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旁的諸葛果因為父親的一個消息便開心不已,黃月英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于是索性便將硬筆丟下,拉著女兒去院子里舒展筋骨,順便給其講一講這琉璃屋之奧妙。
以溫室種非時令之瓜果并不算什么新鮮的事情,比如黃月英記得前漢時便在長安附近尋到過一處熱泉。
即使天降大雪,熱泉附近依然能綠草如茵,當時的皇家于是便將那塊熱泉劃歸皇家所有,并在其中種植瓜果,供給宮中冬季享用。
后來的皇宮之中溫室殿更是成了標配。
但前漢記載中認為草木生長最為仰仗“熱氣”,黃月英覺得應當不盡然。
畢竟如今溫室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商賈亦會搭建溫室以在冬季牟利。
這些百姓溫室所出之瓜果,黃月英見過嘗過,幾乎全都不如應季之飽滿味甘,尤其溫室所出還有類似韭黃這種與原本樣子截然不同之物。
關于此,孔明此前來信曾經說過,觀草木的東西南北陽陰之別,可知這太陽光對于草木生長非常重要。
諸葛孔明察覺了黃月英的技能樹瓶頸!
諸葛孔明發動了技能深思熟慮!
諸葛孔明發起了技術傳輸!
《制堿法》及《玻璃燒制詳略》已成功傳輸,效果拔群!
如今這間小小的府邸中,院內有個以粗糙玻璃搭建的溫室,后院還有一個傳統的不透光溫室。
對兩個溫室進行對照觀察,記錄差異,并推測原因,然后進行驗證,這也是這個冬天黃月英的生活樂趣之一。
沒辦法,公安縣的規劃暫時還只能停留在草案上,看著在院內蹦蹦跳跳的諸葛果,黃月英暗嘆一聲:
終究還是身處亂世。
而在江陵城頭,蔣琬站在這里看了很久。
公安縣衙的書佐班房他還記得,偏廳內第一次見到光幕時震撼莫名的心情也同樣記得。
為關將軍可惜,為曹賊手段而義憤,因主公命運而慨嘆,以及對自己病逝早亡之命的惶恐。
如今這些情緒已經被蔣琬壓在心底,輕易并不表露。
只是如今看著漫天大火將公安縣的殘骸徐徐吞噬,蔣琬難免還是有不少唏噓。
相較于蔣琬的唏噓,呂蒙便是實實在在的暴怒了:
“彼輩……”
既然目標是關羽,那么荊襄之戰呂蒙當然是研究過的。
雖然詳細的情報很難收集得到,但根據流言以及與曹軍暗中接洽所獲的說法,最終陸議還是將荊襄之戰拼湊出來了一個大概。
水陸并進,巨舟鎖江,須臾克樊城,趁夜襲宛城。
按照曹軍的說法,樊城敗于一艘裝有巨弩的大船。
聽到這個描述的一瞬間呂蒙便想起來了經過江夏而過的那艘醒目巨船。
而且當時就回想了起來,這巨弩,不就是公安縣河邊上布置的那些嗎?
江東本就善制弓,呂蒙也曾拿著那巨大的弩箭找弓匠要求仿制,但并不順利。
軍中的工匠要么做不來,要么便是將呂蒙早已看膩的床子弩給抬了出來。
既然軍中的不行,那民間大匠如何?
結果遍尋一圈才發現,江東民間的匠人不知什么時候便已都消失不見。
不僅僅是弓匠,還包括了船匠、鐵匠等,而根據種種跡象推測,這些匠人最終都是去往了江陵。
既然造不出來,那搶過來幾架巨弩便是!
那天夜里呂蒙記得清楚,光聽聲音就能判斷出來,那虎渡河沿岸的巨弩不下二十架!
而且最妙的是公安縣是沒有城墻可以防守的,因此呂蒙可以說是意氣風發的來了。
但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公安縣的滿地灰燼。
至此呂蒙也終于確定:
“彼輩賊獠,圖謀至此,早有貳心!”
一瞬間呂蒙心中浮起的便是魯肅那張看起來有點令人討厭的呆臉。
若非此獠與那劉備暗通款曲,說動主公贈與江陵,怎會令其做大至此!
若非當時這魯子敬力勸,孫侯聽公瑾之言囚劉備于柴桑,伺機殺之以絕后患,如何能有今日!
而且昨日建業來人,稱魯子敬離奇消失……
想起來昨日建業來人告知這個消息時那語意含蓄的樣子,呂蒙不由得捏緊了劍柄。
若是不聽魯子敬之言,早些動手,攻合肥時有此巨舟強弩,十萬大軍或……
思之無益,呂蒙搖搖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到眼前來。
如今對方擺出一副堅壁清野持久抗衡的樣子,呂蒙自然也知道要怎么應對:
“在這公安就地扎營,與江陵相峙。”
“派出艨艟艦,封鎖江陵城北面水門。”
“派出走舸巡視,勿令江陵城走脫一人!”
“派出走舸和斥候,往上游搜索方圓三十里。”
蔣琬自然也看到了江東水師的到來,不過片刻之后看著對面扎營、撒斥候各行其事,蔣琬頓時便有些失望:
“這呂蒙此時不應該來城下叫罵喊話才對?”
“其人主動背盟,竟也不解釋一番?”
不過話一出口蔣琬才想起來,馬良早已領了孔明的密令去荊南做事,趙累也隨關羽北上,去應戰更加重要的荊北戰場。
如今江陵就自己一個,這樣想來倒是頗感寂寞。
不過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那呂蒙據說是見識過巨弩之威的,若是臨前喊話,這城頭巨弩齊發,恐怕到時候連個尸體都縫不完整。”
“振威將軍……振威將軍?”
蔣琬轉過身,一時間有點失聲。
劉璋入江陵城時蔣琬是見過他的,彼時的劉璋笑呵呵的,似乎滿眼都是江陵城的繁華。
此時劉璋較之那時胖了一些,皮膚也更加白皙,富態了不少。
但此時劉璋的臉龐是一種清冷的白色,臉上和身上有不少血跡,右手提劍,左手提著張裕的頭顱。
劉璋看著蔣琬,提起來手中的腦袋遞了過去:
“此獠聚賊于府上,意欲要挾某請蔣太守赴宴,行不軌之事。”
“我左右思之,江陵既鎖城便不憂彼輩逃脫,些許賊人也不勞煩蔣太守,故而親自料理了。”
蔣琬強忍著惡心接了過來,這種經歷對他還是太過刺激了。
“將軍可受傷乎?”
劉璋將手上的血污在衣服上擦了擦,還劍入鞘后搖搖頭:
“以歌伎掌弩機八具,堵門濫射,本將軍與周群持劍領家仆入內殺之。”
“賊首一十七具,皆在府上,煩請將軍遣人查驗,放久了影響府上味道。”
蔣琬將這張裕的腦袋遞到身后,并交代了一聲速去收斂尸體。
回身贊道:
“振威將軍寶刀猶不老也。”
劉璋嗤笑:
“不過是不想受人擺布罷了。”
蔣琬瞬間走神了一瞬:
敢情益州之前那四分五裂的樣子全都是您親自操作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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