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前些年可能還有點爭議。
但現在嘛,這樣一群舞刀弄棒的社會人,而且是有刑事案件背景的故意來報復打擊,敢圍攻見義勇為的大學生。
從出發點上,燕青已經牢牢站住了正義角度。
而且整個過程無懈可擊,前半段甚至都沒有動刀,只是赤手空拳的“抵擋”,對方還不依不饒的持刀圍攻,才“忍無可忍”的奪刀反殺。
哪怕掛在燕青胸口,蓋青云的記錄,也無法捕捉到燕青那些關節技,能看到的就是從第一視角的摔飛、砍殺。
但是比暗色中的大馬路監控還是強很多。
連見多識廣的刑警們也看得屏息凝神。
最后當然在驅散趕跑最后斗志的節骨眼上掐斷。
實在是燕青后面拿刀砍地上人,要挾搜身搶車的場面太兒童不宜了。
隊長把手機讓給忍不住再次從頭翻看的女警等人。
自己抬眼盡量嚴肅:“遵紀守法是這個社會中每個人的義務跟職責,你有很強的搏擊戰斗能力,那就更應該明白這種殺傷力的危險程度。”
燕青對捕快頭子慣撇清:“我有恃強凌弱嗎?我對好人有半點危險嗎,甚至我主動去招惹過這些人嗎,手機送給你們了,他們落下的。”
經驗豐富的隊長也發現自己沒法壓住這個年輕人,因為那是種發自內心的沒有敬畏感。
這才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
十八九歲就擁有這么強的戰斗力,據說還有超強的射擊能力,對社會執法者都沒有敬畏感,那對法律法規也更不會放在眼里。
手里的視頻已經是個清晰說明。
這只是恰好對方站在反方,每個環節每個細節都支持他正當防衛。
換個場面,如果為非作歹那才是加倍危險,對整個社會都非常危險的人物。
哪怕從來都用最陰暗角度揣測人性的刑警,也不愿這個小伙子站到對面。
看眼遠處那些探頭探腦的體育生。
隊長也不兜圈子:“上一次我讓小何來看望提醒你,就是我非常看好你未來能夠加入我們,你所具備的一切能力,如果能夠成為刑警,一定能為這個社會做出極大貢獻,這也是對你能力的最好應用。”
燕青不說話,靜靜的看著,請繼續。
隊長朝著邊上多走幾步,何順芝捧著手機都下意識亦步亦趨。
還是她身邊的兩個同事悄悄拉住她,三人扎頭看認真些。
燕青也跟著走過來,發現剛才面對面的交流,變成了并行交談,對抗性下降許多:“可伱為什么要紋身呢?”
他也順勢少了幾分對抗性。
張口就來:“上周我到金陵體院進修訓練,已經拿到了代表鄰省的華夏式摔跤青運會參賽資格,加上我在省體院的柔道和射擊參賽資格,十一月我將參加三項全國青運會比賽,同時還是武術隊的助理教練。”
這種不正面回答的說法,當然不會讓老警察覺得是兜圈子,他只是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眼。
看到燕青絕對毫無破綻的表情:“另外我還跟省師大的音樂學院達成了做詞牌名課題研究的助教協議,他們也問過我,為什么我對唐詩宋詞很熟悉呢,就因為我來自蜀中,有個山里的老道教我些功夫,唱曲,還要我紋身,算是師父之命吧。”
其實他這一連串的回應就是在加重籌碼。
這已經不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了,涉及到三所大學的各種業績,都是可以輕易查到的細節。
自然不容隨意對待。
犯了法自然無可爭辯無可逃脫,但只要道理上站住腳,誰要捕風捉影、無中生有,那也是有大把的背景可以來拉扯。
人還是要自己夠優秀,才能獲得話語權。
燕青在梁山泊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其實從聽見拿到三項全國比賽資格,隊長臉色就頗為凝固。
老刑警閱歷豐富,當然知道體育項目能同時拿幾項全國參賽資格是什么意思,尋常人一生可能周邊都遇不到這么樣的人。
而且特么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不同類別。
這是什么樣的身體素質和運動天賦,他就更有責任抓在手中不要走偏道。
至于什么詞牌名,能吃嗎,嗯,音樂學院的課題只會讓他不明覺厲。
山里功夫……有點玄,但越見識過生物多樣性,就越明白案情筆錄比小說還離譜。
這反而證明了清白。
更加見獵心喜:“有刺青紋身,肯定過不了正審體檢那關,這是規定,當然不能違反,不過換個角度,這恰恰可以成為你的另外一種身份掩護……”
連蓋青云都聽出來了:“這是要叫你去做臥底啊!”
