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龐統的笑話并不好笑,但沖淡了廳內的氣氛。
孔明接過黃月英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笑道:
“那是季漢丞相諸葛亮……”
“吾乃主公帳下軍師將軍諸葛亮!”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接道。
隨即眾人俱是大笑出聲。
孔明搖頭輕笑,不做評價,只是看著光幕上那些文字心里感覺暖暖的。
文能傳意,字能表情。后世這些文字對于他的關心,孔明看得到也感受得到。
簡雍伸了伸腿笑嘻嘻道:“孔明可真要愛惜身體了。”
“主公屢敗屢戰,尚且年過六十呢,結果汝大權在握,竟油盡燈枯,不過五十有四。”
健康問題已經不止一次提到,孔明只能面帶窘迫解釋:
“近來有士元相助,已數月未熬夜而作。”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用光幕的話說,這可是智慧的化身!
智比留侯?智逾留侯!
223年,夷陵之戰次年,劉備于白帝病逝,季漢大廈將傾。
劉備在他二弟三弟逝世后,拖老邁之軀放手一搏欲賭天命,賭來了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敗。
這場失敗之后,即使劉備意圖再起,但他的身體不允許,章武三年抱憾而終。
劉備病逝后劉禪繼位,封諸葛亮為武鄉侯,授開府治事之權,次年由諸葛亮領益州牧,“事無巨細,咸決於亮”。
白帝的托孤,劉禪的放權,讓季漢的遺憾與夢想,壓力與責任,殘破的江山,凋敝的民生,化為一座大山,沉甸甸壓在了諸葛亮的肩上。
自此,丞相肩扛季漢,開始了自己的治蜀生涯。
看著劉備面帶愧色,蔣琬很是善解人意,輕聲吟誦道:
“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龐統就比較實在,搖頭分析道:
“軍力折損過半,財政陷入困局,而且此前光幕也提過的南中叛亂應當便是此時順勢而起。”
“光幕此前說的不錯,蜀中崩潰在即,并非危言聳聽。”
無兵無糧亦無錢,這種情況下要如何破局?
剛剛接手爛攤子的丞相要面對的第一個困境就是錢糧不足。
夷陵的大敗讓季漢幾乎輸掉了一切,經濟民生都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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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丞相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就在劉備托孤之后不久。
一場無形戰爭的計劃就在孔明的腦海里成型。
這場戰爭首先需要足夠的武器,于是在風雨飄搖的223年,丞相發布了《言錦教》:
“今民貧國虛,決敵之資,惟仰錦耳。”
這放在當時是沒人懂的,此時的季漢內外交困,蜀錦此物,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要來何用?
別說當時的季漢文武群臣,正在觀看光幕的眾人也不懂。
劉備雙眼茫然,他是真不懂。
龐統艱難思索:既然是孔明定下的計策,那沒道理他鳳雛猜不出來!
簡雍面帶笑意,一副吃瓜看戲的模樣。
糜竺則是想到上次光幕說過的貨幣戰爭,腦海里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猜測。
張飛則是選擇了最直球的方式,一雙大眼看向了孔明:
“軍師,既沒錢又沒糧,織造蜀錦能用來干嘛?”
孔明呵呵一笑:“翼德耐心觀看便是。”
幾乎就在發布《言錦教》的同時,丞相動用權力,在蜀中增設錦官一職。
錦官看字面意思就懂,就如鹽鐵官營的鹽官鐵官一般。
錦官的增設便意味著季漢的蜀錦正式官營,只有在官市中才能購買。
而當時季漢官市的流通貨幣是什么?咱們上一期便說過,是劉巴設立的直百錢。
這個對季漢百姓來說沒什么變化,但對丞相來說他總算完成了布局。
這場戰爭的武器終于準備就緒,下一步便是吹響戰爭的號角了。
224年,鄧芝奉丞相之命,前往東吳和談。
“俺老張懂了!”張飛一拍手:“用蜀錦去換糧食嘛。”
龐統瞧著張飛搖了搖頭:如果真這么簡單,光幕會如此費盡口舌?
