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2kk.la蘇烈左手握著自己的佩劍,踮腳看著另一邊街道上的雜耍。
元正十日休沐當然并不是所有的職位都能放假,畢竟治安還是要維護的。
不過對蘇烈,或者說蘇定方來說,關系并不大。
去歲還是匡道府折沖,四個月前授左武侯中郎將,兩個月前又被改左衛中郎將。
當時蘇定方倒是開心了一陣子,久疏戰陣,興奮之下率二百騎踏陣戰果斐然,他能感覺到自己那已經冷卻的血液重新熱乎了起來,胸口的跳動也愈發有力。
陰山破敵后,押送俘虜回長安的路上,他久違的唱起了戰陣軍歌。
聲音嘹亮,飽含快意,蘇定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陛下有多能打,如此的猛將天子,自不可能滿足于一個頡利。
不過回京之后的蘇定方發現自己想多了。
升職了,但守衛的還是這個匡道府,這個漢思后園,這個繁華熱鬧的長安城的人煙稀少的角落。
過年這樣的熱鬧日子都沒多少人愿意往這邊來,蘇定方還得墊著腳才能看清楚隔壁街上在玩兒角牴。
兩個身材極其高大的壯士,僅著短褲,站在用白粉畫成的圈子里互相以肩膀牴之,吼聲如雷,肌肉賁起,圍觀百姓助威聲不絕于耳。
蘇定方百無聊賴找了個矮墻爬了上去,將佩劍小心的放在一邊,然后晃蕩著雙腳看著那角牴換了兩撥人。
“蘇烈?”
蘇定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停下晃蕩的雙腳,伸頭往下瞧去,嗬,好個柔美的將軍!
臉熟的人,而且是宮中來人,若換往常少不得規規矩矩見禮。
但現在蘇定方渾不在意,見不見禮,受不受罪,他都沒法逃掉在這匡道府數鳥的日子,既如此折騰作甚?
因此在大聲給遠方的角牴叫了聲好之后,蘇定方才懶洋洋道:
“是我,何事?”
李君羨皺著眉頭打量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
“陛下要見你。”
蘇定方霎時間來了精神,趕忙跳了下來,胡亂拍打了兩下屁股上的灰塵:“帶路。”
李君羨曾隨李世民大破劉黑闥,而那時蘇定方恰巧在劉黑闥手下效力。
因此兩人雖然互相知曉,但沒什么好說的。
直到來到甘露殿前等候,蘇定方才終于忍不住問道:
“陛下召我何事?”
李君羨淡淡瞥了一眼,不說話。
自討了個沒趣,蘇定方正要說道兩句時,甘露殿門開了,一個素衣和尚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走了出來。
“玄奘法師?”李君羨主動喚了一聲。
兩人主動見了禮后,蘇定方聽到那玄奘主動感謝李君羨的搭救之恩。
無趣的撇撇嘴,蘇定方在李君羨的示意下邁步進去。
眼前一暗,瞇了瞇眼才看清這殿內的陳設簡簡單單。
幾張對著墻壁意義不明的椅子,一副大的夸張像是地圖的東西,以及站在這地圖前的便裝李世民。
蘇定方躬身見禮后,李世民也不回頭,低聲問道:
“今日方聽聞,朕斬了你養父,故而不愿效力朝廷?”
這還是從李君羨搜集的資料上看到的,竇建德的大將高雅賢收蘇烈為養子。
竇建德被他擊敗后這對父子同投劉黑闥,結果洺水之戰劉黑闥也被他擊敗,高雅賢也戰死。
后來這蘇烈歸田園,但因為家住長安附近,終歸是個不穩定因素,所以最終被征辟,丟入長安城掃大街。
蘇定方臉上沒有任何多余表情,只是淡淡道:
“非不愿,實不能。”
李世民點點頭,也不意外,所以又問了一句:
“若是請汝擊突厥,通西域,如何?”
蘇烈再次感受到了身體中逐漸發燙的血液: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李世民笑笑,隨即命道:
“上前,朕與汝一說,這地球疆域圖!”
汴梁皇宮后花園,趙匡心亂如麻。
石桌上亮起的短短一個時辰光幕,對他來說仿佛過了百年一般。
似是仙機的光幕,其中言說的大宋命運:兩宋之分,驢車皇帝,昏君三連。
以及那《祭侄文稿》部分稱其為國寶,并稱這字帖見證了宋滅亡。
坐的腿都麻了,但趙匡而已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只是最終那光幕似有三月后再見的字樣,莫非是三月后的今日?不然再看看?
而且……咱這宋…真就如此不堪?
那令他氣悶的許多字越想越煩,最終抽出腰間的彈弓,先打鳥放松一下!
但隨即趙匡想起來了光幕出現前的另一件氣悶之事,決定不再忍:
“來啦!去往御史張靄家,責其妄敲景陽鐘謊報加急軍情,治欺君之罪。”
“罰其金帛,以儆效尤!”