燕青的反應是:“細作,鉤子?”
隊長笑了:“你看,你天然熟悉這些切口、黑話,我調看過你所有資料,家庭背景清白簡單,又遠離我們中原地區,但你為什么說話卻是地道的本地口音?”
燕青解疑答惑:“開學前我提前來周游了這片中原大地,從小我就擅長學各種口音,豫南、魯東、皖中……但江浙真不會,那個不是口音問題。”
說這么一句,他就從蜀中口音到豫南、魯東、皖中連續切換,實話說,蓋青云覺得他蜀中口音算是最不準的。
可這就是天生的金牌臥底素養啊。
所以老刑警也按捺不住的急切:“陶研究員說你對考古文化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很想帶著你做研究,可你知道整個中原地區的盜墓偷挖有多猖獗嗎,幾乎是每時每刻都有各種盜墓賊在干這事兒,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地下世界,所以我們急需有人能夠打入進去,這是個危險又極富挑戰性的隱蔽工作……”
燕青敲了敲背帶上的手機,這意思就是問蓋青云,你怎么看?
其實從人家提到臥底的方向,蓋青云已經進入了高速運算。
這對燕青的一身技藝是最好的選擇了。
假如再有前些天這種事,臥底警察殺得尸橫遍野都有單位兜底,反而還能用警隊條例來稍微約束下浪子哥那套奔放的戰力。
蓋青云肯定還沒想到自己才是燕青最大最深的情義約束、道德羈絆。
所以他的說法還是:“我覺得行,有了臥底身份,就算再有打打殺殺你也有免死金牌,而且……你想想,你大哥要是也在中原大地,一身武藝會不會也在這種地下世界,起碼他也不會是個普通人,那么你在那些幫派、黒道的圈子打出名聲,也方便他知道,脫衣服展示下遍身花繡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么?”
其實他也沒發現自己越來越多拿主意了。
比小菜雞的高中畢業生提升了許多。
燕青拖長音嗯,表示認同。
但他心思敏捷,連說通了皇上招安,都要順便給自己撈張赦免書:“你以誠相待,我也開誠布公,我對古玩沒興趣,抓壞人是你們的事,但就這么讓我去出生入死,我有什么好處呢?”
還別說,來之前隊長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伙子對古玩是不是有特別嗜好,要是監守自盜、陽奉陰違才真有點麻煩。
現在哪怕只是空口白話,也忍不住高興:“什么叫你們的事,你沒有警察系統的任何背景,這在犯罪分子對你的了解中也是種優勢,所以我們可以以體院內招的形式招聘你先參加工作,完成任務再回歸隊伍,那有沒有紋身也就不重要了嘛,只要你掌握好分寸,嚴守執法底線,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民警察、戰功卓著的好衛士!”
燕青都笑出聲。
老油條,跟他一樣的老油條做事就是這樣。
也就那個小女警死腦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被尿憋死。
你不是要嚴格正審體檢入警隊嗎,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臥底不能見光的先參加工作,等到完成回來,為了取信犯罪分子紋個身算什么,吸藥的都有。
這是為了完成任務,做出的無畏犧牲!
應該嘉獎的。
所以他也老油條回應:“行,我就要這個正式身份,藏起來的身份,明面兒上我還是運動員,然后呢,現在我已經跟他們結仇了,是再殺過去黑吃黑,攪得他們天翻地亂圍點打援,還是各個擊破的引蛇出洞?”
老刑警愣住了,我才起了個頭,你怎么就已經有兩條計策了,我都還沒想這么多呢!
緩緩,容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