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還有誰和我搶”兄弟加更5/5)
“撕肉閣下,我們的外圍防線在過去幾天里已經失去了六個崗哨,從西部方向突進過來的吸血鬼們攻勢很猛,他們還得到了金雀花王國軍隊的支援!
我們的尸巫已經損失了好多個,而這僅僅是特蘭西亞人在一條戰線上的動作,根據霍格傳回的信息,他們在三條戰線上都布置了人手。
他們已經準備動手了!”
瘟毒鎮的術士塔中,一名陰沉的瘟毒術士正在向撕肉閣下匯報戰線上的情況,在晦暗兜帽的遮擋下,那張陰郁的豺狼人毛茸茸的臉上寫滿了不爽。
它看著眼前正在以老年人特有的“慢動作”于煉金臺前調配著某種煉金溶液,對于局勢發展一言不發的撕肉術士,它說:
“我們應該行動起來,以一場兇狠的反擊來回應特蘭西亞人無理的侵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動挨打,這窩窩囊囊的做法可真是丟盡了我們豺狼人的臉面!”
“我們是豺狼人,我們沒有臉面,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而人類是我們的敵人.我贊賞你的學習能力,我的仆從。但你為什么不能從人類那里學點好的呢?”
在瓶瓶罐罐的碰撞聲中,撕肉不緊不慢的繼續著自己的煉金調制。
它似乎根本沒有把下屬的擔憂和不滿當成一回事。
它拿起一支裝著紫色溶液的試管舉起在眼前,因為眼神不太好的緣故只能放近了看,在確認這東西的味道和顏色沒錯之后,撕肉一邊用特定的頻率搖晃試管,一邊慢條斯理的說:
“僅僅是一些先鋒,僅僅是一些士兵,僅僅是攻擊剛開始甚至沒有能突破我們最外圍的防線,而你們表現的就像是人類已經打進了苔蘚山谷一樣慌亂。
雙方目前的力量對比,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上,都是我們占優!
我無法理解伱們的擔憂源于何處,就像是我無法理解你們直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瘟毒氏族真正緊要的任務一樣。
特蘭西亞的人類和吸血鬼從來都不是我們的問題,等到黑災大軍席卷至此,那些反抗者們自然會獲得他們想要看到的毀滅戰爭,但我們并非戰爭的發起者。
我們來到這片沼澤只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的,而我們現在距離獲取它也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所以,構造塔的軍備進度如何?”
面對撕肉的詢問,前來匯報的豺狼人術士低下頭,雖然撕肉的語氣很平淡,但它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這位越發喜怒無常的族長心中積蓄的不滿。
它不敢再于這件事上繼續發揮,順著撕肉的問題回答道:
“截止今天清晨,用于突擊的巨僵尸已經有了三個聯隊共計一千五百名,魔心怨靈的數量也已經突破八百。
瘸爪說它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成最后一批冥府騎士的制作,但即便不算那些還在轉化中的冥府騎士,我們目前也已經擁有了八十七名可以在沼澤中執行突擊的冥府騎士和負責牽制的尸巫,為它們準備的蓄能武器也已經制作完畢。
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瘟毒氏族中的所有術士都已做好了釋放大型戰爭術式的準備,我覺得這些已經足夠我們完成對沼澤禁地的突進和占領了。”
“足夠?愚蠢!看來你對‘傳說生物’的概念依然沒有一個合適的理解。”
撕肉呵斥道:
“我們要去對付的是一種僅靠皮膚就可以免疫三環以下靈能影響的生物,平庸的靈能武器甚至無法在它們的寶石鱗片上留下劃痕,即便是特制的蓄能武器也需要多次攻擊才有可能讓它們流血。
而它們與沼澤的緊密聯系讓我們一旦踏入它們的地盤就會無所遁形,任何戰術的安排都無法躲過它們的感知。
我們用預言類術式都無法鎖定它們,而它們可以在泥水中隨意穿行,不會被任何控制類法術影響速度。
你身上的永固魔甲術在寧基南卡的毒液面前不會比一張紙堅韌多少,
即便是身穿靈能重甲的亡靈在那腐蝕毒素面前也會在幾分鐘內被融化成渣,而類似的毒液之雨它們可以連續噴吐三十次才會進入疲憊。
在那樣的生物面前,即便是黃金階位的強者也要做好萬全準備,而且你需要注意我的措辭,我形容它們時所使用的數量詞。
是‘它們’!
不是它。
沒人知道沼澤禁地里生活著多少只巨蛇!
即便是最樂觀的估計,那里也最少會有一窩傳說生物等著我們。
告訴我,我的學徒,你準備付出多少傷亡去突破這些巨蛇的封鎖,又打算用什么辦法在我們拿到秘藏之后擺脫巨蛇的追擊?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有一支強大的氏族大軍供我們驅使,但苔蘚山谷中的幾大氏族全是鼠目寸光的蠢貨!
它們希望重現咬骨之王的光榮與力量,卻不愿意為此付出哪怕一丁點的實際行動。
每個督軍都只想著保存自己的力量讓他人消耗,把那古老傳說中的圣物視作可笑的流言,它們完全不理解咬骨之王掀起黑災掀翻世界所依靠的力量.