不過與其執著于這個暫時不明白的策略,不如分析一下鄧芝的出使:
“此前孫侯與曹丕乃是虛與委蛇。”
“而且光幕此前也說過,孫侯與季漢的重新結盟,引得曹丕問策于賈詡,后含怒出兵。”
龐統搖搖頭,曹丕這樣左不聽右不納的主君,真是誰攤上誰倒霉。
以賈詡之才,臨終之策竟能被束之高閣,真是可嘆息。
事實上劉備在夷陵之敗后雖然意圖反攻,但很快病情的惡化促使劉備改變了想法。
當時孫權就遣使來說和,劉備也并未拒絕,同樣派宋瑋、費祎出使江東作為回應。
這次和談因為劉備的去世無疾而終,但至少說明雙方是有重新結盟的傾向。
224年丞相感覺時機成熟之后,派出毛遂自薦的鄧芝出使東吳。
這場雙方都有意的結盟在孫權略微忸怩了一下后便通過,就此季漢和東吳,再次成了盟友。
而同樣也意味著,東吳對于丞相敞開了國門。
重新結盟后,東吳的商人帶著采購蜀錦的意愿來到蜀中,但很快傻眼的發現:
蜀錦因為收歸官營,在官市里只能用直百錢購買。
那直百錢哪里來?此時的季漢便提出了要求:
你們帶糧食來換直百錢,再用直百錢購買蜀錦,豈不美哉?
東吳的商人不明白為什么不能直接用糧食換蜀錦,但還是照做。
因為東吳對于蜀錦的需求量,太大了!而且甚至還能通過走私賣給曹魏,換取更為高昂的利潤。
因為《后漢書·輿服志》有明確記載,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蠶衣為朝服。
而蜀錦更是蠶衣中的極品,沒有人能拒絕。
自此季漢需要的錢糧開始源源不斷的被商人們送入蜀中,在季漢的官市中置換直百錢,再用來購買蜀錦。
而就在這一進一出之間,季漢的官市悄無聲息的打贏了這場無形的戰爭,收割了一份財富。
季漢的府庫開始充足,本來已經到懸崖邊上的季漢,被丞相成功拉了回來。
光幕說的太過直白,因此龐統在腦海中模擬了一遍便大概明白了。
其中最關鍵的便是……“蜀錦的定價權。”
龐統抓住了關鍵。
官市官營,因此蜀錦值多少錢完全由季漢自己說了算,只要不是太離譜。
而再算上糧食貨物等換直百錢的一進一出,這其中便有了操作空間。
而商賈們也只能接受,因為只要將蜀錦帶回東吳,或者說走私送去曹魏,都能收獲更加不菲的利潤。
至于流通的錢幣慢慢都變成直百錢有什么后果,這便不是龐統能想明白的了。
但想來……對季漢來說應當不是什么壞事吧?
“軍師神策!”糜竺則是完完全全的佩服。
直百錢如此只要能在市場上流通開來,那便是季漢切切實實的在用一錢換百錢!
奪東吳之銅鐵,充季漢之府庫!
劉備還是不太明白,對此龐統采取了最為簡單粗暴的說法:
“主公,你就當如鹽鐵官營一般,這蜀錦官市說是多少錢那便是多少錢。”
“除非東吳和曹魏的士族們能不用蜀錦,否則便只能乖乖交錢。”
如此一說劉備倒是懂了,而且也瞬間想到了東吳的破局之法。
只要不用蜀錦就行了。
但可能嗎?完全不可能。
丞相當然也并沒有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東吳的商賈身上。
在錦官制度的設立的同時,堰官制度也幾乎同一時間設立。
在古代水利一直是關系到一個地方興衰的關鍵。
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使得成都成為天府之國,然而都江堰修建后并不意味著一勞永逸。
河道會淤塞,堤壩會老化,因此丞相專門設一千二百人的堰官。
這些堰官既是保護都江堰的士兵,也是疏浚河道維護河堤的河工。
這一舉措使得后來季漢糧食連年豐收,糧食滿倉。
堰官制度被后來王朝沿襲效仿,是真真正正福澤千年的制度。
“福澤千年!”蔣琬有點理解為什么直到后世武侯祠依然香火旺盛了。
李冰父子和諸葛丞相,一個開創,一個維護,共同造就了益州兩千年的天府之國。
難怪后世崇敬!
