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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對這后世神乎其神的手段是愈發佩服了。
那光幕上血戰的宋軍和蒙古人,他能看出來與那汴梁城內每日皆有的歌舞戲類似,多半是后世的伎藝人所扮。
畢竟雙方著身的制式鎧甲雖與禁軍有個四五分相似,看看其卒一個個面白無皺紋,素手無老繭,唇紅齒且白,即便是與此時的禁軍相比也決然不同。
但沖殺間,彼此刀槍動作雖繁復了點,可看起來卻又像是真刀真槍一般,尤其是那最后“曹友聞”戰死,箭矢貫體十余支且最終被斬首又不似假的。
莫非后世能有那如同仙家一般撒豆成兵的手段,這些生死相爭之戲都是用的紙人豆兵互相廝殺?
汴梁殿內靜悄悄,趙普左右一瞧便看到殿內從官家到內侍皆目不轉睛看著這段廝殺,前晉王更是連手中念珠都忘了撥弄。
最終光幕上那個“曹友聞”戰死,那一面一直飄揚的“遍身膽”的旗幟也終于飄落。
趙匡心中雖多慨嘆,但還是第一時間贊了一句:
“曹友聞之壯烈,尤勝其祖也!國華有子孫如此,定當令其知曉!”
說罷也不忘了看了一眼旁邊的弟弟。
這個后來改名趙炅善駕驢車的胞弟之所以如今還活的好好的,除了還不想殺骨肉兄弟之外,也是自信如今的弟弟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如今又知這曹友聞之事,等國華擒李煜回召其同觀,則可以想見即便明年他猝然崩亡,這個弟弟也不會有染指大寶的可能。
不過或許是最近被教訓的多了,趙匡義被看了一眼立馬便察覺到,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剛才自己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于是便轉而奉承道:
“曹彬雖少烈勇,但可稱謀重之將才,自有將名傳世,如何能不如其子嗣?”
趙匡略有詫異的打量了一眼弟弟,搖頭道:
“那還不是被你壞的名聲?雍熙北伐曹彬被褫樞密使之職而難以節制北伐諸將,最終大敗而歸,這便忘了?”
空炅法師頓時赧然,低頭沉默不語。
“曹友聞確可稱良將。”
其人所戰之地對張飛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因此也難得就軍事侃侃而談:
“從漢中入蜀之金牛道憑依漢水,地闊而能用騎兵,難與敵爭鋒。”
“這曹友聞領軍駐扎的沔州應當便是武興,此地乃三川匯聚之地,既可北上攻武都,又可南下斷金牛道,還能往東走如同大哥漢中之戰被攔擊一般走馬鳴閣道入漢中,乃入蜀必取之地。”
劉備輕咳一聲演示些許尷尬。
孔明輕笑,輕巧的帶過話題道:
“翼德取漢中,倒是占了些許便宜。”
“張魯乃是無能之輩,據漢中而不圖武都,當時孟起與韓文約又在北地爭鋒,皆無南下經武都取漢中的意圖。”
“結果賴翼德之勇,只需專心破陽平關便能復漢中驅米賊。”
聽到軍師夸勇,張飛當即鼓鼓胸脯:
“兒郎悍不畏死,又有突襲之效,且還有龐軍師襄助,俺老張自不可能一個漢中打個半年,辜負軍師所托!”
于是劉備大聲咳嗽起來。
但一抬頭便看到三弟和孔明一臉笑意看著他,甚至旁邊魯肅也多有忍俊不禁之態,也頓時明白這是義弟軍師兩人一起在口頭上戲弄他。
不過劉備也不怒,反倒還有些許自得之態:
“如今吾麾下猛將良謀可稱眾也,何須再親自領軍?”
于是小小別院當中皆盡大笑。
笑過之后,便是魯肅真心實意的慨嘆:
“這宋前有岳飛韓世忠,后有這曹友聞孟珙,勇略兼備之將素來不缺。”
“那北宋尚有敢戰之名臣,南宋便皆是如后輩所言,將國之大事視作兒戲。”
“一個個手握重兵,卻唯獨忘了孫子開篇所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幾人俱點頭,就連張飛也嘆道:
“即便真假想阿斗穿越,那岳武穆活著尚還好,能仰其賴其北伐興國。”
“若是這此時,恐怕阿斗也束手無策咯。”
而在曹友聞戰死的當時,蜀帥趙彥吶已然逃至劍閣。
曹友聞身死,蒙古攻蜀再無阻礙,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攻克了成都大肆屠城。
趙彥吶則拍拍屁股從江油(今綿陽)退到夔州(今重慶),然后領了了朝廷的貶黜令去衡州(今衡陽)去走馬上任了。
此戰當中,援助蒙古導致曹友聞戰敗身死的汪世顯原本是給金國效力的地方豪強。
金國敗亡之后汪世顯曾數次奏請希望歸附南宋,但是趙彥吶數次奏表上去都被宰相鄭清之拒絕。
不被南宋接納的汪世顯最終被闊端招攬,成了蒙古攻蜀的先鋒。
宰相鄭清之不收附汪世顯的原因很簡單,一切的源頭就是端平入洛,鄭清之支持北伐,趙彥吶反對并且不發兵支援。
故而只要是趙彥吶支持的,鄭清之就都反對,什么家不家國不國的,我這頭老馬沒有逼數,你這個小人我必須鏟除。
但趙彥吶估計也有話說:端平入洛時恰逢蒙古又南下掃蕩,當時的四川禁軍在曹友聞和時當可的率領下正在與蒙古激戰,實在是分身乏術。
但另外的另外,謀勇兼備的名臣崔與之在擔任蜀帥的時候,曾特意考察過當時節制沔州兵馬的趙彥吶的水平,看其是否適合擔任邊帥。
最終崔與之得出的結論是趙彥吶“大言無實,必定誤國”,不僅參了一本還直接褫奪了趙彥吶節制兵馬的權力,可以說看人很準。
但后來接替崔與之的兩位蜀帥鄭損和桂如淵,一個棄五州退三關,一個連三關都守不住,最終還是讓趙彥吶兜兜轉轉成了蜀帥,
不過這些彎彎繞繞,當時在戰場上激戰的曹氏兄弟是肯定不知曉的,只是不知當時望見雞冠隘上烽火升起,冒雨急行軍的曹友聞是否猜到了壯烈殉國的結局?
斯人已逝,山水不變,當初的喋血二十里的戰場上如今盛開的是上百里的油菜花。
一條大橋橫跨江兩岸,一聲汽笛到站陽平關,猛將埋骨八百年,川蜀風光已是舊人展露新顏,曹友聞應當是能安息了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