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子皺眉,“這般尋找起來恐怕有些麻煩,不過既是不墜修士出手將其帶走,若非散修存在,定然是各方勢力強者,可縮小一些尋找范圍,但即便如此,道友想要將其尋到,恐怕也極不容易。”
蕭晨點頭,面色不覺有些陰沉。姬月舞前往中州七年,如今不知如何,蕭晨心中自然擔心。
少頃,水墨子面上突然露出幾色,笑道:“蕭晨道友不必擔憂,老夫有一消息,或許道友得知后,便極有可能找到所尋之人。”
蕭晨眼前一亮,催促道:“水墨子道友速速講來。”
“我東南西北四州勢力,每隔百年,可有一次機會申請入駐中州,成為中州宗門勢力,之前老夫有所顧忌,隱忍數百年。”
“但如今蕭晨道友加入,我萬魔宗實力暴漲,此次機會,老夫定然不會放過。”
水墨子眼底恨意閃過,顯然這其中有些隱秘,言道此處略微停頓,察覺到蕭晨不解,輕笑道:“卻是老夫糊涂了,并未解釋清楚。”
“此次百年宗門晉升開啟,就在一月后,到時中州各方勢力盡皆到場,甚至那散修中高手,也會接到邀請,到場觀禮。”
“蕭晨道友不若與我等一同前去,到時老夫打聽一番,說不定便能得到一些消息。”
蕭晨略微沉吟,隨即點頭。他漫無目的前往中州,不若在此停留一月,在那宗門晉升儀式打探,說不得真能找到月舞消息。
水墨子大喜,此次他心中本就打定主意,要蕭晨與萬魔宗一并前往中州,助他萬魔宗再進一步,真正成為中州勢力一員。
此刻局面,自然是皆大歡喜。
“好!”
“既然如此,蕭晨長老便暫在宗門內靜修,半月后會有冊封大典,到時我萬魔宗廣邀同道,還需蕭晨道友露面,但絕對不會太過繁雜。”
“小藝,你且帶蕭晨長老,入我萬魔宗天字院落安置,切不可怠慢。”
李小藝流露喜色,蕭晨能夠留在萬魔宗內,小丫頭心里極為開心。
“知道了水墨子長老,人家肯定會好好招待蕭晨大哥的。”
小丫頭知道蕭晨修為,雖然震驚,但未曾對他敬畏,一如之前。
這點讓蕭晨極為滿意。
朋友間,本就無關身份地位,不然就變了味道。
小丫頭拉了蕭晨,嘰嘰喳喳輕笑中,兩人行出大殿。
背后,水墨子拂須而笑,口中低吟:“看來這蕭晨對小藝心中極有好感,若是兩人可以結為道侶,那當真是再好不過。”
言罷沉吟片刻,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萬魔宗作為北州霸主勢力,宗門修建極具氣魄,風格簡單,大氣磅礴,頗有魔道修士冷冽果斷意味。
此刻李小藝在前,蕭晨在后,行在殿宇間。
往來萬魔宗修士,面上流露喜意,此刻見到二人,盡皆恭謹彎腰施禮,看向蕭晨目光,充滿敬畏。
李小藝習以為常微微點頭,神色冷淡傲嬌,多了幾分威嚴氣勢,與之前判若兩人。
蕭晨饒有興趣,小丫頭認真起來,倒是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李小藝察覺到蕭晨目光,俏臉生霞,看到周邊無人,鼓足勇氣回頭狠狠白了一眼。
“看什么看,難道不知本小姐要在宗門弟子前面保持威嚴么?”
這小丫頭,說話倒是直接。
蕭晨啞然失笑,“只是沒想到,李小藝小姐竟然還有如此一面,倒是讓蕭晨大哥頗為驚訝。”
李小藝洋洋自得,“那是當然,我還有很多事情蕭晨大哥不知道。”
“咱們萬魔宗弟子,凝丹最早記錄,就是本小姐在三年前打破的,當時那些長老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哼哼!本小姐只是平日不喜歡修煉,認真起來,那些個所謂天才,完全不是對手。”
李小藝氣勢昂揚,流露小女子嬌媚,突然面色一跨,咬牙道:“當然,本小姐這修煉速度,跟常人比是極好,但若是換做跟某個妖怪相提并論,自然不值一提。”
言罷轉過頭來,銀牙暗咬,美眸寒光閃爍。
“說,這七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居然已經修煉達到不墜境界!”