龐統不想說話,他在荊州時候不是沒接觸過水利,但從不認為自己疏浚的河道能遺澤千年。
丞相同時也對蜀中的鹽政做了改進,設司鹽校尉。
四川直到現在還在用的火井煮鹽法便是來自于當年丞相的改進。
家火煮鹽改火井煮鹽,提升火井效率,增設鹽井等都是丞相當時留下來的改進措施。
這些改進手段使得蜀中的鹽產量翻了一倍以上,成為季漢經濟收入的重要來源。
鐵政自然也難逃丞相毒手,設司金中郎將。
三國時期恰巧是冶鐵技術飛速發展的時候,有了丞相的支持,季漢冶鐵技術發展很快。
冶鐵技術改良帶來的不僅僅是兵器愈發鋒利,還讓季漢的農具也變得更加好用,帶動了農業發展。
堰官、錦官、司鹽校尉、司金中郎將等職位的設立,給丞相治蜀打下了相當良好的基礎。
偏廳內已經徹底陷入沉默。
武將們雖然聽不懂,但能聽出來感覺很厲害。
而蔣琬等人則是徹徹底底的沉默。
別的文官能有一個政策綿延百年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結果今天丞相這里,隨便拿出來一個動不動就是福澤千年。
水利這么簡單?搞鹽這么簡單?掙錢這么簡單?
但是再想想光幕此前給孔明的贊譽,眾人反而又平衡了,甚至反而有了一種理所應當之感。
畢竟智慧的化身嘛,非常合理。
既然智慧的化身被稱為臥龍,那么鳳雛豈不是……
感受著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龐統假裝毫無所覺,心中就一個想法: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有錢有糧了之后,丞相也開始靜極思動:沒辦法,南中那邊實在是太跳了。
或許是因為夷陵戰敗導致季漢威望受損,總之在劉備插在白帝城思考是要反攻還是要和談的時候,南中便開始鬧騰了。
而劉備病逝之后,丞相看著季漢這個爛攤子自己也總結出來:凡事總得分輕重緩急。
畢竟你飯都快吃不上的時候跑去平南中,那純屬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223年劉備病逝,之后丞相要忙著搞錦官、搞鹽鐵政、要修水利,還要派鄧芝去和孫吳和談,屬實是抽不出手。
直到224年季漢和江東重新結盟,次年曹丕氣急敗壞第二次伐吳,丞相才終于能騰出手來收拾一下南中。
平南中的時間是225年,出師表自述是五月出發,史書記載十二月就班師成都。
丞相很趕時間,畢竟明年就要北伐了,今年早點結束就能早點休息。
故而直接兵分三路力求一戰而定。
丞相主力出越嶲郡夷王高定成功將其剿滅,馬忠領軍成功破掉牂柯郡守朱褒,李恢剿益州郡雍闿有驚無險。
聊到戰事,關張趙等將軍也終于提起來了精神,但很快便重新失望了:
“這么弱?”這是張飛的驚嘆。
光幕投出來的地圖上標注的很清楚,即使是所謂的夷王高定,手下的人馬也才兩千人。
兩千人夠干什么的?張飛尋思了一下,合肥城下能破……哦不對,張文遠那是精兵。
嘯眾聚寇的話,兩千人也不過一掃之數罷了。
馬良此前剛去武陵郡與五溪蠻交好,聞言搖頭道:
“南方地形復雜,若不能使其歸心,反復叛亂則煩不勝煩。”
趙云點頭道:
“征伐夷越向來乃下策,使其欽慕漢化方為長治久安之策。”
這實際上也是整個漢王朝的經驗,畢竟大軍開過來又不能進山,日日消耗糧草怎么看都不劃算。
眾人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于是最終看向了孔明:如果是軍師那一定有好辦法吧?
孔明則是蹙眉看著光幕,想到光幕歷史中自己的壽命,他總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丞相對于南中需要綜合兩個方面來看。
一方面在短期里,南中多次復叛,甚至導致如向寵這樣的將軍都身死。
另一方面在長期時間里,直到一千六百年后都還有民族奉丞相為祖先,遵守約定,為中國守國門。
這是一種極其分裂甚至在認知上有點沖突的情況,而其中或許涉及到了古身毒道的利益爭奪。
這章改了又改還是不滿意,抱歉。今天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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