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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的廣場,到處都舉著手機拍攝記錄。
邱文芳冷得臉都超白了,也擠出笑容舉起個自拍桿,拍自己,拍周圍,拍燕青。
感覺只要人多,她就興奮起來。
看什么不重要。
甚至連儀仗隊遠遠的從古老城門走出來時,她都還滿是游客激動,說跟她在歐洲哪里看到的衛兵交接儀式差不多。
燕青叫她閉嘴。
因為他當然能聽到蓋青云在講述這個升旗儀式的意義。
以及正對升旗臺,那座紀念碑上的每個字含義。
北宋人士聽得很認真,因為他從小就在大名府這邊關重鎮長大,自然知道外敵入侵是什么滋味。
更在招安后隨盧俊義去抗金前線打過仗。
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感受到周圍人的情緒變化。
一個個普通人,如涓涓細流般匯集到這片廣場。
剛開始也都明顯帶著如邱文芳這種游客神態,興奮好奇,舉著手機拍攝,大聲嚷嚷傳遞自己的喜悅。
可隨著儀仗隊越走越近,整個人群就越來越沉默,只使勁的把手機舉高。
說話聲越來越少,表情逐漸變得肅穆。
那些之前看起來無比普通,甚至有點笨拙、簡單的面孔,慢慢都變得凝重端正。
有些人還不由自主的整理自己衣裝,試著站直矗立。
雖然不太習慣。
所以邱文芳的動靜開始顯得不合時宜,蓋青云都懷疑她是不是接到的任務就是來這里像這樣搞破壞。
燕青就不介意真有什么,一手刀劈暈了她。
可這家伙只仗著身高,探了脖子到處看。
當儀仗隊在國旗臺下列隊,口號,奏樂,把紅旗飄揚展開后。
沒有誰帶領起音,忽然開始跟著高唱。
而且是越來越多的聲音持續跟上。
好些人明顯還不習慣這種公開唱歌的場面。
卻不由自主的跟著拉開嗓音。
很快全場不由自主的已經凝結成一體,到處都在高唱歌曲。
那種不可能被擊垮的萬眾一心,迅速回蕩在這片天地。
燕青不是第一次聽了。
他拿過三次青運會冠軍,三次巡回賽冠軍,都站上領獎臺聽過這首曲子。
青運會現場沒多少人,海外更沒這種響應的氣氛。
所以他一直沒有引起共鳴。
但這一刻,他有點懂了。
實際上北宋老百姓,還沒有太明確的國家概念,最多只是基于民族血統的認知,北方蠻族、韃子異族而已。
反正都是天賦皇權換朝代,關普通草芥何相關。
但經歷過的戰亂痛苦,讓他比在場任何人都深刻理解國富民強有什么差別。
特別是就仿佛一夢醒來,從那個內憂外患的痛苦掙扎到了現如今的四通八達。
天巧星其實是有莫名的感觸。
蓋青云也在跟著唱,高中畢業生很清楚這是什么感情。
當紅旗飛揚在頂端天空,所有人在肅穆之后又恢復到普通塵埃般的模樣。
有的敬禮,有的鞠躬,有人拍照合影,逐漸散去。
邱文芳是有點詫異啦,轉頭看著周圍這些“游客”,絕對跟她在其他景點看到的那些圍觀衛兵換崗儀式的游客不一樣。
有種明顯的洗禮感。
來的時候普普通通,走的時候還是那么平凡無奇。
但仿佛脊梁骨挺直了些,眼神亮了點,腳步堅定了許多。
談笑風生走開的樣子,多了幾分自信。
蓋青云也懂了:“當你站在那個領獎臺上的時候,你就不是你自己了,是跟這旗桿一樣,負責把旗幟舉起來,讓所有人都看到……”
燕青嗯。
他更懂。
他們那時候打仗,旗幟不能倒。
說是百人隊,千人團,萬人陣,其實人越多越難打理。
沖殺起來,除了靠領兵打仗的將領,全靠平時訓練和對旗幟的信任追隨。
令旗一揮,沖鋒陷陣!
那可是揮舞著槍尖刀刃的血肉橫飛絞殺場面。
敢毫不猶豫的跟著指揮沖進去,絕對已經算是鐵軍了。
梁山泊充其量算是土匪,稍微大點的陣仗真就亂得一批。
關勝、秦明他們幾個稍微有點領兵指揮能力的,頭痛不已。
環顧四周,凌晨從夜色中走來還不分明,現在陽光普照,到處朗朗乾坤,壯觀氣派。
其實這都是旗幟。
明白這個道理,這一晚就值了。
笑了笑轉身走人,還跟蓋青云調侃:“旗桿怎么能在臺上撕衣服呢,咋辦?”
