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蘇醒后,已經身在家中,母親正坐在桌前,暗自垂淚。
父親在蕭家受了極重的傷勢,如今家中錢財盡數花盡,也請不來好的郎中,若是繼續拖延下去,最多半月就有可能撒手人寰。
蕭晨得知這個消息,瞬間如遭雷擊,徹底呆滯。
此后數日,渾渾噩噩,直到一天上山為父親采藥,無意間聽到山林深處傳來的隱約爆鳴聲,若是以往聽到,想著那些恐怖的恐怖的傳聞,蕭晨絕對不會靠近。但今日,略微一呆后,一股莫名的驅動力讓他不顧一切發狂了一般向那聲音源頭跑去。他隱約覺得,他知道一些事情,如今卻已經忘記,而現在,他要去主動發現。
雖然聽到聲音傳來,但距離依舊很遠,對于一個瘦弱少年來說,這是一段極長的距離。蕭晨忘記了疲憊,忘記了枝椏抽在臉上,荊棘劃破手腳的痛苦,他拼命的跑著,不斷的跑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來到了那聲音源頭附近,小心翼翼隱藏好身影,但就在此刻,卻有兩道痛苦慘嚎驟然傳出,戛然而止,使得蕭晨面色慘白,卻強忍著放緩了呼吸,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向前看去。
密林內,兩道身影呼嘯而來,他們速度極快,一閃之下,便已經出現在不遠處,乃是一名黑衣老者和一名嬌媚女子。
距離太遠,蕭晨沒有聽清他們說些什么,但那這兩人臉上的驚喜之色,他卻能看得清楚。通過此處搏殺的聲勢以及這兩人的速度,蕭晨可以猜測出他的身份。
高高在上的仙師。
只不過不知為何,眼前這一幕依舊有些熟悉,似乎他曾經見到過,似乎,這黑衣老者會死。可他如今活的好好地,怎么可能會死去?
蕭晨皺了皺眉頭,不等他想出解釋,眼睛便是直接瞪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發出半點聲音。只因為那嬌媚女子居然突然出手,將那黑衣老者擊殺。
看著眼前一幕,越來越濃重的熟悉感出現在蕭晨心中,他知道這老者詐死,也知道這嬌媚女子會受傷,而事情確實與他預料的與一般無二,看著那嬌媚女子蹣跚離去方向,蕭晨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前行中,那名女子突然轉過身來,嬌笑道:“不知道是哪位道友跟在妾身后面,還請現身吧。”
蕭晨不為所動,收斂了聲息,眼看著女子進入洞府之內,略微遲疑,手上多出一把在山林間同于防身的匕首,放入袍袖內,這才走到那洞口,佯裝摔倒,翻滾如洞。
“啊!我在哪?先前只是摔倒了一跤,怎么醒來已經到了此處?”蕭晨驚呼,聲音在山洞內傳開,透出少年人的一絲驚懼惶恐,惟妙惟肖,即便是那人老成精的修士,也絕對無法察覺到異樣。
這份偽裝的手段,他不曾學過,卻信手拈來,好似已經滲透到了他骨子里面,再也無法祛除。
嬌媚女子藏在洞府之內,正在逼除斷魂錐內的毒素,聽到這聲音驟然張開雙目,眼中瞬間殺機爆閃,待細細品味到其內的那一絲驚慌后,卻是流露出了幾分喜意。
“看來合該我魅舞得到李家之寶,如今毒素未盡,若是可以吸收一名男子的元陽之氣,于交合中將毒素轉嫁于此人,我體內傷勢必然可以恢復大半。”
想到這點,此女口中頓時傳出一聲嬌呼,道:“不知是哪家的弟弟闖入了姐姐的洞府里面,還不快點過來?”聲音柔媚,透發出魅惑氣息,即便是久經歡場的老手怕也不能抵擋,何況是一名未經人事的少年。
正如魅舞所想,蕭晨神色恍惚進入山洞,眼神渙散,顯然已經被她的魅惑之術控制。此女心中暗喜,手上輕揮,將那周邊空間微動,將那磷火葫蘆收了起來,嘴角流露出一絲魅惑氣息。
“哎呀,哪來的俊俏少年,快過來讓姐姐看看。”
蕭晨臉色茫然,走到此女身邊,被她直接拉倒。
魅舞此女心狠手辣,否則也做不出殺夫奪寶的勾當,此刻見蕭晨生的俊俏,心中淫念更甚,便直接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膚,笑道:“姐姐身上癢得厲害,弟弟快來幫姐姐一下。”此女如此媚態,自認尋常修士也會道心失守,對這區區一介凡俗少年自然沒有半點警惕之念。
蕭晨吞咽了兩口吐沫,眼眸隱約泛紅,直接向著女子身上撲去。不過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刺目刀光驟然爆發,決絕狠辣,毫無半點憐惜,直接將那女子頭顱斬下,鮮血噴涌而出,將他衣袍浸透,沾滿了雙手。
直至死去,這淫蕩毒婦眼中還能驚恐難以置信之色,她堂堂修士,居然會死在一名世俗少年手中。
蕭晨呆愣愣看著手中沾滿鮮血的匕首,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方才斬下這女子頭顱之時,他心中竟是一片漠然,全無半點驚恐畏懼,好似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過現在,他沒有在這點過多浪費時間,他目光落在此女腰間的儲物袋。雖然不知道此為何物,但他卻鬼使神差的將其打開,取出了那一方錦盒。