在人類開始用大炮和火槍武裝自己的爪牙時,它們還沉浸在可憐的人數優勢帶來的必勝幻覺中。
鼠輩!
一群鼠輩!”
撕肉越說越激動。
在最后變成了痛罵豺狼人氏族督軍們的不作為,就像是個憤怒又無奈的豺狼人老憤青,而它一臉懵逼的學徒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那里,假裝自己很用心的在聽,然而學徒根本不在乎這些。
它是個豺狼人,思考政治與大勢向來不是它擅長的領域,比起督軍們的愚蠢和黑災的勝負,它對于“黑災”本身所蘊含的力量倒更有興趣。
實際上,撕肉也知道,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自己對于氏族的掌控已經越發力不從心了。
這些有天賦有手段的小輩每一天都在渴望著自己吃早餐的時候噎死,或者上廁所的時候突發心臟病,它們渴望著上位來展現它們所擁有的力量,卻完全無視了當年撕肉是通過了何等艱難的求索才為瘟毒氏族獲取了力量之路。
然而,即便知道這一點,撕肉也已經無法壓制住這些邪思。
它已經走到了一名豺狼人人生的暮年,冷酷的時間在奪走它僅剩不多的精力并殘忍的不許它忘記自己的宏愿,迫使它不得不使用更殘忍的方法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氏族。
現在,撕肉最擔心的是自己死后,自己的學徒們到底還能不能駕馭住瘟毒氏族打拼了三十多年才占下的那么點領地和權勢?
這些小輩一個個手段狠辣心思惡毒,但它們在帶領與統治方面的智慧實在缺乏的很,僅就思考與長久謀劃而言,這些掌握了靈能的豺狼人術士和其他豺狼人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普通的豺狼人受困于饑餓,而它的氏族則在力量的漩渦中掙扎。
看著眼前表面恭恭敬敬,實則毫無尊重的年輕術士,撕肉渾濁眼中的無奈越發明顯。
這一瞬它感覺到非常累,自己忙碌一生居然都沒能找到一個合格的,懂得使用智慧的繼任者.
這些家伙甚至不如那個特蘭西亞賤種!
那個叫霍格的矮小豺狼人。
在撕肉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就知道,霍格絕對是豺狼人里百年難遇的狡猾之輩,它甚至能猜到在瘟牙死去的事件中霍格或許扮演的角色不是那么無能且無辜,但它實在欣賞霍格的狡猾因而并沒有勸說自己深究。
可惜啊。
可惜那個賤種并不是生在黑暗山脈,在特蘭西亞這個鬼地方誕生的血脈注定了霍格這一生都無法進入豺狼人文明的高層,更別提統帥并崛起一個氏族。
“滾吧。”
撕肉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對自己的學徒呵斥到:
“去通知瘸爪,讓它加快速度將剩下的十三名冥府騎士制作完畢,待百名騎士修整結束后,我們便踏入沼澤禁地。
務必在特蘭西亞人突破三重防線靠近瘟毒鎮前結束這件事,我們要帶著咬骨之王的遺骸和它的秘藏返回黑暗山脈,將瘟毒氏族的力量融入黑災的集體之中。
我們還會回來的。
而那時候,你們就可以不再壓抑自己,盡情的將你們所掌握的毀滅力量播撒于這片并不屬于我們的大地之上,但現在,我需要你們用點心。
我需要你們做好迎戰傳奇生物的最后準備。”
它的學徒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在這術士塔的最高層,在只剩下撕肉一人時,老術士將手中的煉金工序一絲不茍的制作完成,將自己制作的七管顏色怪異的溶液放入自己貼身的靈能獸皮包中,這才返回了它休息的地方。
但它并沒有就此睡去,而是再次拿起了聯系“源”的珍珠手鏈,它之所以沒有立刻帶著族人進入沼澤禁地也有在等待“援軍”的因素。
這一次的靈能通訊等待的時間很長,在數分鐘之后通訊才接通,而且回應撕肉的并非源大人,而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陽光、開朗并且溫和的語調,那是聽起來完全不該屬于一個邪教徒的聲線。
他說:
“我已經在路上了,明天晚上就會越過修爾珀斯湖進入沼澤,您就這么急不可耐嗎?”
“我只是想最后確認。”
撕肉帶著疲憊的聲音回復道:
“若只有你一人前來,你又能在對抗傳說生物的戰場上為我提供什么樣的幫助呢?我能理解黃昏勢力的強大,但你也只是一名仆從。”
“你說這話就沒人愛聽了,撕肉閣下。”
對面那人不爽的說:
“更何況力量這種東西的關鍵在于使用者而非力量本身,我甚至沒有打算參與到你們對抗那些難纏巨蛇的戰斗里,但我確確實實為你們帶來了你們最需要的東西。
想要正面鏟除污穢沼澤中的巨蛇是不可能的,你們無法理解這片沼澤和那些巨蛇之間的緊密聯系,在黃昏的傳言中,并不是巨蛇們找到了沼澤,這片沼澤天生為巨蛇而存在。
這里是它們的家園!