蓋青云連忙:“有機會有機會,宋姐姐那邊不是要你當明星嘛,明星了再顯擺,沒準兒不用撕都展現傳播開了。”
這時候才聽見小特務在后面哎哎哎,挖嘞咧……
燕青虎著臉回頭,助理趕緊討好的笑容,手忙腳亂的收東西,七零八碎的抱著跟上,下個游覽項目是什么,周圍這么多名勝古跡都要看嗎?
太陽出來,溫度高點,她就沒那么冷,嫩綠色的修身羽絨大衣還是襯托出了她的美貌。
只是拖家帶口的行為太不搭了,在廣場上矚目度非常高,還時不時的進人鏡頭里。
燕青冷漠:“我得回去訓練了。”
助理臉上明顯閃過靠北啦,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哦哦哦跟上。
回到車上已經累得半癱,燕青卻攆她開車:“難道還要老板來開車嗎?”
助理只好艱難上崗。
從市中心到五環這早高峰,差點要了臺妹的命。
這助理工錢太難賺了。
老板下車的時候再摳門的轉賬兩萬塊備用金,當初在賭場隨賞都是幾千塊,現在差別也忒大了。
助理那漂亮臉蛋都有點繃不住了。
就業預期相差屬實有點大。
待命加班、薪水減半、自掏腰包,還這么身體折磨。
靠夭啊,真遭罪。
燕青進訓練中心的都還在偷著樂,叫你喊高價求職,那就把你用夠!
然后上午他就接到要被處分,奧運集訓期間還敢夜不歸宿!
立刻有人推動要對他進行從嚴從重!
甚至要殺雞儆猴,為了肅清整個隊伍的精神面貌,把他開除出國家隊,換得大多數人的專心備戰,這也是值得的!
蓋青云瞠目,有這么欲蓋彌彰的嗎。
明明是為了私利在斗爭,還非要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惜犧牲可能的奧運金牌?
荒唐!
燕青嘿嘿笑的糾正他,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但這跟要不要努力去比賽舉旗幟,沒有半點關系。
縱觀歷史,哪個朝代哪個團體,連梁山里面都成天有這種破事兒。
斷不會因為這就賭氣發狠老子不干了。
因為這正好掉進了奸人的陷阱里。
他這心態一點都不受影響。
只讓蓋青云給宋思雨和邱文芳聯絡分派。
一邊是公司合伙人,一邊是拿工資的助理,如此這般便是了。
蓋青云這才啊?!
老實說,從這一刻,他才深刻感受到,自己還是個孩子。
理論上應該只比他大十來歲的燕青,才真正是從爾虞我詐的人堆里殺出來的天巧星。
包括出身商賈之家的宋思雨都成熟太多太多。
當然碩士姐姐還是要拿捏幾句,老爺在平京跟小秘書玩得很嗨皮嘛,我等黃臉婆只好苦哈哈的揩屁股。
如果是燕青對話,多半會調笑此屁股不是彼屁股啊。
蓋青云就只會連忙解釋真的只是這一周多,才第一次街上碰到,還有照片為證么。
宋思雨都發現,好像真是網上聊的這家伙,口氣要軟化不少。
哪有那種動不動就能把她摔上天的狠勁。
抓緊時間撩幾句。
就很快,燕青中午接到管理部門正式通知,下午就得去談話解釋。
他都不慌不忙。
陣仗很大,沒出差沒開會的領導都出席了。
畢竟推動者的能量也很大。
喝酒那事兒已經把結都打死了,不爭饅頭爭口氣,為了以后的話語權也要拼命來推動搞臭這個毛頭小伙兒。
小會議室里坐得滿滿當當。
燕青又想笑,真特么是過了一千年,這些場面還是亙古不變。
聚義廳里哪次不是這樣暗流涌動的碰撞,實際上他這事兒不過就是碰撞需要的由頭罷了。
老前輩本來已經退休,但是返聘回來當教頭,帶頭發起責難:“我早就說過,嚴肅紀律才是出成績的前提條件,這種目無組織目空一切的壞分子就應該驅逐出集訓隊,我們要向全國人民負責……”
大帽子扣得哐哐響。
不少人也煞有其事的頷首贊同,但不出聲。
畢竟這話絕對沒錯,誰讓你這小子才過不到48小時,就讓人抓住了把柄呢。
體育行業里面揮淚斬馬謖的案例就太多太多了。
畢竟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的道理,人人都懂。
誰也不愿帶個沒有紀律性的天才去出征。
誰知道會出什么問題呢。
做官的秘訣之一,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誰叫你錯了呢,沒成績也能解釋得過去。
燕青都穩坐釣魚臺,表情平靜的看著眼前一個個慷慨激昂的發言。
差不多也就把對陣關系看清楚了。
反過來他這種頗為微妙的鎮定態度,也讓所有人看在眼里。
除了情緒激動的發言者,幾乎都會產生點想法。
咦,這個年輕人難道是有什么倚仗嘛。
此事必有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