看到內侍領旨而去,趙匡這才感覺舒了一口惡氣。
又不是行昏君之舉,打打鳥怎么了?
成都府衙中,眾人看著那金箔賀卡,一時間就感覺一股狗大戶的氣息撲面而來。
如果單論重量,這金箔賀卡還沒一塊馬蹄金重。
但其工藝技法是他們如今做不到的,尤其是那金銀錯之手段,若想做個一樣的恐怕還要去江東找尋金匠才行。
劉巴的想法最為實在:
“若是能尋這唐皇借錢就好了……”
張飛搖頭:
“借錢哪有借兵的實在?那安史之亂徒勞戰死的大唐武士分個一支,俺就能保證活捉曹賊。”
劉備也忍俊不禁搖頭道:
“若真如此,恐怕這漢改唐便要提前四百年矣。”
眾人一時大笑。
孔明伸了個懶腰,隨即扭頭看向徐庶:
“元直何日走?”
劉備笑意頓時一僵。
徐庶倒也干脆,點點頭道:
“若我所猜不錯,曹賊大軍隨時可能動身,故而,我亦越早動身越好。”
劉備頓時滿臉不舍。
但徐庶與上次分別不同,如今如此匆忙如此奮不顧身還是為了他們共同奮斗的漢業,因此一時間劉備心緒極為復雜。
徐庶滿臉灑脫:
“困居三載,此行除了未見士元,已無憾矣,復何求也?”
“久不臨戰陣,唯恐生疏,當提早動身佐云長將軍,方不為拖累。”
劉備心性也頗為堅毅,雖不舍,但依然點頭同意下來。
不過雖然著急要走,但餞別的時間還是有的。
當即一行人從正廳換到了偏廳,屋中架上陶火鍋,這讓徐庶也嘖嘖稱奇。
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夾菜四五筷,飲酒三兩盅,徐庶往上首一望,一時間居然也百感交集。
劉備恰巧也回頭看,驚訝道:
“元直何故落淚?”
略微擦拭發紅的眼眶,徐庶反倒是已經又笑了出來:
“如今不過四月,庶從曹營過江東,至江陵,入益州。”
“見屯民困苦,聞江左富庶,嘆江陵工學,驚覺成都新景。”
“知天地為球之奧妙,識通貫千年之興衰,看后世帝王多蹉跎。”
“百日之見之得,猶勝以往四十載,如今恍然夢中,如何不激動落淚?”
張飛嚷嚷道:
“那是徐軍師你還沒親眼看過后世那強軍,那大唐武士與其相比都多有遜色。”
“俺老張要是能練出來,不說多,只要能有五百如后世之兵卒……”
徐庶認真聽著,偶爾還輕聲問問孔明意見,互為印證。
而隨后糜竺的商賈布局,劉巴的官市改革,張松牽頭欲再訂律法,以及法正由淺入深的聊了聊西北亂局,一時間徐庶都感覺大有裨益。
至于不說話的趙云,徐庶也習慣了。
但他還記得這次親眼所見的各種騎兵,盛唐的鐵騎,那阿拉伯的重騎兵,以及似乎是胡人的曳落河等等。
徐庶清楚,只要從雍涼搞來涼州大馬,趙云所能爆發出來的能力,恐怕連云長都要嘆服。
而這些所思所慮所想,無不需要一步步親手謀劃。
當下之所急,那便是要在荊襄戰場不能有任何損失。
主公麾下的人還是太少了,徐庶心中嘆惜。
樂進的六千兵馬損失,對手握河北的曹賊來說猶如滴水入湖,掀不起來絲毫漣漪。
因此徐庶對于荊襄想的異常清楚,首先確保不敗,然后便是盡量降低損失。
戶數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哪怕死一卒殺兩敵,對徐庶來說也不可接受。
不過這些……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甩出去,徐庶笑著舉起酒杯與劉備遙遙相對,然后滿飲。
如今只需慶祝這四年闊別重逢即可!
成都眾人快活飲酒,而漢中的龐統也很快活。
這姜維不愧被后世稱為“千載之下炳炳如丹”的人物。
經學上異常勤奮,戰陣之道一點就通。
尤其是聽其叫自己“師傅”的時候,那種感覺簡直快活極了。
唯一一點別扭就是這姜維的性格跟孔明實在太過仿佛。
脾氣勇烈,性格倔強,認準的道理怎么都掰不回來。
難怪即使面對如此絕境還想要使漢室“幽而復明”。
同時就是心有三分惴惴:
雖然已經交代過翼德和孝直暫時不要透露,但畢竟漢中和成都這么相近……
以及七分的理直氣壯:
畢竟這姜維都沒入孔明的出師表,那被他鳳雛收為門下,不也是理所應當?
因此龐統現在的心態就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多聽小姜維叫兩聲師傅,怎么著都不虧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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