“不墜,這可是不墜,整個人間界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出來,快點告訴我,不許說假話,不能說的部分就帶過去。”
李小藝好奇心徹底調動起來,小臉上滿是你不告訴我,事情沒完的耍無賴模樣。
蕭晨苦笑,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可以大略告訴你一些,現在不行,等下到了住處再說。”
李小藝點點頭,流露急色,若非宗內禁制不許飛行,恐怕小丫頭就要駕馭遁光前行了。
片刻。
蕭晨兩人通過傳送陣,進入萬魔山后山,此處乃是宗門高層居所,尋常門人弟子若無命令,絕對不能踏入半步,否則便要接受嚴厲懲罰。
兩人沿小道前行,不大會抵達一處小谷。
這山谷非自然形成,乃是人工開鑿,山體布有禁制,蕭晨視線落下,微閃,繼而點頭。這禁制威能卻是不弱,而且隔絕氣息泄露神識探查,極為周到。
“好了,這里就是天字院落,其實就是在山谷內的獨立小院。”
“可咱們萬魔宗內,這種小院只有三個,水墨子長老一個,父親一個,這第三個閑置了數百年,最后落入蕭晨大哥手里。”
“走吧,咱們先進去。”
蕭晨點頭。
李小藝反手拿出一枚玉牒,手中打出法訣,山谷禁制露出一條通道,兩人邁步進入。
谷內氣溫溫和,施展折光法陣采集陽光灑落,繁花青草,活水小池涓涓流動,其中數尾游魚,此刻察覺來人,頓時露出機警模樣,尾巴一搖鉆入水底深處。
蕭晨目光掃過,面上流露滿意之色。
這山谷不大,百丈方圓,其中有一獨立小院,青磚綠瓦,頗有韻味。
院門虛掩,兩側有一對聯。
上聯:世人皆信,踏入修仙,可得長生,喜安樂,天下知。
下聯:君可明了,一入道途,殺劫深重,悲苦痛,無人曉。
橫批:苦!苦!苦!
不甚工整,卻意境極深。
蕭晨注視,沉吟。
李小藝不明所以,卻也乖乖住口不復多言,俏生生立在一邊。
“世人只知修道安樂,不明其中艱苦殺劫,我輩修士,一入大道,身不由己。”
“為得長生,為探大道,不惜廝殺,越尸山血海,步步前行。”
“當真苦不堪言。”
蕭晨低吟,輕聲自語。
這般經歷無盡磨難,方能體悟意境,李小藝不懂,心中卻不覺沉重。
蕭晨搖頭,輕笑,將心中升騰情緒壓下。
修大道,得長生,有得到,有付出。
這事情,講不清,道不明,不若置之一笑,陷入其中,只是自尋苦惱。
推門而入,院落清幽,平平無奇,卻令人心境平和,上佳。
蕭晨落于主座,皺了眉頭,似在回想。
李小藝取來茶壺,沖出清香靈茶,水倒七分滿,安靜落座。目光怔怔看著蕭晨,并未流露絲毫急態。
少頃,蕭晨目光恢復,自嘲一笑,看來還是受那對聯影響,竟陷入心神失守狀態,這般情況在他身上極少發生。
“小藝,這門上對聯,是誰書寫?”
李小藝驚醒,收回目光,紅了俏臉,見蕭晨并無異色,心中平復,又有淡淡失落。
“這對聯是我宗門三百年前一位長老坐化前所書,水墨子長老看后覺得極好,就命人篆刻到了此處。”
蕭晨點頭,唯有歷經滄桑之輩,才能感悟其中悲苦意境。
“無事,有些好奇罷了。”輕描淡寫將此事揭過,蕭晨飲了一口靈茶,“我可將數年之事大概告訴你,若你開口詢問,我有權利不回。”
李小藝點頭,眸子亮晶晶,來了精神。
蕭晨開口,語態淡淡,雖言辭簡略,卻難掩腥風血雨,博弈廝殺。
木家。
瀚海大陸。
不墜洞府。
鎮獸山出手。
四方城血灑。
星空深處。
可講之處,蕭晨并未隱瞞,不能言明之地,也是一語帶過。
半個時辰,李小藝一言不發,卻紅了眸子,低下螓首,不愿被蕭晨看到。
七年時間,功達不墜,堪稱曠古爍今,無人能及。
但其中艱辛磨難,生死之間大痛苦,實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