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番交談,無論是當日柳煙館之事,還是現下封地選擇,都是戎國主刻意擺在蕭晨面前的難題,欲要通過他的表現,來確定心中的判斷。
好在他早有準備,今日小心謹慎下倒也未曾對答失誤,勉強過關。
靠近荒外星域的小行星系,這種封地正是蕭晨真正想要的,若當真被封在戎國內部,才真正要被束縛住手腳,不得動彈。
如今天高地遠,戎國主對他的影響可以降到最低,也能趁機暗中培養自己的力量。當有一日,他擁有足夠的修為與底蘊,便是他分疆裂土,自立一方之時!
戎國主眉頭微微皺起,此刻身影出現在另外一座殿宇中,數名身穿文官服飾大臣恭謹坐在下首,看官衣紋理,盡皆是二品以上,正是內閣中諸位大人。
“諸卿,方才蕭晨反應,你等通過投影應當盡數看在眼中,不知感覺如何?”
淡淡聲音在殿內響起,卻自有一股懾人威儀。
下首,一內閣大臣起身,:“國主,以老臣看,這蕭晨雖然對答間并無不妥,神態也未曾露出異常,但不管他是真的忠于國主,還是另有他想,國主都不得不防。”
“程大人所言極是,柳煙館之事究竟如何,眼下尚且無法下定論,事情是否如蕭晨所言,也只是一個無法證明的假設。但臣會派人暗中監視燕明月,以求可以有所發現。”另外一名內閣大臣恭謹開口。
戎國主沉吟不語,對于統領軍隊的大將,他一方面表現出大度拉攏,但心中卻極為提防,真正可以信任的只是自己身邊這些文官大臣。他們地位雖然尊崇,手中權力極大,卻沒有半點兵權,一切都是他賜予,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絕對不敢心生二意。
此刻對兩位閣臣所言,戎國主心中也頗為認可。
柳煙館之事,或許真的如蕭晨所言,他只是受了牽連...但同樣事實也有可能如他猜測的一般,當日之事,乃是蕭晨一手策劃。秦國之尸與大魏死士真正的目標并非燕明月,而是他!
想到當日界淵城上,那大秦帝尸與火族封王超級強者的潛入與爭斗,明顯是在尋找某件事物。現在想來,他們也有可能是在尋人,而尋的,就是蕭晨!
能夠勞動兩大帝國創世境超級強者出手,并苦苦追殺,事情若真的如上所預料,蕭晨身上必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或是存在著吸引兩大帝國的寶物!
若當真是如此,那他如今選擇靠近荒外星域的封地,未必沒有懷著其他的念頭。
戎國主臉色一陣陰晴不定,顯然心中念頭正在急速轉動。可歸根究底,一切都只是他的揣測,事實是否如此沒有任何證據。所以在稍稍心動后,他還是將心中波動緩緩壓下。畢竟此刻蕭晨是戰中功臣,沒有半點過錯,若戎國主冒然為難,怕是會讓麾下大軍將士心寒。而更為重要一點在于,在戎國主現在看來,蕭晨對他忠心耿耿,若能培養的好,必然是他日后的得力臂膀。
他雖然多疑,卻也不會因為稍稍疑心便沖動行事,否則也不會有今日成就。
“此事不急,孤王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國主英明,靠近荒外星域處的封地,雖然成長潛力最強,卻也麻煩不斷。即便蕭晨進入此處,國主稍加干涉,或許能夠讓他與荒外星域形成制衡,到時既可保邊境安定,又能借助荒外星域的力量不斷消磨阻攔蕭晨實力的增長。這般來,即便此人當真暗存禍心,只要沒有足夠的力量,便絕不敢輕舉妄動。”
戎國主聞言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善!只要孤王掌控戎國擁有足夠的力量,蕭晨便只能乖乖為我所用,此乃王之策,非人力可改!”
“午宴時辰已到,諸卿先去,孤王即刻就到!”
諸位閣臣起身,恭謹稱是。
大明宮,乃是戎國主修建王宮中最為奢華,氣勢最為磅礴的殿宇。高近百丈,占地足有百里,未曾使用任何折疊空間的陣法手段,便可輕松容納數以十萬計修士同時在此宴飲。
純白色云煙玉石建造而成的階梯宛若一條登天之路,直通大明宮口。在日光照耀下,玉石內生出瑩瑩云氣,遠遠看去將整個大殿縈繞在內,似仙人居處。八根黑色石柱沖天而起,頂起整個宮殿圓形蒼穹,十數丈粗細的石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蛟龍身姿,張牙舞爪,似乎隨時都會沖天而起,風云化龍!