這盒子極為陌生,卻有數息,蕭晨緘默,突然將其打開,一股白色煙霧突然爆發,籠罩了方圓三米,將蕭晨直接包裹在內。
此煙有劇毒,蕭晨肉身碰觸,瞬間開始腐爛,化為血水滴落,形容變得凄慘可怖,強烈的痛苦彌漫心頭,絕對不是作假,但他目光死死看向錦盒之內,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沒有,居然沒有。”
蕭晨呆滯,突然頭疼欲裂,直覺告訴他,這錦盒中應該有東西存在。
但就在這一刻,他所在空間出空間驟然扭曲,一名青袍修士身影出現,目光復雜看著面前少年。
兩人生的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成熟穩重,一個稚氣未脫。
青袍修士向著蕭晨一點,他身影驟然一顫,面上流露出了然之色,此刻體外那白色毒霧陡然一顫,隨即直接崩潰消散。
蕭晨拱手一拜,身影驟然化為一道神識,融入青袍修士體內不見。
“以一絲神識,代替本身輪回十世,由我暗中改動,使得這十世神識化身盡皆家庭和睦,便算是我享受了十世的安穩輪回,過了千百年想得卻又得不到的生活。”
“如今我本體已經徹底醒來,這夢道神通隨時都可破去,但我不想,也不愿。”
“上一世,我背負仇恨,沾染了滿身的鮮血,錯過了太多。便讓以凡俗一世,在這夢道之中,安穩渡過,陪著父母,陪著我虧欠良多的女子。”
蕭晨邁步向外,氣息逐漸變化,回落到當年未曾修道之時,卻看也未看山洞中的錦盒。這錦盒是空的,他早已經知道。妖族命運雙子即便神通再強,也絕對無法將逆天金印模擬出來,這是夢道神通最大的破綻之處,也是他本體醒來的契機。
邁步而出,一步踏落,他身影直接出現在院外,看著熟悉的場景,即便明知是在夢中,他也感到一股久違的激動,來自心底最深處,讓他身體略微顫抖。
推門而入,母親正在照顧父親,不過幾日時間,她頭上已經多出了幾分白色發絲,眉間緊皺。
蕭晨心中一震,看著母親數息的樣貌,他驀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卻被他強行壓下,露出幾分笑意,“母親,我回來了。”
這一句話,讓他辛酸無盡。
蕭母抬首,看著蕭晨,眼中沒有埋怨,有的只是無盡的寬容,和那化解不開的哀傷,略微點頭,道:“晨兒,你父親已經醒了,方才正要喚你進去。”
“你便去看看他吧,或許、、或許你父親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蕭晨趕忙寬慰,道:“母親不必擔心,孩兒今日入山,得到仙人點化,取來一味靈草,頗為不凡,必定能夠讓父親康復。”
他既然已經醒來,自然不會讓父母親再承受半點苦難。
母親驚喜,兩人入了房內,蕭晨取出一支以精純法力匯聚而成的靈草,喂蕭父吃下,有這一股靈力支撐,這些傷勢很快就會痊愈,并且一生沒有病患。
半日后,蕭父醒來,果然已經恢復如初,聽的蕭晨解釋,大為震驚,當下焚香叩首,拜謝仙師。
蕭晨以需要如山聽仙人講道為借口,暫且辭別了父母。此番,他要去尋找月舞,尋找李小藝,尋找紫嫣、尋找青眉,將她們帶回家,與他一起,侍奉雙親。
不過在這之前,他有一事需要去做。
一步邁出,身影驟然消散,以蕭晨修為,這夢境世界中,無人可以阻他。
下一刻,他身影出現,已是蕭家門外。
眼底厲芒吞吐,蕭晨拂袖中,其門戶已然被強行破開,大門向后拋飛,砸飛了數名蕭家護元,隨即煞氣騰騰,大步向門內走去。
如此聲勢,瞬間驚動了蕭家大殿之上諸人,那蕭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將落云谷胡長老邀請至家中,此番蕭文庭等人正在小心巴結,聽到外面動靜,一個個頓時目露兇光。
哪個活得不耐煩了,居然膽敢招惹到他們蕭家門上,是在該死!
馬長老微微抬了抬眼皮,暗道這蕭家倒也識趣,好生將他侍奉著,他也應該幫他們解決一些麻煩,順便展露一下手段,也好讓他們知道他的厲害。
這般想著,馬長老淡淡開口,道:“哪來的人,如此不懂規矩,今日本仙師在此,既是來了,那便留下吧。”
“且看有我在,誰能動蕭家半點。”
蕭文庭等人頓時頓時大喜,又是一陣溜須拍馬,緊跟此人身后,向外行去。
“蕭晨!”
“居然是這個小東西!”
“憑他也敢到我們蕭家來生事,怕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打斷他的手腳丟出去,不然我蕭家的臉面何存。”
一眾蕭家人紛紛呱噪,那馬長老卻是詭異的未曾開口,目光死死落在蕭晨身上,這少年他看著眼熟,這才想起當日靈根測試曾經見過。當下心中狠狠一顫,面色不受控制蒼白起來。如今面對這蕭晨,他竟是有一種如臨天地之威的感覺,怎不讓他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