你要理解‘家園’這個詞的含義。
在家園中,它們很難被真正傷害到,因此想要拿到被它們守衛的東西,你就得另尋他法。
然而,我知道,這樣的思考對于豺狼人的腦子來說還是過于沉重,因此你也不必詢問太多,等我到達之后你自然會知道我們會如何幫助你。
不過,我得提前向你轉述源大人的一份命令!
在我幫助你們獲取咬骨之王的秘藏之后,你要把你的氏族和你的軍隊留下,就留在沼澤之中。
我會用到它們。”
“嗯?”
撕肉從這句話里品味到了難以言說的不祥,它瞇起眼睛問道:
“你要把我的族人當成消耗品?你們打算在這里干什么?”
“唔,特蘭西亞的新主人渴望建功立業,墨菲總督迫切的想要將自己的權威播撒到這片沼澤之外的大地上。他的活躍與好運氣已經讓他從一個不需要被關注的小角色,成長為了一個需要鏟除的不安因素。
組織中的某些人物似乎不愿意再看到墨菲大人活的這么滋潤。”
對面那人哼了一聲,說:
“因而將污穢沼澤作為一個留給總督大人的墓地就非常合適,既然是一位大人物即將下葬,那么我們出于禮儀也總得為他準備好符合他身份的‘陪葬品’。
這會讓你感覺到不安嗎?撕肉閣下,你對你的學徒和族人的關心應該還沒有到達這種護犢子的地步吧?
畢竟進入污穢沼澤的只是你的氏族中的一部分力量。
你們在燃燒峰附近的黑影谷獸穴里還有更多更年輕的族人等待著你的帶領,若你就此埋骨于沼澤之中豈不是斷送了你的氏族未來的希望?
犧牲一群高不成低不就的蠢貨們,來為自己的氏族換取光明的未來,這可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呢。”
“你不必試圖說服我,我自會做出決斷。”
撕肉并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
它說:
“還是讓我們先完成我們手頭的任務再說吧,這件事已經拖了太久了。”
“嗯,不見兔子不撒鷹,非常務實的做事理念,我很欣賞。”
對面的人語氣輕松的回答道:
“那么就這樣吧,等我明晚到達你們的據點之后,我們再繼續詳談,請做好準備,我不是一個愿意在不屬于我的工作上浪費太多時間的人。
讓我們盡快搞定傳說生物和咬骨之王的秘藏,然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很期待。”
撕肉冷冰冰的回了句,將珍珠手鏈上的通訊術式停止。
它顫顫巍巍的起身,帶著滿肚子的思索走到了自己所在的術士塔的邊緣,從小窗戶向外觀察整個瘟毒鎮的情況。
它看到了自己的學徒們在自己的命令下于鎮子中忙碌著備戰。
它們一個個來來回回的辛苦做事,但哪怕撕肉不用激活偵聽的法術就能猜到這些家伙嘴里互相交流的污言穢語,它們在咒罵那個站在高塔頂端的老不死,那個已經不敢再正面對敵的膽小鬼首領。
叛逆是一種態度。
那是一種無形的東西,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分辨。
叛逆者自有一股氣勢籠罩,能讓那些它們想要反抗的對象感覺到清清楚楚的敵視,就像是一群殘忍的饑餓崽子,在等待著老首領咽氣之后在它身上分食血肉.
“你們認為力量可以贏得一切,是時候驗證你們的理論了,我的學徒們,這是你們自找的!”
撕肉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魂靈骨杖,它硬起心腸下定了決心。
既然這些術士并不是它認為的可以在它死后撐起氏族未來的頂梁柱們,那么干脆就把它們全留在這片沼澤里吧。
自己還有點時間,能返回自己的氏族中慢慢挑選,慢慢尋找合適的繼承者。
瘟毒氏族需要一個更開明更睿智更有大局觀的酋長。
它必須比自己更優秀更有野心更狡猾才能帶著氏族在大亂將起的時代明哲保身。
第五次黑災能否成功占領大陸還是個未知數,現在就把氏族的一切都壓在苔蘚山谷的蠢貨督軍們身上有些太早了也太魯莽了。
“霍格…”
在這個做出艱難決定的時刻,撕肉又一次詭異的想起了那個瘦小的特蘭西亞豺狼人酋長。
雖然兩人在力量與身份上天差地別,但撕肉總是忍不住暢想,如果霍格是個根正苗紅的黑暗山脈豺狼人的話,如果霍格是降生在自己的氏族里,那么自己現在就不必為了繼承人的問題如此頭疼了。
哎,也不知道那個瘦小的家伙現在處境如何?
特蘭西亞吸血鬼和人類都開始在沼澤里如此大規模的進軍,想來以霍格那個小小氏族的可憐力量,恐怕早已覆滅在了吸血鬼的沼澤戰爭的攻勢中了吧?
除非,它投降吸血鬼并奇跡般得到了吸血鬼的接納,然而在黑災將至的大背景下,那個奸滑之輩真的會有這樣的膽子和這種決斷的勇氣嗎?
唉,真是可惜了這份天賜的狡猾,真是可惜了這份對于豺狼人來說彌足珍貴的智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