而此刻,大明宮內已經有諸多戎國大臣到來,一張張玉案整齊排列,之間留有足夠寬敞的地方,越發彰顯出王家氣勢。
坐席根據官位高低,身份尊卑來劃分。
王案正對大明宮門,其側有一略小玉案,從規格來看,當是戎國主王后之位。
再往下,便是國中公侯爵位坐席,其后依次排列。
現如今,定國公、武夷公兩人已經落座,身邊各自圍繞了一群軍中武將,低聲交談。但兩人中間卻有一張空席,按規格來看,竟是隱隱超出武夷公一籌。
對面,則是文臣之位。
戎國中文物對立,坐席排列亦是如此。
定國公臉色平靜,神態不見不顯分毫異樣,讓人無法看出他心中真正的念頭。周邊武將之間低聲談笑,只是目光看向武夷公所在,隱有冷笑。
蕭晨受封公爵,得中品修真星十二顆,其地位竟在瞬間超越武夷公一籌,雖然同樣是大帥勁敵,但他們并不妨礙他們現在多看熱鬧。
武夷公身穿公爵冕服,越發襯托的氣勢威嚴,此刻安坐案桌之后,眼簾微微閉合養神,其神態氣度與之前并無半點不同。
倒是身邊諸多武將臉色陰沉,眼中隱有怒意!尤其定國公處隱隱傳來的嘲弄目光,更是讓他們心中火氣翻騰。
“蕭晨功勛再重,也不過時一戰成名,國主冊封其為公爵已是格外的恩寵,豈能讓他地位高過國公!”
“論實力根基,威望背景,這蕭晨哪點可以與國公相提并論,如今竟是讓國主折尊位于其下,本將心中當真不甘!”
“哼!即便國主格外恩寵加以冊封,這國公之位他能夠順利收入手中也是尚且未定之事。今日,怕是會有人提出封公挑戰,若萬一敗了,我看他有何臉面去做這青云公!”
“說的不錯,本將也有所耳聞,據說會有羯國降臣中一位強者出手。”
幾名大將言及此處,臉上同時浮出冷笑。
武夷公眼眸突然張開,淡淡開口,“青云公為國主冊封,地位尊崇,豈是你們可以隨意議論,日后不可再提。午時將至,國主快要到了,你們各歸坐席去吧。”
“諾。”
諸將心中微凜,但眼中期待之意卻無半點削弱,行禮后各自在下首落座。
武夷公心中緩緩搖頭,朝中人都以為他對蕭晨橫空出世力壓他一頭而心中不滿,但真實的情形卻是,他們真的想多了。
他沒有覺得不滿,反而心中頗為輕松。
戎國主扶持于他,在軍中抗衡如日中天的呼雷大帥。這些年來每行一步,武夷公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如今正面呼雷大帥的人卻已經由他變成了蕭晨,況且以兩人現在的積怨,日后必然沒有緩和的余地,少不得各種算計沖突,到時他所要面臨的壓力無疑會小許多。
即是這樣,他為何要動怒?
莫非只是為了區區領地上的些許差距?只要不入創世境,便難以得到國主真正的重視,在他看來,蕭晨的位置未必有表面看來如此的風光。
風頭浪尖,眾矢之的,滋味他曾品嘗過,自然是不好。
現在有了這塊擋箭牌,他也能微微松口氣,靜心與修煉,爭取早日邁出關鍵一步。
近侍恭謹在前引路,蕭晨身穿國公冕服,邁步間沉穩前行,氣度雍容自若。臉色雖然平靜,但在公爵冕服襯托下,卻能自然生出一股威懾之力,令人不敢正面直視,心中敬畏。
戎國中國主為王爵,公爵便是臣子最高之位,地位尊崇,見國主亦可不拜,除一品大員外,尋常官員見之皆要以下屬之禮參拜,此乃定制!
“國公,國主設宴便在大明宮中,奴才不能踏入其中,您自請進去就是了。”
這近侍也頗得國主信任,眼界極高,尋常官員亦可不放在眼中。但此刻在蕭晨面前,有的卻是絕對的恭馴順服。他明白自己的份量,若當真敢仰仗國主信任對國公無禮,即便被直接下令打死,也是死有余辜,國主必然不會為他說一句話。
蕭晨微微點頭,擺了擺手,這近侍微微低首,退后兩步,方才轉身離去。
目光落在大明宮上,蕭晨心中也忍不住微微贊嘆,建造這般奢華威儀宮室,不知需要損耗多少元晶寶物,也唯有一國之主方能擁有,尋常修士即便苦修數十萬年,怕也及不得萬一!
這便是建立神國,匯聚修資源最為直接的展現。
略微停頓,他腳下一步邁出,踏入大明宮內。
無數視線瞬間匯聚而來,尊貴華美的公爵冕服,讓這些目光瞬間一滯。
戎國三公,如今定國公、武夷公已到,這最后一人,自然就是青云公蕭晨!
一戰封公,青云直上!
這些目光除卻敬畏之外,自然隱含了諸多內容,羨慕,嫉妒...以及一股股強弱不一的敵意。
這般看來,戎國權貴中對他恨之入骨者,怕是不在少數。
蕭晨臉色平靜,目光甚至未曾有半點波動,大步前行。
所經之處,不管何人是何官職,心中甘心與否,皆要起身微微彎腰以示敬畏。若非當年入軍,蕭晨豈能以如此驚人速度崛起,短短時間位至一國公爵,手掌兵權,坐擁整個小型星系為領地!
行至最前,也唯有定國公、武夷公與對面文臣中幾名一品閣臣安坐不動。
蕭晨向幾人微微抱拳行禮,不待回應,直接轉身落座。
不過就在這時,他暗中眉頭微皺,臉色卻無半點變化。余光在殿內一角掃過,這里應當是羯國降臣所在,而那股明顯的敵意,正是從這里傳出。
但此刻不待蕭晨細細搜尋源頭,鐘鳴奏樂突然響起,殿內諸人同時起身,卻是戎國主攜王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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