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都至漢中的當然并不只有劉備孔明二人。
除了兩萬余卒之外,醫、工、匠、農皆有上百。
此前秉著成都優先的原則,漢中是靠著從荊州而來的老卒粗略打理。
現在轉到漢中,一方面是為了迎戰,另一方面孔明也打算順手將漢中治理一番。
此地通雍、益、關中三地,有沃土有漢水,且地處咽喉,民心絕不可失也。
因此劉備入漢中之后干脆在陽平關處與百姓相談良久。
孔明帶上小姜維之后,在漢中的府衙開始對土地人口的情況進行一個概覽,爭取盡快做到心中有數,也好根據情況來具體放手施為。
下午時分劉備一邁入府衙見到的便是差點被竹簡卷宗淹沒的孔明,以及在旁邊苦著臉努力整理的小姜維。
還不待劉備說什么,孔明便右手寫字不停,左手遞過來一封信:
“兩日前曹軍已然出擊,仲邈文長由五丈原退至斜峪口相峙。”
五丈原這三個字讓孔明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文長登高而望,見曹軍大舉出動皆盡西行,應是入雍涼去了。”
“如我所料不差,曹軍兵鋒已直指臨渭,士元的求援信應當已在路上了。”
說起來正事,劉備也嚴肅起來,在成都時地圖已看過多遍,因此幾乎第一時間,劉備便有點理解后世的史冊中那個魏延的想法:
“那若是我親率一軍,出子午道而襲長安……”
但這個想法也就只能想想,畢竟若是一支從子午谷跋涉出來的疲師便能攻克長安,那曹軍回援更沒道理攻不下長安。
子午谷方案不用考慮,于是擺在劉備面前的問題便是如今要做什么?
靠著此前在成都時的預判,劉備也很快捋清楚:
“褒斜道有仲邈文長把守,陳倉道有習珍率軍駐守而不失。”
“我當親領一軍……入雍涼援救士元。”
不止如此,劉備思慮了一下,更是下定決心:
“恐雍涼局勢危殆,明日我便于陽平關點將,誓師征曹。”
這同樣也是出于多方面考慮,雖然漢中稱得上是老劉家的基本盤,但如今漢中有近乎三成都是三輔流民。
劉備清楚的很,想要百姓眾心成城,那唯有以誠待之。
與其留在漢中三五日想方設法撫慰民心,不如借著點將誓師,說明戰事消息,展示應對手段,以安百姓。
孔明點點頭,似乎早就想到劉備會如此決策一般:
“既如此,宜去信斜峪口,將仲邈文長二將擇一調回,將三軍馳援荊州。”
劉備稍作思忖:
“仲邈善守,馳援文長需攻,請孔明修書一封,令文長折返。”
孔明應了下來,短短兩句話寫好調令,與劉備討過印信蓋上封好,喚過書佐交代完畢后目送其離開,便又轉頭笑道:
“主公既入雍涼,亦可帶上黃權。”
劉備拍拍腦袋大笑:
“差點忘了公衡在此,既如此,今晚定要與公衡相論關中局勢。”
劉備入益州后,黃權便隨張飛龐統一起攻漢中,雖然未領兵踏陣聲名不顯,但依然督掌漢中治安及練兵之權,頗受信賴。
“不過……公衡領兵以持重著稱,不如與文長一同馳援荊州。”
說到此處,劉備臉上閃著強烈的自信神色:
“我領一軍五千人入雍涼,與士元翼德子龍匯合,足有近兩萬余人。”
“再有馬孟起萬人援助,可保雍涼無憂并能進圖關中。”
“反倒是云長之處,頗為為難,荊州亦不可失。”
孔明贊同,更是想起來一事:
“那等文長領兵入荊,過房陵時可讓傅肜將軍同往。”
房陵上庸這條通道聯通漢中與荊州,但此時兩地皆在手,那便沒必要以重軍把守了。
還不如全力調動兵力,以面對曹軍的大舉進攻。
諸般軍略就此定下,劉備與孔明點點頭,然后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走。
若是明天就要動身的話,那今天便有得忙了。
是夜。
收到急令的魏延壓抑著興奮,連夜往漢中回趕。
孔明與小姜維秉燈夜談,逐步互相熟悉拉近關系。
另一間房屋里,黃權用棍子撥弄了一下炭火,侃侃而談道:
“龐軍師以臨渭上邽二城犄角相守,兩城不失則雍涼無憂也!”
龐統此刻正在臨渭的城墻上。
臨渭守軍們神態輕松,城外已經有一個曹軍營地扎了起來。
借著月色探頭看了一眼,龐統回身略有可惜道:
“曹軍將領非魯莽之輩,造營頗為慎重,夜襲之機無矣。”
一般來說夜襲都是有心算無心,夜襲時竭盡全力鼓噪,以求讓對方炸營使人馬自相踩踏。
但城外曹軍雖只是前軍,但軍營頗有章法,長明篝火、營墻以及矮望臺樣樣不缺。
這種情況下夜襲能做的也就是在營地外圍鼓噪一番,幾乎不可能取得什么戰果。
龐統身后的張飛倒也不見失望之色,只是提醒道:
“明日曹軍若攻城,龐軍師在縣衙里可千萬別出來。”
“俺在縣衙里給軍師的屋子加固過了,墻壁屋頂皆充長牌,流矢定然無法穿透!”
“守城破敵,俺自可一力為之。”
龐統面色復雜,點點頭道:
“翼德有心了。”
一方面開心于翼德對他安危的上心,但一方面也覺得這實在是……
張飛渾然不覺,喜滋滋領了夸獎。
龐統則是冷眼看著遠方的曹軍,雙目戰意昂然。
既然曹軍如同事先判斷的那般來襲,那此前的準備自然派上了用場。
臨渭此城,要糧草有糧草,要軍械有軍械,且如今還有萬余士卒駐守。
而且臨渭地處整條隴道正中間,可謂是絕對的咽喉地帶,乃是守敵必攻也。
而在距離臨渭城不遠處,隴道西側出口的上邽城中,馬超與簡雍同樣在城墻上巡視。
只是馬超臉上多有百無聊賴之感,拍著城墻看著東邊長吁短嘆。
簡雍偷笑,對馬超的樣子只當是沒看見。
于是感覺胸腔都變冷了,且手掌都有點疼的情況下,馬超腆著臉問道:
“簡先生不問問我為何憂愁?”
簡雍撫掌大笑:
“將軍定然是覺得此乃復仇曹軍之機,然光彩全在臨渭,求戰而不得,故心有所憾。”
“既如此,何不求戰于街亭?”
邊開會邊寫,差點寫串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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