,抓過一支從室內帶出來,成色更好的雙筒獵槍,對燕青做簡單的現場培訓。
練這項目的幾位射擊生也擠眉弄眼的圍過來,手機上的維信群顯然已經知道了新人王在校區的業績。
不過他們當中有人眼色游移,居然被燕青瞟到了。
往往是心頭有鬼的家伙才會有這種下意識反應,姑且放在心邊。
他主要是接過支舊槍,跟著這邊的教練學習怎么操槍。
撅開的槍身裝填兩發紅色粗壯的霰彈進去,然后兩只扳機,輪流扣動擊發不同的槍管射擊。
同樣還是射擊生扶住他的肩頭,防止轉身的情況下,跟教練一起簡單的對遠處空曠的土堆打兩槍。
那種巨大的后坐力,澎湃的氣浪沖擊,還有刺鼻的硝煙味,連蓋青云都大呼過癮。
燕青自己就更爽了。
居然到這時候都沒人來問他眼鏡多少度。
王麗娟他們幾個男女生像粉絲似的在邊上拍照加油,更主要是負責把拍下來的照片、視頻立刻傳回各種熱切期待的群里。
那幾個長跑生這時候抵達都不帶喘氣的加入進去。
獵槍教練最后指著扇形場地兩邊的水泥地堡和地溝講解:“里面有拋靶機,按照不同頻率和方向拋出泥盤,你看我給伱示范下……”
打個手勢,立刻有人用對講機通知。
就很突然的嘭嘭,中心點稍微有點時間差的彈出兩道黑影上天。
戴著棒球帽的教練有條不紊的砰砰兩聲槍響,在空中炸開帶著彩色粉末的泥盤。
燕青看呆了,如果說手弩類似手槍,這種一米多長的獵槍就是實打實的長弓,而且是三四石以上的強弓。
實際上他從沒玩過長弓,在北宋,長弓屬于嚴控的軍用武器。
但從狩獵的角度,那種射擊廳里面的固定靶,哪有現在這樣的玩法更接近他熟悉的百鳥齊飛?
真會玩兒!
教練還以為他不知所措呢,抓過對講機:“剛開始試試定向單靶,不要著急,從那個7號機出來的飛靶,裝彈好了端槍上肩,這就是準備好的要靶信號……”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解釋那泥盤大概能在空中飛四五秒,最佳射擊點和時間要怎么抉擇,燕青已經把槍托上肩!
只是跟教練平端略上翹不同,他這槍口斜朝著地下,讓那位體院過來的張教練,甚至想到了這個小伙子打運動手槍時的動態。
這就確實充滿了動感。
槍手上肩,啪的那靶盤飛出來,不過好像把教練的要求搞錯了,依舊飛出來兩只泥盤,而且還是從不同靶位飛出來!
教練說的是單定向靶,那是最簡單得都沒有競賽意義的初學者練習靶。
他自己打的那個是雙定向靶,知道從哪個靶機飛出來倆,方向固定,但高度、角度不同,屬于中間難度。
現在這叫雙多向靶,不同靶機,飛出不同方向的兩個靶盤,這特么是最難的!
連奧運會都是最后設為正式項目的高難度。
發射之后,必須在0.5秒左右開槍射擊。
教練甚至下意識的在心頭默念“1、2……”
腦海剛跳出晚了這個失望念頭,槍聲才響起。
兩朵彩色的粉塵卻綻放在空中!
燕青彈開彈膛,瀟灑的讓兩粒彈殼彈出來,拍到地上!
剛才看見教練做過后,就覺得必須要帥。
他這偶像包袱也是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