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多虧有你。”
由衷地感謝了里昂一句后,后怕得冷汗直冒的水瓶局長,抬手朝遠處“昏厥”的黑發女人招了招。
而隨著水瓶局長的動作,他衣袖上的獸皮飾帶微微舞動了兩下,黑發女人身下便出現了一隊石頭凝聚成的兔子,拱著她蹦蹦跳跳地朝這邊運了過來。
“這是我常用的異常物之一。”
雖然急于驗證黑發女人的“真假”,但注意到里昂好奇的目光后,水瓶局長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道:
“就像奧莉薇婭局長被稱為血發姬,愛德華局長被稱為人偶師一樣,我也有自己的綽號,和我同代的清理員都叫我‘泥塑匠’。”
泥塑匠……是因為那只泥匠手嗎?所以那東西就是你的核心異常物?
里昂聞言不由得驚訝地看了眼水瓶局長的手掌。
這只泥匠手展現出來的效果雖然強大,差點直接把那個偽裝出來的“雪狽”秒了,但底子卻只是一件8點浸染值的異常物,作為一名黃道局長的核心異常物的話,似乎稍微差了點兒?
“抱歉,我想先過去看看!”
如果是平時的話,水瓶局長應該會主動講解一下自己的能力,但眼下女清理員的母親可能沒死,急于驗證這一切的他,實在沒有多說下去的心情。
沒等那些石頭兔子蹦過來,水瓶局長便主動快步奔了過去,顫抖著伸手摸向了黑發女人的臉頰。
但就在他的手掌,即將碰到黑發女人的臉時,黑發女人沉寂的靈魂猛然“分層”,另一個藏匿在深處的存在,猛然接替了她沉寂的靈魂,接管了她的身體。
“死吧!!!”
雖然沒有聽到里昂和水瓶局長的交談,但藏匿于黑發女人靈魂深處的雪狽,已經通過水瓶局長的反應,隱約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被看穿了,因此直接操控著黑發女人的身軀,發動了孤注一擲般的襲殺。
可在水瓶局長那只老邁的右手面前,雪狽猛然暴漲的權能竟如同軟泥一般,還沒等生效便整個兒爛了下去,大量尚未生成的幻象瞬間塌軟委頓,直接糊得不成樣子。
而等水瓶局長的右手落下,接觸到黑發女人面頰的皮膚后,雪狽的靈魂更是如同爛泥般流散歪倒,發出了一道含混而驚恐的凄厲慘叫,隨即忙不迭地縮回了黑發女人的靈魂深處。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完全沒有理會雪狽的心思,捧著黑發女人的面頰看了又看,感受著那熟悉的活力與靈魂波動,激動萬狀的水瓶局長不由得老淚縱橫。
自己的大哥夫妻兩個死的都很早,他的兒子幾乎是自己帶大的,希芙又是自己收養的孤兒,這兩個孩子幾乎就是自己的子女。
但十年前那一次任務之后,不僅自己失去了“女兒”,自己的“兒子”失去了妻子,梅莉和哈維也失去了母親,所有人的心頭都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而在哈維拉著哭泣的梅莉,怨恨地看著自己的那天開始,自己人生中僅剩的寄托更是瞬間支離破碎,崩得不成樣子,從此只剩下一地傷痛。
可現在這一切,似乎已經迎來了……不!不能再往下想了!
感受著自己劇烈震顫的心湖,水瓶局長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隨即伸手撫過黑發女人的額頭,顫聲輕喚道:
“希芙!”
“你醒一醒!”
“你……你看我一眼!”
然而無論他怎么呼喚,黑發女人依舊雙目緊閉,直挺挺地躺在他的懷里,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她醒不了了!”
略微緩了一口氣后,半個靈魂被一把抓成了爛泥的雪狽,分出部分意志掌控了黑發女人的面孔,滿眼陰毒地恨聲道:
“十年前我把她整個兒吃了下去,現在她已經徹底成為了我的一部分!你們無論怎么做,都不可能把她從我身上剝離出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只要我不允許,她永遠都不可能醒過來!”
聽完雪狽的話后,水瓶局長焦急而期待的面孔不由得瞬間凝滯,而等到檢查了一下希芙的狀態,發現情況確實與他所說一般無二后,水瓶局長眼中的光芒頓時飛快地黯淡了下來。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望著大喜之后迎來大悲,心湖開始瘋狂震顫的水瓶局長,雪狽的眼中不由得浮現了一抹狂喜之色。
我還沒輸!我還沒有輸!
雖然付出了靈魂受創的代價,但水瓶局長現的心湖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只要我再輕輕地推上一把,讓他徹底……什么動靜?
肉體的耳朵和靈魂的深處,同時聽到了有些熟悉的吠叫聲,雪狽下意識地微微側頭,順著現實中的叫聲望去,隨即無比驚愕地發現,里昂的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只異常眼熟的三頭黑狗。
所以說,人得盡量勤快一點兒,有棗沒棗都要打三竿子,畢竟誰知道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呢?
朝猛然瞪大了眼睛的雪狽笑了笑后,里昂控制著三頭黑狗,把寄宿著雪狽部分意志的光頭男吐了出來,隨即一手扶住自己頭上強制入夢的冠冕,一手摸了摸光頭男閃亮的大腦門兒。
曾經屬于魘之王的冠冕閃爍了一下,圍繞著珠頂的一連串灰色鏡面之中,便齊齊映照出了雪狽驚恐的面容。
在“魘之昂”黃道局長級的噩夢權能侵蝕下,雪狽寄宿在光頭男身上的部分意志,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頃刻之間便被拽入了最深最暗的噩夢之中。
“不!不不!!!”
而與此同時,控制著黑發女人身體的雪狽,僅僅發出一句沒有任何內容的叫喊,便被同根同源的意志牽連,一并被扯入了“魘之昂”親手為他打造的噩夢里。
拜了個拜!
在水瓶局長極度驚喜的注視下,里昂摘下了頭頂微微顫抖的鏡面冠冕,朝正在扒著鏡子朝外面怒吼的雪狽擺了擺手,示意一路走好。
既然靈魂分不開,那干脆就不分了。
你們的靈魂雖然是一個,但意志又不是,只要把屬于你的那部分意志,拖進永恒的噩夢里,保證永遠都醒不過來,那靈魂分和不分又有什么區別?
“不!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我還沒有輸!我還沒輸!”
就在鏡面冠冕之中的雪狽,咆哮著被無數雙灰霧之手拖走,開始享受永無盡頭的噩夢時,水瓶局長懷里的黑發女人微微顫了顫,隨即一臉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唔……”
“希芙!希芙……希芙!”
看到她真的蘇醒的時候,甚至都顧不得感謝里昂,老淚縱橫的水瓶局長,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似的,除了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其它的話愣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雖然不清楚水瓶局長一家人之間的糾葛,但看著他那副涕泗橫流、激動萬狀的面孔,里昂仍舊理解地退開了一點,沒有開口打擾。
老頭兒這十年怕是難過得狠了,現在給點兒時間讓他緩緩也好。
但可惜的是,還沒等黑發女人開口說話,地心中大大小小的熔漿池,便漾起了一圈圈兒劇烈的波紋,隨后相繼硬化排開。
一張張與人類形貌頗為相近,唯獨頰側生著光潔鱗片的面孔,則帶著滿臉的喜悅之意,從硬化的熔漿池之中相繼浮現。
而令里昂瞳孔暴縮的是,在這些進入地心的大地苗裔之中,為首的那名黑發女人的面孔,竟然與水瓶局長懷里的希芙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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